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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西堂 第154章

那口气仿佛惆怅似的,又带着执着的深情,秦诏压在他耳边,缓声道:“你要叫它,长出盛世,诞育万万生民,难道……那些子民,不是我们的孩子?”

燕珩:“……”

此刻,燕珩若能瞥见自己脸上那一抹绯艳的绝色,必也能明白过来,秦诏到底为何会……这等为他痴迷。

那声息显得沙哑:“你……你这混账,放开寡人。”

秦诏顶了他一下。

“燕珩……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都给你,好不好?”秦诏道:“你方才,是不是觉得,愤怒,想要杀了他们,也想杀了我。是不是觉得伤心,失落,背叛,仿佛叫人狠狠地在心上砸了两拳,那肺腑里的气,都喘不过来。就连血管、牙根都嚼着酸涩……”

“燕珩,你吃醋了,你嫉妒了。”

秦诏想要吻他,却被人挣脱开一只手,扇了个巴掌。

这次的巴掌重了些,将秦诏扇得头都偏过去。然而,却有什么更坚更实的锋刃,抵在了小腹,仿佛等着种下种子似的,赫赫然的肿起来。

“下流。”

秦诏摸起他那一只手,掌心的血液濡湿在人手背上……

他将手贴在自个儿脸上,轻声问:“燕珩,你打我的时候,心疼吗?”

燕珩微微别过脸去,抽回手去,想要推开他,然而秦诏太重,罩在那里仿佛一座山,沉甸甸地压住人,再不叫他动弹一分。

“燕珩,你别走,我想你……你打我的时候,我也想你,我也爱你。”秦诏胡乱地去吻他,却被人掐住下巴别开了。

燕珩开口,那话不知是承认还是些别的,总之是带着冷锐的怒火:“寡人闻不得这等下流的脂粉气,滚开。”

秦诏轻笑起来,望着他,“你看,你就是吃醋了。燕珩,你若不许我身边有别人,你又怎么能娶那样多的王后夫人呢?”

燕珩不语,抬腿别住他,猛地一掀,将他反摁在地上:“秦诏,休得放肆。寡人并不是吃醋,只是……闻不得。你休要,自作多情。”

“再有,你放任政事不顾,沉湎美色,实在荒唐……”

话没说完,秦诏手就掏下去了,逼得人“唔”了一声,竟生生将人的话头堵回去了。

他贴着他的唇,轻声喘:“燕珩,你的种子,想种在哪里?”

燕珩别过脸去。

察觉他越来越过分的动作之后,那位猛地擒住了人的手,要秦诏放开。

因挣脱开距离,才发觉秦诏沾了血的手,在自个儿袍衣上带了一抹血痕。他那神色不悦,然而凤眸之中,流淌着更深的,却是心疼和隐忍。

秦诏便松了手,肆意地躺在那里。他仿佛醉了。衣襟大敞,被削了大半的发冠散开,将人脸上的那个笑容,映衬的格外自由、野蛮,放肆。

他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明晃晃的。

可是双眸因笑意微微弯起来,却全是快意和满足,以退为进,抛却权柄,追住一点虚幻的爱意,他的心,被燕珩那颗心绑在了一起。

便一起痛,一起想念。

燕珩撑着身子坐起来,冷眼睨他:“混账,你笑什么?”

秦诏道:“燕珩,我忽然觉得,你说得对。做王也没什么好的,人都会死,君王也会死。只是……这一生,只守着相爱的人,才有意思。”

“秦厉当年,最爱的就是我那两位兄长,我分明也是他的孩子,可他却那样的讨厌我,恨不得杀了我……燕珩,我不是你的孩子。若你娶妻生子,也有了别人,我又算什么?你说你的心搁在我这里,可未免不会被人偷去……”

“待你有了你的王后,你的长公子昌,我未必不是你的三公子诏。”

那话哀伤,仿佛带着并不连贯的关系。可燕珩却听得明白,他有了更深的被宿命捆绑的必须要爱的人,却不是他。那一颗承诺只安放在他身上的心,又能停留多久呢?

偏爱比不过权势,恩宠抵不过岁月,这样的爱,总会消磨、散得再无影踪。

燕珩冷哼:“你当然不是寡人的孩子。”

“但我要做你的爱人,做你的夫君。”秦诏道:“今时今日,你既然来了,我便当你承认了、同意了。这江山须得你我二人共享,这山河万里,便叫我们同看。同席共枕,相携百年€€€€燕珩,你躲不开我。”

燕珩仍旧那样的冷,然而表情却松动开来:“寡人只是来瞧瞧,秦王不问政事,到底在忙些什么。谈不上吃醋,更不必说什么承认。”

秦诏不管,坐起身来,自抱住他的腰,枕靠在他肩膀上:“燕珩,你知道吗?这两个月,我的心,破碎成了不知什么样子,求你,心疼心疼我吧。再别说那样狠心的话!”

燕珩拨开他,冷道:“嗬,秦王既有那样的心思,寻欢作乐,日夜不出,又与寡人说什么心碎?”

他站起身来,抚弄了一下袍衣,好叫那些褶皱消下去,再不让人瞧出来,里面的境况。然而袍角的酒液和下腹的血痕,却明目昭彰,惹得他微微皱眉。

“燕珩,我没有寻欢作乐。”

“哦?那寡人倒是眼花了,瞧见那样许多的美人。”燕珩垂眸看他,仿佛不屑似的,轻讥讽道:“只不过,秦王眼光实在差了些,此等庸脂俗粉,也能入得了眼,叫寡人瞧着,好不可笑。”

秦诏听见这两句,忙爬起来,想起来自个儿还没解释清楚,便道:“燕珩,我只是叫他们来陪我吃酒,这些天,什么也没做,连手指都没摸过,我发誓!”

燕珩冷笑:“你既想要吃酒,不想做这个秦王,那寡人便也能成全你……”

秦诏听见那口吻危险,吓出了一身汗,方才的狂纵消散,察觉燕珩对他的关切和嫉妒之后,心里乱滚的焦灼反倒消失了,只剩下眼前,收拾狼藉的害怕。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请他们来作戏,全都是假的,我没有寻欢作乐。”

然而眼下,再说什么都晚了,燕珩挑起眉来:“方才腿上枕着的那个,叫什么名字?肩膀上靠的那个,又叫什么名字?”

见秦诏诧异,不知所措。燕珩方才继续说道:“说出名字来,寡人这便拟旨,将这两人赐给你,管你是封在西宫,还是留在北苑,想尝多久的风月,自随你的意€€€€难道不好?”

说罢。

燕珩从地上捡起那把剑来,转身便要走……

秦诏慌忙扑上去,抱住他的腰:“燕珩,不要走,不要€€€€我错了,我不要他们。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心里只有你,你分明就是吃醋了!如若不然,为何这样在意?”

“寡人在意?嗬,笑话。”燕珩凤眸半垂:“寡人只是不喜欢,如你这等风流之辈,爬上寡人的床榻,免得染些脂粉香,叫人腌€€。”

秦诏还想解释,被燕珩抬脚轻踢开了:“再者……秦王既不愿做寡人床上的一条狗,这等事,便也不必说给寡人听了,寡人没有那等闲工夫。”

燕珩转身便走,秦诏猛地就扑上去了,他抱住人的腿,望着人急切道:“我愿意,燕珩,我愿意!我怎么不愿意的?我那晚说的也是愿意€€€€做那条狗!我做!”

燕珩垂眸,伸出手背摩挲着他的脸颊,转而露出一个戏谑的微笑:“可惜,寡人不喜欢……养狗。”

秦诏微怔,发觉燕珩那样戏弄他,但话已出口,再推诿辩驳不了,只得恶狠狠道:“那……那我做你的夫君!”

他站起身来,抱住人的窄腰,分明的强势姿态:“我若是做一只小狗,那也是你的夫君,你又是什么?……燕珩,你也跑不掉的。”

还敢骂寡人是小狗?

燕珩竖眉,轻哼:“放肆!”

然而,不容他放肆,那小子也得寸进尺,强行抱住人乱撒娇惹起来了。

他掌心还流着血,在燕珩身上、背上、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血色痕迹……有心人一看,便知道,这两位抱在一起,到底是怎样的黏糊。

“燕珩,你那日骂我,好狠的心。”秦诏抱住他,不肯松手,手掌在后背乱惹:“分明是你亲完人,倒不认账了,却说我贪心?我不过是想守着你,不叫别人靠近,难道也不行?”

燕珩心里乱,并不肯承认自己说了狠话,便道:“不过只是实话实说,缘何说什么骂你?寡人不想要与秦王‘喜结连理’,更不想叫天下人知此龙阳之好。难道也不行?”

秦诏无师自通,醍醐灌顶:“那……那你的意思是,不说出去,只咱们二人知道,却不封西宫了?”

燕珩没说话,只冷哼一声:“寡人并没有这样说。”

“可我却听见了。”秦诏道:“你没说,我却听见了。燕珩,你说奇怪不奇怪?€€€€只是我怕你不宣于天下,日后再反悔了可怎么办?”

燕珩道:“秦诏,寡人并没有说:要为了你,不封西宫。”

秦诏不管了,一句话只听见后半句“要为了你,不封西宫”,

于是,他干脆地去吻人,支支吾吾的话音从唇齿之间溢出来:“燕珩,你别说话,我方才分明听见了。你就是这样说的……”

那日,包扎过后,秦诏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凤鸣宫。

燕珩撵他走。

秦诏却说:“燕珩,我洗干净了,绝没有半分脂粉气。如今……全是你身上的味道。我好想你,再叫我闻一闻吧,求你了……”

秦诏缠住他,抱得死死的,就站在榻边不肯走。燕珩抬脚,还不曾动作,他便轻声哼了两句:“燕珩,你上次踹我那脚,如今,还疼呢……”

“胡诌,寡人不曾用力。”

“燕珩,珩儿……我是‘心’疼。”秦诏还想往前凑,被燕珩扯开。

那位凤眸微睨,自带着万千风情,他坐在榻边,哼笑开口:“留下,正好,今日之事,寡人还不曾罚你呢。”

秦诏微怔,顺势就跪下去了。

他并不知道,燕珩打算怎么罚,总之,那模样危险,他还是先跪下为妙。十几年来,那膝下黄金不知被他跪出多少来,然而,他却甘之如饴。

秦诏舔着唇,笑眯眯问:“燕珩,你想怎么罚我?”

“馋了?”

“馋了。”

“那就罚你,只许看,不许吃。”

秦诏登时红了脸:……

那位轻轻解开袍衣,就这样坐在秦诏面前,光影流转,阴影和明亮交叠着闪烁,烈烈的狂潮,一如帝王的威严,风情然不可亵玩。

茂密处,林草乌青一片,那里玉竹冒了笋尖,趁着夜色,风雨正浓。

秦诏难耐地望着,喘息比那位还乱。

燕珩却轻轻拿脚,踩住他的手,不叫他自己乱惹,逼得秦诏几乎要发疯,连额头都生出了细汗。

良久,窗外投下一席月光。

白,泼在他脸上。

第108章 不开寤

燕珩冷笑着看他。

那张脸上, 有绯色如烟霞,晕染在两颊……极淡,然而映衬着雪白肌骨, 却分外鲜明。并不似快意之后的绽放 。

燕珩襟领合体的拢起来,不曾沾染一丝轻浮之意。

那神容, 因压了阅历和读懂世事的稳重,就连喘-息, 也隐忍克制。只有零星几个唇齿间溢出来的极低的音节, 钻进秦诏的耳朵里。

但也仅仅是那个轻轻的“嗯……”

秦诏快疯了。

忍得浑身连着筋骨,都发疼。好似被烫住, 不能动,连牙齿都快馋得嚼碎了。

“燕珩……”

燕珩凤眸低垂, 半阖的眸子流露出深邃的光色,仍不忘了应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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