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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病症他曾经在无聊尾随航行的船只时听船长和他的舵手说过,两人紧紧相拥,说就算是生了个痴呆儿也不会放弃他。
鲛人没在族群里见过这样的存在,此时见到很像有这样症状的人类,忍不住流露兴趣。
手指挑起胸前长发把玩,鲛人忍不住想
——是不是痴呆儿的特征就是眼前人的模样?
黑发黑眸,五官带着一种典雅又柔和的线条,和这一片海岸金发碧眼的居民非常不同。
眼中流露淡淡的同情,对于智商不好的人类,鲛人反而有了几分耐心,也不计较他大胆的求爱了,只是歪歪脑袋,戳了戳钟意的伤口。
——他想看看痴呆儿是不是没有痛觉。
以为鲛人在和自己互动,钟意眼神微亮,就要去抓鲛人的手指,没想到对方的指甲比想象中更加锋利,几乎像是磨过的刀锋,顷刻间又在他手上落下几道血痕。
这次是人类刻意往自己手上撞的,还弄出好几个口子,鲛人若有所思,以为他真不怕疼。
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起鲛人天性的凶残,他舔了舔唇瓣,忍不住又给他来了一下。
这次下手比之前的警告和刚才的无意识重多了,直接划在钟意的腰腹,割破白大褂与背心,皮肉直接绽开,可以看见翻滚的血肉。
钟意发出闷哼,疼痛感席卷全身,他低头看了看伤口,大量的血液溢出,但好在没有伤到更深处。
鲛人又疑惑了。
若不是没想致人类于死地,他这一下甚至可以直接把人类开膛破肚,连肠子都勾出来。
只是,这人类不是不怕疼的么?
他到底怕不怕疼?
搞不明白的问题在鲛人脑海里闪烁,眼看着他又要来一下,钟意连忙钳制住鲛人的胳膊。
入手光滑带着一点点湿腻感觉的肌肤冰凉,钟意意外于鲛人竟然没有反抗,连忙趁着对方安静的瞬间说:“再来一下我可能就死了。”
他也看出来鲛人可能没有想弄死自己,只是像是把他当成了什么实验的材料。
——这样的神态他曾多次在实验室器皿的反光上看见多次。
鲛人只好遗憾地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在钟意的手掌上。人类男性的手掌比他的更加宽大,将他的手腕环住还多出一小截拇指。
对方的力道不算很强硬,鲛人没有察觉到威胁感,便凑近看了看,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对方鼓起的筋脉是绿色的。比鲛人的更粗一些,在握紧的动作下鼓起,时而轻缓,时而急促地鼓动。
就连触感也是很怪的。
以鲛人敏锐的五感能够感受到对方皮下的血液温热,尤其是伤口处,流出来的液体几乎要把鲛人烫一下。
第一次有活蹦乱跳的人类可以离他这么近,鲛人嗅了嗅对方的血液,闻到和鱼类不同的腥气。
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子,鲛人退开,挣脱了人类的束缚。
感受到手心的挣扎,钟意从善如流地松开手。
在刚才的拉锯中他已经趁机拉近了和鲛人的距离,自然也将对方的神态和观察尽收眼底。
发现这是个对人类没那么了解的存在后,钟意的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对于人类不了解,便说明对方更加纯粹好骗,他也能更加轻易地把鲛人拐回去。
——带进实验室里,泡进福尔马林。
在这一刻,男人脑海中来之前想要解剖鲛人进行研究的念头已然转变,成为想要把这美丽生物制作成独属于自己的标本的渴求。
他压下狂乱的心跳,语气轻和,甚至说得上是带着温柔和诱哄的:“和我回家吧,我给你疗伤。”
“我的家里有……”
又来了,这个人类又开始求爱了。
任是鲛人对于“痴呆儿”有几分耐心,也架不住人类喋喋不休絮絮叨叨的求爱话语。
跟他回去是不可能的!
鲛人生来自由,是大海的主宰。
就算他此时迷失在海上,也不可能跟着一个莫名其妙上来就示爱的人类离开,对方的巢穴必然不会比大海更加舒适和自在。
而他作为鲛人族的首领,也不可能成为全心全意陪伴某个人类的存在。
尾巴又开始拍打海水,四散的水花兜头盖脸地浇在钟意脸上,鲛人伸出手指,尖锐的利爪抵住男人的唇瓣,微微用力压出血来,制止对方开合的动作。
钟意顿了下,眼中划过幽深。
鲛人本以为这下人类能够安分了,却没想到指腹突然穿来一片湿意。
他动作僵住,才反应过来人类趁着这个机会张开嘴,亲了亲他的指腹,甚至趁着他愣神间把手指含住了。
钟意几乎是下意识舔了舔鲛人的手指,想要看看与人类的有什么不同。至于含住手指纯粹是因为对方尖锐的手指弄得他太痛了。
为了不让对方继续,这就成了最好的办法。
不过鲛人尖锐的指甲戳在口腔里也有几分不适,差点划破他的口腔内壁,就连缩着的牙齿被刮擦后都泛起酸意。
钟意垂眸将眼前这只苍白美丽的手观察得透彻,这下可以确认,鲛人与人类果真是完全不同的物种。
手指是凉透的温度,上面的淡蓝色经络传递的血液是冰凉的,指尖没有指纹,掌心也没有所谓的各种生命线事业线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鲛人试了好几次,但是人类嘴巴闭得很紧,好几下都没能顺利把手指抽出来,他眼中的不喜越来越浓重,微微眯起的眼睛已经在思考要不要把这个人类撕碎算了。
就在即将行动之前,察觉到对方不耐情绪,钟意赶在鲛人痛下杀手之前飞快松了嘴。
手指解脱,但是没能把眼前的人类弄死,鲛人心中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更加烦躁,喉间发出很轻的“呼噜”声,盯着钟意的竖瞳越发不善。
知晓这下是真的把鲛人惹恼了,钟意笑了笑,还是没什么惧怕的情绪。
反正他烂命一条,若不是那莫名其妙的小东西把他复活了,早就应该归于尘土,因此此时被鲛人弄死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见过了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上的鲛人,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遗憾于没能把鲛人拐进实验室,钟意轻叹一声,低喃:“可惜了,这么美丽。”
不过……
脑海中想象了一番鲛人撕碎自己后,冰冷剔透的手心捧着还残留血液和脉搏的温热心脏把玩的画面,钟意眼中又闪过异常期待的神采。
人类可能以为自己的话语很轻,但是被鲛人清晰地捕捉。
鲛人耳朵动了动,扬起的爪子停下,瞥了一眼这个对自己无比痴迷的人类,扬了扬下巴,最终又收回了手。
这一刻,他联想到族群里那些爱慕自己的鲛人,认为这个人类对自己一眼钟情是正常的现象。
鲛人很清楚自己的容貌有多么美丽,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把玩,目光落在自己独一无二的冰蓝色尾巴上,眼神流露欣赏,觉得眼前的人类理所当然被自己迷倒。
苦恼了一下对自己前仆后继的除了同族鲛人外,怎么还有人类,鲛人心情还算不错,原谅了这个行为轻佻的人类,傲慢地仰起头,冷绿色的眸光绕过钟意的面庞。
他又打量了一番这个人类。
英俊的男人露出迷恋的目光不算太难看,甚至炯炯有神似乎燃着烈火的眼神称得上漂亮,鲛人的尾巴又拍了拍礁石,轻哼着,不搭理他了。
不知道对方为何改变主意没再弄死自己,做好死亡准备的钟意再度叹了口气。
眼见鲛人又开始捣鼓珍珠粉敷伤口,他再度出声,这次不是直接邀请鲛人和他回家,而是道:“我帮你好吗?”
见不得鲛人的手指在本就皮开肉绽的尾巴鳞片上戳来戳去,将本来就被水泡的有些发白的伤口戳得稀巴烂,钟意的语气急切,带着深深的关切。
睨了一眼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痴迷的人类,鲛人碾碎珍珠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看了看手里的珍珠粉,又看了看专注凝望自己的钟意,偏了偏脑袋,银色湿发贴着锁骨,蜿蜒流下水痕。
眼见鲛人像是目露思索,钟意耐心地进行等待。
人类黑沉沉的眼眸出流露出温柔的目光后不再显得阴郁,而是静谧的,宛若这片广袤的海洋,洒下银辉与碎星。
鲛人与他对视片刻,少顷,尾巴又一拍礁石,而后别过头后。
又被拒绝了,钟意倒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指,注视着鲛人笨拙地给自己处理伤口。
对方似乎不太能掌控好自己的力道,或者说对“动作轻柔”没有什么概念,尖锐的指甲又在皮肤上戳出几个血洞,使得伤上加伤。
钟意看得想叹气,但是对方不让帮忙又没有办法,最后几乎是全程皱着眉看完“鲛人自我疗伤却使得伤势更重”的画面的。
一颗大大的珍珠全都霍霍完了,鲛人似乎对于自己的杰作很满意,苍白的唇角有笑意,终于看了一眼钟意。
从对方的目光中隐约看见得意,钟意几乎要以为对方是在说“不用你我也能处理得很好”。
但从相遇起鲛人就没有和他说过话,所以这只是钟意自己的猜想。
不清楚对方是不会说话,还是不屑与自己对话,看了眼越来越深沉的天色,钟意感知了一番失血过多后变凉的身躯。
知道再不回去包扎,自己很有可能不用鲛人动手就会交代在这,钟意再怎么恋恋不舍,也不得不离开。
他慢吞吞地将上岸前一同拖过来并固定在礁石缝隙间的小船推出来,看向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鲛人,解释:“我要回去治伤了。”
鲛人似乎不太在意,只歪了歪脑袋,又偏过头,一只手撑着下巴眺望大海。
侧面仍旧是巧夺天工的美丽,钟意又开始痴迷,几乎想要不管不顾地留下。
但是脑海里系统一直在一边弹出警报,一边痛哭流涕地鬼叫,钟意想了想觉得这时候死了的确不太划算,说不定鲛人会直接一尾巴把他的尸甩进大海喂鱼。
钟意最终还是离开了,小船浮上海面。
与此同时,鲛人听到对方的喊声:“你下次还会不会来这里?我会给你带药!”
风浪很大,潮湿的水汽席卷,人类喊得很用力,几乎像是一定要得到他的回答。
鲛人用余光瞥了一眼在波涛中起伏的小船,以及上面颀长的身影,对方的眼睛仍旧很亮,似乎可以穿过一切黑暗,全心全意地注视他。
他终究没有回答。
风雨仍旧狂烈,裹挟着突如其来的人类远去,撑着下巴的鲛人终于转过脑袋,看向在浪潮间挥舞船桨的身影。
漆黑的水波像是会择人而噬的猛兽,呼啸的声音澎湃,一浪接着一浪,将还在锲而不舍朝他喊话的人类推远。
渐渐地,人类的声音听不见了,于是暗礁所在的这片天地被潮水声映衬得越发寂静。
鲛人觉得这个向自己求爱的人类应该真的是个痴呆儿。
——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敢求爱。
望着无垠的海域,坐在暗礁顶端的美丽的生物歪了歪脑袋,被珍珠粉敷过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和族群在和巨鲨群的作战中分散,流落在这片暗礁的鲛人族首领百无聊赖间用尾巴拍了拍礁石。
半晌,吐露几个字。
带着微微上扬的语气像是不太确定声调,但磁性清冽的声线在暗沉天地中很清晰:“Zhong Yi?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