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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一片抽象啊 第70章

裴响稍稍垂首,并不言语。

驾鹤道君却兴致盎然地看着他,道:“本尊很欣赏你。路有千万条,非得走所谓的最好、最顺那条么?让神棍见鬼去吧!广寒,照你说的,渡尘要结个侣而已,和谁结不是结?反正结完便和离。遂了这位黑衣小仙友的愿,让他为渡尘尽一场孝心,又能怎样!”

裴响双目深处,清光微闪,抬头看她们。

白翎则呆呆地抱住了脑袋。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无所谓,反正他的名声早就烂透了,再烂一点关系不大。他也从不在乎外人说什么。

但要是让裴响顶替他,担上和同门师兄结侣的名声,受悠悠众口非议……师弟前程似锦、仙途无量,万万不可!

幸好,广寒道君先摆手道:“不不不,驾鹤,饮你的酒去。你一条蛇,掺和我们人的事干什么?你又不懂。”

驾鹤道君道:“我何处不懂!”

广寒道君缓了口气,说:“你别把个人恩怨带到渡尘之事上。事关重大,是非道君既已得出了最佳行事策略,我等何必横生枝节?更何况牵涉到神教内务……罢了,裴小仙友,我且问你:你是不是非要代你二师兄与渡尘结侣?”

裴响:“是。”

“不是不是不是!!!”

眼看就要问“为什么”了,白翎忙夺过话头,挡在裴响身前。见他忽然杀出来,广寒道君更加不明就里,轻蹙眉头。

白翎先揪住裴响的衣襟,三令五申:“你不许再说话了。阿响,我是最合适的人选,那就我去!听是非道君的不好吗,走个过场的事,你干嘛非要蹚浑水?”

“师兄何时如此逆来顺受了。”裴响被他提着衣领子,微微抬起下颔,目光压低看着他,“卜卦有所疏漏,我提问而已,道君又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的东西我自会去查。但现在,你——”

白翎实在不知怎么说,又怕被道君们看穿,只得是虚张声势地扬了扬拳头,眯起眼睛。

可惜裴响面色淡淡,甚至对他挑了下眉,没受到任何威慑。

他道:“你就这么想嫁给诸葛师兄?”

白翎一愣,旋即被匪夷所思的情绪占据头脑,猛推了裴响一把:“你胡说什么!!”

刹那间,莹莹法阵在云台上空张开。白翎忽然卸去力气,使不出任何招数了。裴响单屈膝跪地,神色几变,仿佛也察觉了什么,两人同时看向广寒道君。

戴着靛蓝头纱的女修站起来,面沉似水。与此同时,下方另一块云台上,伏念一脉的弟子们瞧见师尊的阵法,全部起立。

广寒道君下了最后通牒:“大选不是家家酒。若你们无意争锋,任性而为,本尊亦不喜虚耗心神。诸君,本尊会在伏念一脉,静候喜帖。”

说罢,一声弦动,她的弟子轻扣琵琶。

无数乐师和舞者的幻影随着仙乐声流溢而出,很快形成了广寒道君来时的恢弘气象。她上一刻还在案后,下一刻已经莲步飞移,现身于弟子之中,亲手将女儿抱起。

驾鹤道君看着她们远去,举杯相送,耸了耸肩道:“不是每个道君都和我一样好相处的,广寒最讨厌小孩吵闹。但,我也有些好奇。两位小仙友,你们究竟在争执什么?就算想帮渡尘的忙,谦让几下不就够了,怎么还你推我搡的呢。”

白翎勉强笑道:“听神棍的没错嘛!阿响他……他怕我演戏穿帮罢了,我、我容易笑场。对不对,阿响?”

他向裴响伸手,想拉他起来。然而,裴响默默地盯了他一眼,将头撇开,并不给面子。

白翎气得又推了他一把。

被神神叨叨的死老头指婚就算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这小子乱吃飞醋!

……不过看着裴响双手撑地、才没倒下去,依旧坐在地上的模样,白翎又胸腔一酸。

是非道君的行为确实有不合理之处,裴响素来敏锐,或许他发现了旁人不曾发现的异常,只是不便当众说出,故而看似无礼地打岔。

白翎胸膛起伏,片刻后一蹲身,硬是把裴响架了起来。裴响面色微愕,飞快地看他一眼,又看向驾鹤道君。

驾鹤道君丢了一小块下酒菜进嘴里,饶有兴味地吧唧两下。好在,她常年迷醉,不问世事,对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最后看向诸葛悟。

她道:“渡尘,你来决定。”

众人注视之下,青年剑修缓缓地抬头。起先他一直望着案上某点,仿佛抽离思绪,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白翎忙问:“师兄,是非道君说的什么意思?他害过你吗?”

“没有。”孰料,诸葛悟否认得斩钉截铁。他好像被问过许多次类似的问题,师尊的稍作关怀、同门的旁敲侧击,还有心怀不轨之辈的挑拨离间,但,他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说:

没有。

不曾。

是非道君一心为展月一脉,不遗余力地栽培他、扶持他。

在他的记忆里,也的确一直如此。

然而时至今日,体内有一块隐隐作痛。是他丹田之中,步入化神期的关窍。被他叩动过无数次的地方,终于隐约生出了裂痕。

诸葛悟手按腹部,知道破境之期将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还拖延下去,他也会沦落到止步化神槛前的田地,仙途到此为止。

而随着境界的动摇,一些很久之前、加诸于他的诫令,似乎发生了松动,在识海中簌簌落灰。

青年望着面前众人,次第看过每一张表情不一的脸。

他改口道:“不……我忘记了。若是步入化神,我可以再度想起。”

第77章 七十七、碰头

入夜的仙去山依旧宁静,和过往的千万个日日夜夜一样。

白翎倚在窗边,透过细竹条百叶窗帘,眺望远处。月光在他面上留下一道道的黑影,明亮处似浅水浮动,映出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

苍翠环抱之中,是师尊的嵌玉湖。梦微道君在湖下闭关,湖水受灵力牵引,形成缓慢但片刻不停的漩涡,不知要转到何年何月。

修士闭关,长短不定。

但总得来说,修为越强、破境越高,闭关所需的时日越久。此前问鼎道君宣称闭关长达两百年,亦无人起疑,可见一斑。

白翎不禁想道,待师尊闭关出世,他膝下的弟子可还齐在吗?

没有梦微道君坐镇,面对大选、神教、其余道君,如此之多的庞然大物,纵使是诸葛悟,曾经为他们挡风遮雨的师兄,亦显得如履薄冰。

白翎收敛思绪,凝神视内,观察丹田。

他正处于金丹前期,修为一跃一跃地上涨。令他心情复杂的是,修为每次大幅上涨,都在他和裴响发生了争执或交涉之后。有时白翎自己待着,修为也会忽的小跳一步,不知是裴响想了什么,害白翎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感到无言和害臊。

好在以他现在的半瓶水功夫,即便修为提升,亦生不出什么波澜。往往要专门自我检视的时候,才会发觉进步。

不然,若是与裴响吵架吵到一半、或是两人好端端说着话的时候,白翎突然感到修为的变化了,那简直没法相处。

脑海中的《喜乐诸天奇经》,亦新增了四个大字:喜怒忧惧。除此以外,还多出一页小字,既非招式、也非法诀,而是一套全新的心法。

修士们内修心法,炼就灵力;外修功法,发挥灵力,从没有用功法更新心法的。

白翎纳闷,却也只能照着练,目前看来,仅仅炼化灵力的速度快了很多。要不是他还有宁雪的符箓可学,就是一张越来越厚实的白纸。

可能玄机在“喜怒忧惧”四个字上,可惜他想不明白,也没空钻研。新任道君大选在即,今日的青食宴又传递了太多讯息,白翎有更需思考之事。

“哗啦啦”的水声停了。白翎倏地闪身,端正地坐在床尾。

隔着屏风,师弟同初到仙去山一样,在西厢沐浴。

少顷,屏风被人拉开。裴响换了身雪白中衣,挎着装衣物的木盆出来,去外面施术清洗。

他状似无意地看了白翎一眼,白翎礼貌地微笑。不过,师弟刚洗完澡,领口没平时合得严,头发丝往下滴水。

总之让白翎觉得他居心不良。

白翎把头一扭,看着窗外说:“阿响。”

裴响的木屐声停住了,“嗯”了一声。

白翎说:“我想去买点宵夜,可能回来得晚,你不用等我,先睡觉就行。”

裴响安静片刻,问:“不必我同去?”

“不用啊,你都洗干净了。快点睡吧。”白翎说罢起身,披上外衫,似乎十分自然地说。

裴响道:“好。我想去灵气浓郁之处调息,今夜静修。”

他硬抗过是非道君的惩戒,是该休养。

白翎一愣,欣然应允:“行,明天见。”

裴响只一颔首,独自走向后院。白翎则偷偷把窗户打开一条缝,确认裴响走远了,才飞快出门。

不料,他在廊下和诸葛悟迎面碰上。白翎下意识立正站好,诸葛悟问:“阿翎?这么晚了,还去何处。”

“我……我饿了,去全性塔买点吃的。”白翎理直气壮,反问道,“师兄不歇息?”

“前些日子忘记处理商行产业,今晚想起来,便今晚去。”诸葛悟笑了笑,道,“早去早回。”

白翎连连点头,打发了师兄。青食宴过后,师兄弟三人都怪怪的,一路沉默地步行回了折雨洞天。

诸葛悟始终在沉思,鲜见地没理他俩。白翎则忍不住想是非道君的事,在脑海中回顾关于此人的记载。

不过,在他发现裴响一眼不错地盯了他一路之后,便想不下去了。

这小子还当他很乐意嫁给师兄似的,白翎简直不知该如何解释。但他为什么要解释?他凭什么要解释?解释反而会显得心虚。

若能趁此机会,让裴响认清他的无情嘴脸,岂不一箭双雕。师兄能渡过难关,师弟也能断了不该有的念头,喜上加喜啊。

白翎勉强自我安慰着,来到全性塔。他表面上要买宵夜,实际上是为了查是非道君的事迹而来。

死老头疑似对诸葛悟下过黑手,还朝裴响目露贼光,说他“有用”,桩桩件件无不踩在白翎的底线上。他做戏做全套,也可能确实是馋虫上脑了,总之先去买了一包糕点,然后直奔藏书阁。

守阁的亦是拜日神教教徒,白翎留了个心眼儿,没用诸葛悟的令牌光明正大进去。

他在脑海中搜刮出“隐身符”的画法,尝试两次之后,站在路中间也无人注意了。于是他悄无声息地溜进藏书阁,带动稀薄的空气流动,守阁教徒将眼一抬。

白翎立即屏息凝神。

幸好,藏书阁本就是不设防之地,不像抽取法宝的灵池,布满法阵。教徒搓了搓手臂,以为是外面起风了。

白翎直上二层,找到是非一脉的记述。此脉人丁兴旺,历史又悠久,宗门事宜竟然有厚厚的八部之多。

白翎直接从第一本的第一页看起,果然开头便是是非道君的大名。无怪乎他忠于展月老祖,原来,是非道君还是个算命两文钱一卦的江湖骗子时,两人便结识了。

彼时的展月初出茅庐,不过已披露惊人的天资。他在两千年前,偶遇是非行骗,教训了他一顿,不料自此被是非赖上。

是非手无缚鸡之力,一口咬定展月吉星高照、有古往今来第一奇人之相,之后便死跟着展月。当年的他,或许是发现展月厉害,想让他罩着自己罢了;然而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现在的展月老祖确实成了千古第一奇人,招摇撞骗的神棍也成了一脉祖师爷。

曾经张口就来的谎话,倒似一语道破了天机。

白翎对是非道君的印象太差,对展月老祖则是积怨颇深,见满篇对他俩的溢美之词,疯狂翻页,一目十行。

好不容易看完了他们被后世歌颂为“二祖之交”的前缘,白翎跳到最后一本,从中间打开。

“诸葛悟”三个字映入眼帘,白翎细细读罢上下文,发现和此前听闻的大差不差:是非道君对展月的每一代优秀传人,皆呕心沥血,为他们扫清修行的一切障碍。

加上了“优秀”这一前缀,显然是因为出了白翎这个岔子。他三百岁还未筑基,恐怕让是非道君失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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