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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一片抽象啊 第118章

天色淡了少许,长夜过去,黎明已至。

浅青色的天幕倒扣头顶,原野上春草萋萋,幽碧无垠。

有两个人在天地间行走,信步往前,衣袂被吹得翻卷纷飞。

他们刚换上干净的新衣,一人穿白,敞开外袍张着双臂,时不时转圈回身,笑声隐隐;一人着黑,手里挽着一根朱红发带,似红线被风吹动,飘扬在他们之中。

二者皆未束发,漫无目的地走着。银河在前方坠地,似流到了天尽头。

少顷,一缕深碧色的绸带飞来,好像不确定能否打扰他们了,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过了会儿,又一柄明暗两色的仙剑遥遥出水,直升高空,俯瞰下方之后,化作流星遁光降下,与绿绸相伴而行。

两名青年时而一前一后,时而一左一右。

白衣的那位吸够了自然清气,终是伸了个懒腰,勾住身边人的肩,含笑细语道:“该回去了,阿响。今天晚上,我们算私奔了一回。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那个嘛——留到明媒正娶、新婚燕尔再说。你觉得好不好?”

“嗯。”

黑衣青年神色清浅,目光落于他身,却尽显眷恋与轻柔。

白翎踩上仙剑,掂量了一下御剑还晕不晕。

境界上来之后,恐高之类的小毛病好像自愈了,可他还是跳下来,推裴响上去,然后伸手向师弟,被他拦腰抱起。

二人同乘一剑,徐徐折返。

一轮红日在他们身后升起,冉冉金光披拂满身,随他们一齐,照亮了每一寸大地。

河水汤汤,前方露出楼台的一角。

四位道君之争,似是输赢已分,胜负既定。

第131章 一百三十一、吃席

还没来到叶府门前,白翎便听见了遍野哀鸿之声。

东方刚泛鱼肚白,雾蒙蒙的霁青河上,航船来往不断。

这些船无一例外,都张罗着叶家的旗帜,从河对岸接上披麻戴孝的新河郡民,载到叶家来奔丧。船帆全部换成了白布,船身也围着白绢,瞧着便让人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太徵道君出事了?

白翎摆正脸色,随便抓住一名路人,问:“劳驾,大伙儿这是在干什么。”

路人哭得正伤心:“仙长为了保护新河郡,为咱捐躯了——”

此言一出,同行的父老乡亲们哭成一片。

白翎一怔,不免也感到伤怀:“可惜了。多亏道君,才让我们找到识海钥的。”

路人却道:“多亏道君?”

“是啊。她一大把年纪,在此战死,实在是……”

“呸呸呸,你说什么晦气话呢!道君仙寿恒远福泽绵长,你咒她干啥!”

不料,新河郡的居民们听他这样说,全部吹鼻子瞪眼,七嘴八舌地反驳起来。更有甚者,看傻子一样打量起了白翎和裴响,交头接耳:

“这样俊的后生怎么没听说过?是哪家的?”

“肯定不是咱这儿的人,外来的吧。俊有什么用,吃席都吃不明白!”

“不会是贼人留下的奸细吧……叶长老!”

居民们把白裴二人团团围住,还冲迎来送往的搜魂师挥手。白翎与师弟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处:

死的不是太徵道君,那是谁?

白翎说:“大哥大姐,我错了,抱歉抱歉。这位为新河郡捐躯的大能,是不是穿一身紫色衣裳、背一圈儿的剑?剑上还突突冒火。”

一个大姨道:“谁告诉你牺牲的就一位仙长啦!昨夜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生生折了两名仙长!天可怜见哪——”

眼看颇具奔丧水准的大姨就要边哭边唱起来,白翎一个头两个大,僵硬地微笑:“请问折的两名仙长是——”

路人说:“一个姓白,一个姓裴。苍天噫唷——”

这个也扯开了嗓,对着白翎便开始捶胸顿足。

然而,白翎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真相,啼笑皆非。

他默默地瞟了裴响一眼,师弟亦望着他,两人的神色各有微妙。

闹半天,“死”的居然是他俩啊。

叶府门庭若市,各种丧葬排面都铺开了。

白翎最初以为,陨落的是太徵道君,还遗憾她在此亡故,究竟算客死异乡还是叶落归根;后来以为翘辫子的是顾怜,心情便有些复杂,寻思大师兄远在魔域,论资排辈要他摔盆,顾怜若泉下有知,定会托梦骂他。

现在白翎清楚了,门口那八对挽联、四台灵车,都是为自个儿和师弟备着的。再看铜钱撒得满天飞、好一片愁云惨淡,他凑到裴响耳边说:“好像烧烤摊。我饿了,咱们捏诀溜进去吧。”

裴响点头,二人使了“隐身诀”,来到叶府内院。一路上哀乐连绵、哭声震天,凄凄惨惨戚戚。可见人间自有真情在,新河郡民风淳朴。

灵堂上,太徵道君坐在一旁。

不知她是大战后耗了元气,还是惋惜两个回不来的小辈,垂着苍老的眉眼,和寻常人家的小老太太一般。

叶家家主与一干搜魂师陪在她身侧,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听着司仪祷告。

但令白翎意外的不是他们,而是坐在另一边的顾怜。

他恢复了十三四岁的少年形体,如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吧了。之前顾盼神飞、气焰凌人的梦微道君,现在跟被抢走了糖的小孩儿似的,两眼通红,憋着一泡泪。

“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白翎小声跟裴响嘀咕,又见顾怜身后,也有人伺候着撑场面,正是尹真。可能顾怜觉得展月一脉就他来吃席太寒酸了,逼着尹真披麻戴孝,还捧了个大花圈。

白翎一看尹真发黑的脸色就觉不妙,暗自咋舌。

裴响看出了他的担忧,道:“师兄,他要加多少钱,你和我说便是。”

白翎立即两眼亮晶晶地转向他,反正捏着诀,别人看不见,浮夸地双手托腮作口型道:“夫君——”

裴响微微张口,短暂的错愕后,薄红从面上蔓延至耳廓,压低声音道:“别这样。这里是……是我们的灵堂。”

白翎却说:“算我们殉情。”

裴响:“……”

裴响眼神闪烁,但没有反驳。不料,在鼎沸的人声中,顾怜突然察觉了什么,抬头看来。

白翎恰好回身,对上他的视线。

下一刻,只见顾怜露出了他此生最为震惊的表情。向来骄傲如凤凰的脸,忽然间呆若木鸡。

很快,震惊变成了震怒。白翎心说不好,木鸡要变成火鸡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噌”的一声,顾怜浑身冒出灵焰,是他情绪失控的征兆。

裴响道:“师尊修《法眼遍历秘典》,能勘破一切法诀……”

白翎:“阿响,你早说嘛!”

“暮春”破空而来,直劈二人。

他们同时往边上闪,地上豁开了一条宽缝。灵堂内顿时乱作一团,搜魂师们四散奔逃,到处喊叫:“梦微道君因绝后气得失心疯了!”

确实。

三个徒弟,没一个善终,流言挺像那么回事,不胫而走。

顾怜怒极而啸,又要指使“暮春”抽逆徒,又猛推尹真,勒令他去封锁消息。

尹真手里的花圈被点燃,忍无可忍,说:“展月一脉兴火葬吗?”

好在太徵道君明白了怎么回事,解除白翎和裴响的法诀,让他们显形。

于是乎,叶家家主喜极而泣,抖着手去叫戏班子换曲目了;太徵道君则挡住顾怜,苦口婆心地说:“孩儿没事,便该感谢上天。梦微,你别又吓到他们。”

眼见“暮春”收了神通,白翎鬼鬼祟祟地猫在裴响后面,推着师弟往前走。

他俩和离家出走后、好不容易被找回来的小孩一样,家中的红脸白脸你方唱罢我登场。

幸好太徵道君的辈分比顾怜高,论起来算他师姑。顾怜几番要发作,都被制止了,只能越过太徵道君,用眼神剐两个逆徒。

裴响垂手而立,认错态度良好。兼之一向听话懂事,不那么惹火。

但是白翎,就如田里上蹿下跳的地鼠似的,顾怜不瞪眼时,他就探出脑袋笑吟吟,顾怜一瞪他,他就缩回裴响背后,把顾怜气得倒仰,直挺挺倒回了座上。

尹真见缝插针地说:“这灵堂也不必收了,给梦微道君备着吧。”

叶家家主举着一支糖画回来,两手呈给顾怜:“道、道君,您请用。”

好歹给了顾怜台阶下,他又立起来了,边接糖画,边对白翎喝道:“你们怎地现在才回来!”

白翎面露无辜,说:“去取识海钥了嘛。”

“抢个东西要这半天?!我都把是非老儿的破黑片子打烂了!”

白翎想了想,是非道君是戴着副瞎子墨镜儿。他连那玩意儿都没保住,看来昨夜一战,神教落花流水。

果然,有顾怜在,打架还是不用操心的。神教势力铩羽而归,至少十天半月都不会回来,新河郡得以休养生息。

白翎道:“你是不清楚,我们在河底见到了什么。识海钥供养着旧河郡遗址,和里面一大群冤魂。它们镇压了一具怨灵,一具大乘期的怨灵!”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唯有太徵道君神情凝重,但并不意外。

叶家家主自觉地退了出去,关紧门户,让丧事收场,改成祝贺大捷的流水席。

顾怜的灵焰渐熄,众人心知肚明,此事若传扬出去,会令修真界何等惊骇。

在场的展月一脉所有人,都看向太徵道君。

白翎也站了出来,掸一掸衣袖,问:“前辈,您引我们南下,究竟是为什么?虽说我要恢复阿响的记忆,必然借助您的‘两不疑’,但您不会无缘无故地帮我们吧。现在事情已成,您可以提报酬了。”

太徵道君幽幽道:“那具怨灵,是我千年的心腹大患。但若想进旧河郡的遗址,光有‘两不疑’不够,还须‘灵台枷’校准。所以,必须是你们。”

顾怜点头,觉得在理。

白翎却笑了,说:“何必是我‘们’呢,灵台枷在阿响身上,有他不就行了吗?他九十年前便被钉了灵台枷,道君不用等到今天吧。”

顾怜一梗,发现自己是一群人里最笨的,恼火地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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