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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珩轻哼:“寡人厌烦你。”
秦诏死皮赖脸:“厌烦也没关系,反正我最爱父王。”
“寡人……”
秦诏截断他的话:“父王,您的字是什么?€€€€”
如今九国之中,已没有一位,有资格唤他的字了,没有比他更尊贵的人、没有长者,更没有“同辈”€€€€谁也不敢知道,这位的字。
就连燕正唤得次数都不多,他常叫“珩儿”。
燕珩没理他,轻轻放下手来,躺下去,扭转过脸朝另一边,训道:“你这小儿,胆大包天,何样的故事都敢打听。”
秦诏便艰难蛄蛹了两下,将腿搭在他腿上,手臂挂在人胸前,整个人半趴在他父王身上,孵蛋似的,暖烘烘地捂上来,嘿嘿笑:“父王……”
那句话后头,什么也没有。燕珩不知他想说什么,好笑道:“嗯?”
“父王,您不说便不说,不要生气呀。我只是想,若是能总这样抱住您,该多好。”秦诏哼哼道:“父王,旁人都没有我好€€€€您生气的时候,还能打我出气,我结实!挨打也不喊痛。再有,我还能给父王打仗呢!”
燕珩哭笑不得,轻哼一声,道:“从寡人身上下去。”
秦诏不肯,黏糊糊地缠着,抱得更紧,生怕日后再没得抱似的€€€€唇也蹭上去,继续在人脖颈作乱。燕珩叫他黏得烦人,但那手一拨开他,这小子就喊疼,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总之,必叫燕珩停手。
燕珩感觉身上压了块石头似的,实在睡不安生,只好哄道:“乖,我的儿,你枕在父王手臂上,可好?”
秦诏抬起头,问:“父王,是我太重了吗?”
燕珩颔首,哼笑:“正是,重的要死。”
秦诏乖乖从人身上挪开,枕在人手臂上,被那怀抱轻罩住。头顶上的声音轻而柔和,燕珩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轻声道:“以前,寡人也住在这儿。”
秦诏安静听着。
燕珩笑起来:“寡人的父王,可从来不会留宿。”
€€€€主要是燕珩不愿意。他嫌弃他那位狂野的父王,身上总带有隐约的血腥味儿似的……不过,那只是夹在错觉中的可怖。
“先祖父威武,挤不开这样的床榻。”秦诏道:“父王,等我以后做了王,就给您造一座最大的玉床,保准宽敞。”
燕珩垂眸:“这么宽敞做什么?”
秦诏实诚答:“我和父王一起睡。”
燕珩:“……”
“不止呢。”秦诏道:“我要让父王的宫殿四季如春,金砖玉瓦,琉璃案榻,不是比喻,要实打实的真材料。就连宫殿之中的石阶,都须是羊脂玉筑的。”不等人骂他奢侈无度,秦诏便痴痴地笑:“这天底下,不平的路太多,我生怕硌着父王的脚。”
燕珩笑叹了句:“蠢货,不知哪里做梦去了。”
秦诏将手挂在人腰上,亲昵的搂住,轻声说道:“父王,我才不算蠢货。总之,您要等着我……”
燕珩微微笑,也没再答他的话,只是阖上眼,抚摸着人的后背,沉沉睡了过去。
他须防着秦诏借伤生事,又要防着秦诏生龙活虎之后,与人吵闹生事。
再加上卫栖那“挑拨离间”惹得帝王心中不悦,故而,这一年浮光流散,他竟真的不曾召见美人。
秦€€见那计谋管用,又接二连三给燕珩埋下召见的隐患。听了她回禀的林林总总,秦诏总算放心了几分。余下的日子,便也专心养伤,待好些之后,再追着他父王讨宠。
又一年厉冬,秦诏就由着他父王亲自替他系紧披风,方才叮咛几句:“乖乖穿戴好披风,免得受了风寒。若再去冬猎,更须小心些。”
秦诏称是,笑眯眯的俯下身去,吻他手背。
他总是这样热切,燕珩似乎习惯了,便没什么紧要的反应,只垂下指尖,反手掐弄两把他的下巴,方才哼笑一声,算完。
燕地的雪化得慢。
秦诏就守在他父王身边,耐心地等待着……
一年之后,又一年。浓雪消融,满目梨色终于被微凉的东风吹散了。东宫的玉兰恰逢着时辰,不知愁的怒放。虽也是一瓣又一般绚烂的白,却柔和许多,如他父王唇边的春意潋滟。
庆元十年。
燕珩登基十年整,年及廿七。
此年,秦诏及冠€€€€请辞。
他写“与王上书”,请燕珩放他归去秦国。四下里震惊,纳罕这等盛宠正好,为何偏要回那寒酸的穷秦。然而,更震惊的是,燕珩同意了。
于情,养了七年的小崽子,难道舍得?
于理,军功战绩赫赫,放他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埋下隐患。
但燕珩什么也没说,只看罢那封信,微笑着颔首。
“去罢,我的儿。”
那里,或许有你要追求的东西。是期盼、是争夺,是难言的苦闷,抑或是满腹的雄心,都不要紧。寡人便坐在这燕宫里等着……
若你肯回来。
仍是寡人的好孩子。
送归宴上,秦诏醉饮三大爵。而后,笑眯眯地起身,跪在那大殿之中,柔声开口:“父王,秦诏与您,舞剑,可好?”
燕珩允了。
秦诏持剑静立,轻盈踏步,剑花簌簌挽的如雪一般,只为哄他父王展颜一笑。挺拔身姿、掩不去的湛然凛冽之气,尽皆快意风姿,然已沉稳如王侯。
他不是当年低贱的质子诏。
他是受尽了帝王宠爱、斩杀敌首、军功赫赫的秦王诏。
剑舞惊鸿,他自心甘情愿的回了剑锋,一如当年初见之乖顺,与他父王俯首、叠出一朵海棠花,伫立剑尖,递在帝王眼皮子底下……
燕珩凤眸一转,眯眼瞧他,似笑非笑。
秦诏则跪倒,垂下眼睫去,自将满目的绵长情意压住,生怕旁人看出来。他说:“父王,您喜欢吗?”
燕珩没说话,只拂袖起了身,而后转过屏风,缓缓地走远了。
€€€€秦诏微怔,忙追上去。
“父王,你不喜欢吗?我送您的花。”
燕珩没说话。
然而很快,秦诏便明白了:那样一朵海棠,于帝王而言,太轻薄。不过,没关系,他还有这天下要送他。
燕珩仰在长椅宝座上,蜜色的雕花扶手,将他的手指衬得修长而瓷白,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浮起来,强悍、不容忽视。
那双手抚上人的脸颊,燕珩睨着他,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说:“秦诏,记住,秦国只能有一个王君。若是这秦国百姓,仰赖与你,你便是王。若是你只叫他们害怕……”
“人害怕的时候,是会举起刀来的。”
燕珩微微叹息:“我的儿。做王未必很好。”
“但是,你若坐了那个位子,便要学着……如何叫人听话。寡人常教你要仁心,可帝王也须狠心。”
他牵起人的手来,缓缓开口,声音凉薄的叫人惊骇。
“你若想……便要用‘法’杀,用‘人’杀,用‘规矩’杀,用‘布下的死局’杀。就是不要……亲自提起刀来杀。”
秦诏缓缓俯身,跪在人脚边,他听懂了。
“父王,我会的。”
春末的长风穿过宫殿,在夜色中吹拂着燕珩的长发。帝王颔首,再没有一个字儿,便叫他“去罢”。
秦诏再想开口,那位却说:“寡人有些倦了。”
……
翌日辰时,及至归程,车马奔忙在宫城门外。
秦诏来与人告别。
他只是远远地跪在外殿,隔着纱幔,与人道:“父王,我走了。”
摇晃的纱幔被风吹起来,燕珩仍椅坐在那道长椅上,姿态淡然,神色平静,他听见那话,也只是顿了顿,才道:“去罢。”
秦诏不敢看他,脚步眷恋的停住,方又跪倒在地上,朝着人的方向磕了个头,又道:“父王,我走了。您……保重。”
那声息沙哑起来:
“父王……请您不要忘了我。”
“您会想我的,对吗?父王。”
秦诏跪了很久,都没听见燕珩的回答。
终于,他站起身来,缓缓朝外走。及至殿门前,那位忽然出声了,嗓音里藏着难言的疲倦:“秦诏,你当真想走?你若现在留下,寡人……”
秦诏打断他父王的话,定定道:“父王,我想走。”
他不能听见他父王的挽留€€€€那对他而言,实在太过艰难。他怕他父王说完,他的心,狠狠地动摇。
他怕自己会辜负那些……曾经立下的誓言和沉重的理想。他怕淹没在他父王的挽留与宠爱之中,他害怕自己忘记穷秦的百姓、忘记母亲的嘱托,忘记他身为储君、身为秦人的责任。
他不敢€€€€叫他父王说完。
燕珩却轻笑:“好。”
秦诏自那淡然的笑意中,读出了独属于他父王的隐秘的失落。那脚步到底顿住了。他猛地折回身来,疾步朝燕珩走去,他扯开那道纱幔,直至那张眷恋的神容闯入眼中。
他腹火炙热,燃烧,再也无法忍耐了。
秦诏望着人,凑近前去,缓慢俯身。竟居高临下地将人摁在那道椅座上,他父王倚靠的姿势并不能很好的扯开他€€€€他带着一种紧迫的愤怒和伤心,吻了上去。
父王,你为何不留我,又为何要留我?
他凭着身高和姿势的便利,仍需要用尽浑身的力气才能钳制住他父王。
秦诏吻得那样急切,压住那双唇瓣,饥渴一样的吞,轻轻撕咬。而后,安抚似的□□,吮吸,像是嚼碎海棠一样,挤出甘甜的汁液……他罩住人,拿舌尖裹碾着人的唇肉,破牙关强行攻入,搜刮和掠夺着人的气息和暖甜涎水,靠着急切的痴迷,以舌面将上颚与齿列内外翻寻尝了个遍。
€€€€好似在寻找他父王的灵魂。
正因心中苦痛不舍,情和欲便泄洪一般的破闸。他吃得那样细致,仿佛燕珩是软糕一样。而后被回“吻”的刺痛,他分明尝出了血腥气的甜。
秦诏气势汹汹地献了一个吻。
吻毕,才松开人,燕珩就赏了他一个巴掌吃。
那巴掌声分外的脆!
秦诏一边脸痛起来。但他毫不在乎,只轻笑一声,又凑上去啄吻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