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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西堂 第140章

在他那老练的手段面前,这帮小子,简直就是照猫画虎,只将政事一股脑地塞给秦诏算完。燕珩耐着性子,又细细看过了秦诏下令的诏旨,倒是稳中求先,并不偏激。

燕珩哼笑。

这小子治国,也勉强有几分见解,并不算糊涂。

往日里,他说秦诏懒惰,今日一看,他倒是很勤勉,无一封不看,无一封不回,圈点之处,全是关键。

再有那秦王内册之上,更是勤恳地写满了治国方略,到底哪一步沉住气,哪一步该下力气,如何伺机而动,怎样将那处隐患消除。

可惜时间太短。因战事急功近利,这位秦王,对自己用了三五载就打下来的天下,还不算熟悉。

燕珩扫过他的册子,又去看那垒起来的兵书,写满了自己的心得见解。

直至扫到白鄂的那本兵书,他才微微诧异起来,秦诏竟在燕正白鄂之战中,找到了破解之计。

那是燕正都没想出来的妙招。

燕珩一面看,一面在头脑中布阵、他细细思量,果见秦诏所写不假……燕珩停住,将册子搁下,而后,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若有燕正在世,当奉其为知己。

可问题是,若秦诏生在那个时候,定是白鄂的好帮手,必要叫燕正狠狠痛骂个一万遍的。无意间,燕秦两家,倒是结了好几代的梁子!

秦诏并不蠢钝。

相反,他很努力、也很聪慧,几乎是拼了命地要赢。

群雄逐鹿,能者居世。这样想来,秦诏纵是野心勃勃,也没什么错处。

这几日,燕珩扫视宫城,沿着秦诏一点点给他雕琢出的天下行宫,漫无目的地散步,一湾水榭,两处方苑,入目之处,浮现出的,却全是燕宫的点滴。

燕珩会心软。

但燕王,却无法将这样的“俘虏”看作是爱。

可是,当那柄秦王宝剑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怎么也下不了手,时至今日,秦诏面无血色地躺在病榻之上,他依旧不忍心掐断他的喉咙。

不仅不杀他,还替他料理政事。

这一切的骗局,仿佛从十一年前就设计好了,用真心、用陪伴,用那寸步不离的爱,难道彼时种种,都不过是秦王野心的一寸吗?

秦诏若是醒来,定要申辩的。

可是还不等他醒,也还不等燕珩信他,楚国就传来一纸飞书,将难题送到燕珩面前了。楚国流兵造反,盘踞两城,竟撤了秦国旌旗,声称“迎回楚王”。

燕珩叫人将楚王从牢里提出来,问道:“造反的,是你侄儿,当时灭楚,叫他跑了,如今,他打着你的旗号,要‘迎回楚王’,你怎么看?”

楚王心道:那自然是好。

可片刻后,他瞧见燕珩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惊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若真的将他们父子迎回去,那这好侄儿难道只想要功劳不成?

如今,他们生死未卜,他却声称要迎回楚王,带兵造反。

是何居心,昭然若揭。

燕珩道:“你若觉得好,寡人便放了你。”

“不仅要放了你,还要派遣三百兵马,护送你至楚地。楚王聪慧,也猜一猜,到那时,你那侄儿知道了,是先造反,还是先杀了你呢?”

楚王战战兢兢:“王上啊,啊不、太上王啊。楚国已经归您和秦王所有,我实在不明白,您到底想怎样?如今,兵马、王权都不在我的手上,只求您,饶我一命吧!”

燕珩微笑:“念在……你与寡人的往日旧情,饶你可以,但寡人要杀了你的公子,楚安夏。”

楚王凄凄唤道:“王上,求您啊,万万不要!您只说,想要我怎么做,我就是给您当牛作马都行,只求您,饶恕我儿吧!再者,我楚宫……”

楚王还没说完,就哽咽住了。他如今,都不知被秦诏捉住的楚宫夫人公子们,到底如何了……

燕珩道:“你的夫人和公子,都还安生。寡人今日,给你一个选择,救他们一命,你若愿意……”

楚王忙不迭地道:“愿意!愿意!王上请说……”

“寡人给你兵马,你领着人,去将楚国那造反的逆贼擒杀干净,还楚地一片太平。如何?”

楚王沉默。

那架势分明是要他,亲自向他的臣民宣称:受降于秦。

若他此次杀了那侄儿,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要“造反”了,且不说真心和假意……连这位楚王自己都甘做阶下囚,亲自平反,日后,恐怕这“楚国”就真正的变作“秦国之楚邑”了。

燕珩问:“你若不去,也好。寡人正想试试,这临阜的闸刀……”

“去!王上,我去!€€€€我去就是了,您可能答应我?待逆贼诛杀,您将我夫人、公子都放了……我保证,我们寻个地方,安生地过日子,绝不……”

燕珩轻叹了口气,仿佛他聒噪似的:“那是凯旋之后的事情。楚淮,这么多年,你也该叫寡人瞧瞧,你们楚人的风骨。”

三日后,楚王亲行,镇压逆贼,全楚哗然。

燕珩将符慎唤来:“每隔三日,须见楚王一封战报,若不然,割了楚安夏的头发送去,再三日,断其指,凿其骨,总之,压着他,早日将逆贼平定。”

符慎惊觉有点残忍,再看燕珩,觉得他往日里待秦诏宠纵宽和的模样再没了,一时讪讪,只好问道:“可,您为何不叫小臣去?小臣一样能胜的。”

燕珩哼笑:“永绝后患的道理,难道小将军不明白?”

符慎还想说什么,燕珩便冷冷地挑起凤眸来,那一抹笑更显凛冽,“待楚淮凯旋之日,将楚宫来的……通通,都杀了。”

符慎怔愣,心中惊惧不已。而后,见那位起身,他慌忙乖乖地跪下去,“是。”

这会子,符慎忍不住想,实在不怪他们秦王怂。就这么一小会儿,深秋的天,自己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燕珩撵他出去,方才收回目光来。

他敛袖,正要开口说什么,计玉便小步凑到跟前儿:“回太上王,王上醒了。”

燕珩微怔:“……”

醒了?

第100章 追悔过

燕珩快步走近前去, 静立在床榻前,微微俯身,“醒了?”

€€€€“秦王睡得够久。”

秦诏露出笑来:“燕珩, 是你吗?怎么现今,一睁眼便能看见你。若不是我睡足了, 岂不是还要以为自己做梦呢?”

燕珩抚袍,优雅坐下去, 几乎是用一种含着微笑的审视看他:“秦王将寡人从燕宫, 请到临阜来。却一个人睡了许久,这叫什么‘待客之道’?”

“燕珩, 你可不是客人,你是这儿的主人。”秦诏伸手, 去摸他的膝盖,:“咱俩是一处的。这全天下,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你是我父王, 你也是我的心上人。”

秦诏将掌心轻轻贴在那儿。

仿佛以此, 就能将内心的焦灼与热,传递给他一样。

他没别的亲人, 燕珩又何尝不是呢?

但这位帝王, 面上却滴水不漏, 只微笑道:“秦王说的远了。还是眼下的事儿紧要。你再不醒,那权柄可要旁落他人之手了。”

“什么他人?你并不是他人。”秦诏轻轻笑:“再者,那不是正合天子的心意吗?待我这小贼一睡不醒,您倒舒坦了。再不必烦心谁要夺权。”

“胡诌。这话奇罕,寡人一没有设计害你,二没有捅自己一刀装死,三来, 更没有趁你昏死,拿棉被将你捂住,叫你喘不上气,你倒有理了!”

“燕珩,你没有。”秦诏笑得更开心了。他说:“你虽没有,但我看见你,却还是喘不上气来……我心口紧,乱跳,慌慌沉沉的。”

燕珩叫人气笑了:“休要嫁祸人。寡人看你,是没得吃饭,饿出两眼昏花了。”

他嘱咐人,只需拿点小粥来,想着秦诏昏睡才醒,不许吃得太多。

秦诏望着那张脸,越发的漂亮、守在自己跟前,行事又那样细致体贴,仿佛焕发出某种慈爱的光辉来。

燕珩见他这样痴痴地傻笑,又问:“作甚?”

“兴许真是饿的两眼昏花了……”秦诏道:“燕珩,说来奇怪,我这样猛得往上长,这十一年来,你却半分变化都没有,除了愈发的成熟、稳重,添了韵味,再没别的了……”

燕珩轻嗤笑:“蠢货。”

“是,我是蠢货。”秦诏笑道:“那也不妨碍,现今,我看你,倒像是那年……见头一面的样子。”

燕珩只掀起眼皮睨他一眼,却没说话。

若不是那日被小贼骗住,如今也不会住进临阜。那个头一次见面,也不知帝王心中还是否怀念了……

没大会儿,计玉过来伺候人吃粥。

秦诏是想叫燕珩喂的,可是燕珩端起茶杯来,好整以暇的睨着。在秦宫里,满上下都当他是往日威风的王上,他没得脸讨骄。

因而,那刻,骑虎难下,秦诏只得摆摆手,说道:“不必伺候,扶本王起来,难道这点伤,还难为人吗?”

计玉只好扶他起来,又递上粥,默然候在一旁。

伺候伤病在床的主子,自然要这样,寸步不离。可秦诏有歪心思,叫他在眼前儿看着,愣是没好意思。

片刻后,秦诏转眸睨他,手指都打哆嗦:“你……”

“王上?有何吩咐?”

秦诏道:“你去把德元叫来,这几日,叫他伺候。本王许你几天,四处转转€€€€”

“可小的……”

秦诏苦笑:“实在不行,你就出宫探探亲,那也好。”

计玉这才称是,退出去了。他换下来,叫德元去伺候,那德元人精似的,凑在外头,隔着珠帘,跟德福大眼瞪小眼,才不往里进、自讨没趣呢!

德福小声:“咱们王上在呢。”

德元也小声:“正是,哪里轮到咱们进去伺候呢?……”停顿片刻,他没听见里面动静,便又问:“现下,这个称呼,可怎么个叫法啊……咱们是陪送来的,理应跟着主子称呼,可对?”

德福摇头:“秦王自个儿,都没定准呢……”

他们在外头盘算,里头却都快腻歪开了。

自然,是燕珩面无表情,看着秦诏一个人腻歪。秦王做作,哆嗦着搁下碗,又说:“唉,病得厉害,连碗都端不住。”

燕珩睨他:?

€€€€又来!

“端不住,便不吃。”燕珩道:“寡人瞧你是不饿。”

秦诏见那套不管用,只好悻悻收起那副可怜样儿,自个儿端住碗,乖乖吃空了。

他狠睡的这几天,几乎不进米水,全凭着燕珩老鸟儿似的衔着汤药和米粒往里喂。这样一瞧模样,便憔悴瘦削下去几分。

燕珩看了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可追问起来,那些伤痛又跟自己脱不开关系,还有肩上那一枪,是他亲手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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