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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西堂 第175章

“您……您难道,也……”符定支吾不明白:“秦王,可是狼子野心,留在您身边,于江山社稷无益,恐怕会使朝野不宁,天下不安啊。”

燕珩平静道:“寡人,将他留在凤鸣宫。”

符定呆愣愣地回答:“可他是男子,还曾是您的……”

“现在不是了。”燕珩微笑,那口气是天子惯常的强势与霸道:“寡人想要他。男子又如何?不过是留他在宫里€€€€能侍奉寡人,是他的荣幸。”

符定还想说,但那位已经捻着袖口花纹,轻笑了起来:“符定,你还不明白?”

符定躬身跪倒下去:“臣、臣明白了!万事……皆以为天子决断。臣即刻回去,整顿军内,三日后便会回燕,与各位大人商议迁都之事,必不负您之所托。”

“嗯,如此甚好。”

燕珩赏给他一道诏旨并玉牌,“若有不得已之处,便将此物拿出来,以示诸众。寡人信你€€€€符定,不要叫寡人失望才好。”

符定怔怔地点头,听见自上方传来的略显冷漠的笑声:“不要忘了,燕都的那三万兵,也要听你示下。”

他心中震惊,去捧诏旨和玉牌的手都在颤抖。

这意思……难道是谁若不从,便可诛之以示震慑?他抬眼去看,见燕珩微笑着颔首,便知自己猜对了。

那等决心,是必须迁都,而非试探。

天子决定的事情,焉能轮得到他们置喙?可符定不知道的是,燕珩早已猜到了哪些人会反对,他想杀的,就是那些人。

迁都,自有带不走的高门阔庭、豪奢华府,带不走的金银珠宝、带不走的世代风光和人情。

高门大户与官衙士族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那些流淌在平定富庶之下的腐朽,想要连根拔起,实在太难。

连这位帝王,都没有十足的信心。

而且,太慢了。

因此,气象革新,恰好需要一个时机。秦诏偏偏给他这样的机会。待高门士族迁都之后,金银势力早已削弱大半,没有相互扶持与盘结的深根,可谓元气大伤,世代积累都恐毁于一旦……

至于在临阜,如何清洗朝臣、旧族之势力,便要看帝王手段了。

燕珩明是迁都,实则想要借此机会,手刃腐朽的燕国旧患。

回去的路上,符定想了许久,才恍然悟了过来。因想清楚前因后果,一时间后背冷汗直流。他方才察觉,自己想得实在太浅,这样紧要的重任,他恐怕不能……

越想,符定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临行前,他踏进符慎的将军府,要去找那个“不孝子”嘱咐两句,却瞧见符慎正拿着一杆长缨,抵在楚阙手里,想要教他“舞刀弄剑”。

楚阙笑着侧过脸去:“哎呀,学起来好生麻烦,本侯何须自己动手?谁若敢欺负我,岂不交将军动手便好了?”

符慎在他背后,那姿势亲昵,仿佛圈住人:“你这话说的。还好只是侯爷,若是官爵高到天上去,还不知怎样狂呢!”他道:“我替你动手,回头又该说€€€€是我黑心杀人。”

楚阙瞪他:“我岂是那等卸磨杀驴之人?”

“那可未必。”符慎笑道:“是时势杀人,却非侯爷杀人。”

符定愣在那儿,却迟迟没有开口……时势杀人?卸磨杀驴。他是要做帝王的手中刀,还是要借时势替帝王寻一把刀呢?

不知不觉间。

秦诏成了那把刀,自己也成了那把刀。

山河万物,腐朽朝臣,一切都成了帝王掌心的一枚棋。

若是群情激愤,日后,燕珩未必不是杀他以平众怒。符定想,燕珩一定是另有打算,否则怎会将这样的重担压在自己一个武将身上?那样深处的意思,自己竟都没想全。

那会子,还是楚阙先看见他,忙拿手肘捣了符慎一下:“将军,司马大人来了……”

符慎抬头去看,见他爹愣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总之神色复杂,他松开楚阙:“爹?爹,您怎么来啦?”

符定本想叫他待在秦诏身边要小心行事,如今看来,反倒是自己要小心了。因而,他掀起眼皮儿看了符慎一眼,摆摆手,回身又走了。

符慎跟楚阙对视一眼,分明感觉奇怪。当然,连符定自己都没猜透的事儿,他们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不过很快,符慎就得到了好消息:他爹要回燕国了。

至于回燕要做什么,还是秦诏告诉他的:“迁都。”

符慎问:“怪不得我爹失魂落魄的,难道是不舍得吗?”

秦诏略想一想,便明白了紧要,他问符慎:“你们符家,在燕都,可没有仇人啊。”

“那是自然,我爹为人低调谨慎,又常驻守在外征战,哪里会有什么仇家?”

秦诏道:“你小子,快给你爹去信,本王猜,他是想偏了去。就告诉他,司马府豪奢,该首当其冲,改做官衙、学稷之流,再清算仆从,早日搬离是非之地,也给别人做个表率。至于旁的,按部就班,便好。”

符慎言听计从,因信任秦诏,便照做了。

不久,燕珩收到符定的回信上禀,称自己打算如何动作,事无巨细,说得明白。燕珩细看过之后,将信搁下,还算满意。

德福往前给他递茶。

燕珩靠在椅座上,得殿外清风吹着,大片灿烂光色落在门槛上,将外头的小径并草木都照得渡了细密银白。

他接过茶,笑道:“老师说得对,临阜的阳光很好。”

那句话,是老师留给他的最后一条教诲与提醒。

燕珩更是将这锦囊妙计用到了极致。

如今,万事万物,都叫他顺心。

况且,临阜不止阳光好,守在腿边的秦王也好。

那话音才落下没多久,秦王就大踏步迈进来了。才要笑,被燕珩一个挑眉吓住,他慌忙又退出去,隔着那道门槛,笑眯眯求见道:“秦王求见天子,请您放我,进去吧。”

燕珩哼笑:“进来吧。”

那是天子的规矩,不许叫他肆意践踏。只不过,那句话,今日这样委屈地说完,晚上还不知在床榻上,要再与人说多少遍呢。

到那时,那句“求见天子”和“请您放我进去吧”,可就不似此刻这样柔和乖顺了。

燕珩问他:“祭天之事,都准备好了?”

“已经吩咐下去了,必定叫你满意。此地定于浮光山,设周天坛。”秦诏道:“我们恰好去那儿避暑,小住一阵儿,再回宫,你觉得如何?”

“诸事忙碌,恐怕不妥。”

秦诏跪在他一旁,轻轻替人捶腿,“燕珩,你平日里忙碌,都不叫我赶来相见。总归要顾忌身体的,眼下,四海平顺,哪里还有什么紧要的呢?”

燕珩垂眸:“山间小住,有密林溪涧,易于藏人,于安危恐怕不妥。秦王如今卸下肩上的担子,倒越发的肆意妄为,竟也不顾全大局了?”

秦诏笑道:“怎么会?于你安危之事,我怎么敢掉以轻心。自选定祭天之处,便已派了三万精兵,将此处围防起来。上下四处挨个勘察了一遍,莫说藏人,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燕珩道:“祭天之行,可过祠庙王陵之所,将祭祖也一处布置妥当。待冬至日,便不必再去,一来劳民伤财,二来总这样兴师动众,未免使百姓不满。”

秦诏说行,“都依你。”

不等人开口,他又问:“那,咱们的婚事,定在何时?”

燕珩道:“待祭天之后,方才迁都。前后安置下来,少说也要三年。婚事,便在三年之后,选个合宜的日子吧。”

“三年?”秦诏大惊失色:“三年万万不行!”

“怎的不行?”

“三年……太久了些。”秦诏道:“我实在等不得。”

“如何等不得。你还这样年轻,等个三年,不过是一眨眼之间。”

秦诏道:“我是年轻,可你却……”

燕珩抬手掐住人的下巴,哼笑:“哦?这是嫌寡人年纪大了?”

“不不不,天子风华正茂,容仪信美,绝没有年纪大。”秦诏冤枉,抬眼去看他,自那张美丽的脸上,瞥见从容自信的气度,一双凤眸含笑,藏了沉着而稳重的情绪。再有轻挑起来的眼角,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更不必提,那双冰雪塑造的挺拔鼻梁与唇肉……

他看着,那话音便停下。

燕珩问他:“作甚?”

秦诏实话实说:“燕珩,你生得可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了……偏偏你又这样的威风,是举世敬仰的天子。我一看你,这颗心,就乱蹦。”

燕珩轻嗤,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挑眉,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小崽子:“ 丈夫立世,难道凭着容貌几何?待他年,寡人青春不再,你又当如何?”

€€€€青春?

秦诏道:“燕珩,我喜欢的,可不止你这样的美丽。十七那年,你说我是龌龊心思。可如今,我二十有七,心中的真情,不曾变过一分一毫。难道十载,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心吗?”

燕珩本想问他,你喜欢寡人哪里?

可他不必问,秦诏自己就剖白心意,说出来了。

他赞叹:“燕珩,你何止是美丽?你的眉毛、眼睛,你的嘴唇……”他扶着人小臂,凑上唇去啄吻,柔情地吻着小臂上浮起来的青筋和血管,仿佛捉到雪色之中流淌的一缕春光。他几乎能感受燕珩身体每一寸的跳动着的脉搏,“就连你的脚趾,都长得那样美丽,没有一处是不香甜的。”

€€€€燕珩听那话下流,才要叫他闭嘴。

秦诏便望着他,赤诚道:“举手投足,从容镇定,尽是天子威严!可,这具躯体之下的那个燕珩,我更爱。你仁慈、聪明,你有谋略,你剑法也好。燕珩€€€€最紧要的,只有你,可以杀了我。”

有的人想杀我,却不足以有那样的本事。

有的人有本事杀我,却没得那样的机会。

€€€€我会拿起刀剑来,反抵在他们脖子上,叫他们跪在那里,痛哭流涕地求饶。为我过往的恨意,为我所受的屈辱。

“唯有你,燕珩。”

你有那样的能力杀我,也有那样的机会杀我,可你却……只爱我。

因为有能力、有那样的心机,因为你居高临下,从容不屑;你便是我唯一的对手,是我敬仰的“敌人”,是我所畏惧的“天子”。

因为你有太多机会可以杀我,却不肯动手。你从不会羞辱我,反倒纵容我、赐我例外和恩宠。所以,你是我所爱慕的“父王”,是我甘愿献予权柄的主人,是我的燕珩。

仿佛是燕珩在恩赐中,驯养他。

因而,燕珩笑了。

他给的,不全是爱,有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更加危险迷人。

秦诏被他养得那样好,只可惜,在床上不听话。

但偏偏,那样的挑衅和放肆,不断挑起主人的征服欲。他越是不听话,燕珩越想扯动手中的绳索。他在起伏颠簸中唤他的名字,那绳子,纵将人勒到窒息,秦诏也不肯停。

这样紧紧地纠缠中,仿佛分不清,谁输谁赢。

“说得好听话太多了。”燕珩挑了挑他的下巴,要他仰起头来,笑道:“寡人现在都不相信你。说到底€€€€你爱什么?”

秦诏见他戏弄自己,遂恶狠狠地扑上去,咬他的唇瓣和耳尖:“爱什么,你不知道?燕珩,你每一晚叫的时候,都知道我爱什么€€€€我就爱,听你的声音。听你求饶。”

燕珩别过脸去,轻笑着骂了一句:“你这混账,再说得这样下流,真要挨两个巴掌。”

下流不下流,秦诏也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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