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广告屏蔽插件

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凤鸣西堂 第84章

秦诏丝毫不惧,挑眉拨开视线,狠盯住他,意味深长道:“那就麻烦少主,快一些。不然,我可不能保证……”

下一秒。

哈朗掀帘进来,对二人剑拔弩张那幕微怔:“少主在这里做什么?”

江怀壁松开手,哼笑:“来瞧瞧,到底是何人,强掠五州如入无人之境?是三头六臂,还是多长了两颗心肺€€€€这么一看,不过也是凡人骨肉嘛!挨打、吃鞭子,照样要流血……”

哈朗被那话逗得爽声大笑,而后说:“那可不!哎,我说€€€€小/秦王!如今,你可想清楚了?”

秦诏扭过头去,佯作不愿,重重哼了一声。趁人还未走近,又特意瞥了江怀壁一眼,算作暗示。

江怀壁见状,便道:“那您审吧,可得叫他仔细斟酌好,才能放出去。我人也见过了,没什么稀奇的,便先回去了。”

“少主慢走!”

哈朗目送人掀帘出去,便朝秦诏走来了。

秦诏心道这帮人可真难缠,送走一个又迎来一个。他自五州被囚住,连关了三天,挨了数不清的巴掌和鞭子,方才叫人放出来。

江骊果然聪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叫这帮人都答应下来,决定停战,并将秦诏放走。

事实上,不是江骊聪明。

而是他自己聪明。

除了江骊之外,其余四州的主子都收到了楚阙的金羽之信,并示好的小/秦王手笺密函。

秦诏对江怀壁说的那番肺腑之言与挑拨,同每个人都说了一遍;因而,那些欲拒还迎的姿态,都是为了演给彼此看。

贪欲,滚在血液里。

所以千百年来,征战不止,党同伐异€€€€那宝座之右,杀戮之中,所献祭的性命,从不是一个人。

那日,浑身是伤的小/秦王被人丢出五州营帐外,他自个儿爬起来,颤颤巍巍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之时,鬓边飞扬着波涛似的盛夏狂风,自由而野蛮的呼吸自胸腔内奔涌而出,连带着斩风溯雪的征服欲,彻底地释放在空旷天幕之下。

心底的疯狂在叫嚣!

他要让这四海,都听见一个名字。

秦诏。

第70章 以行恩

停马回营后, 秦诏直奔营帐,拖着浑身的伤痛,坐在案前与他父王写信。因在敌营听了些旁的言语, 兹事体大,如今, 他连魏屯都不再信任了。

信上写明前因后果,禀道:

[如今, 五州臣服, 以骏马百匹、黄金百箱、各色珍稀宝石千颗,白玉三千斤为礼, 愿为两国之百姓,与大燕谋造和平之时局。此为谈判之定论。秦诏不辱使命, 五州之宜、战事之紧要,一切皆以妥善,即日, 便将押送谢罪之礼, 回转燕宫。]

末尾小字写:[这许多时日,不曾与父王写信, 然, 秦诏每每辗转之时, 总想念与父王同眠共枕之夜,父王之笑靥香容……]

秦诏发觉‘笑靥香容’四个字用的妙,然后又羞赧起来,将那句划掉。那满心的渴望都教燕珩当日的威严给唬住,全都悄不做声的压下去了……

如今他长大了,更没得那时仗着自己年纪小、不懂事的便利。

想了想,他又写:[父王, 三百日夜,我无一刻不想着您、不念着您,只盼早日与父王相见,请您等我。]

他搁下笔,盯着那封严肃战报之下的三两句肉麻之语。犹豫了一阵,竟又全划掉了。他如今年及十八,到底沉稳了些。

若他父王将他忘了呢?若他父王背着他娶了夫人呢?若他父王此刻已有了公子呢?再若是……他父王,早便不疼他了呢。

一载光阴,说长不长。

可人心易变如流水,更况乎他父王那等美丽风流呢?

想到这儿,秦诏抓心挠肝似的难受,只感觉方才叫人揍得地方全疼起来了,火辣辣的从肺腑腔子里冒烟,连双眼都顶的起了雾!

是了。

那位,许久也不曾来信问候……还是他的父王么。

因而,秦诏抬手蹭了下眼眶,便只定定落笔,写了句:[请父王静候佳音。]

收到信的那位,才读罢,不待露出喜悦,便又黑了脸色。燕珩捏住那张薄薄的信纸,瞧见那头勾划糊涂的字迹,颇不悦的问德福:“这小儿,什么意思?”

德福赶忙凑近前去看。

好么!

好听话全勾没了,只剩下大喇喇一句“请父王静候佳音”!瞧着好像说完,又反悔了似的,连点“想念”也勾去了……

德福不敢吭声:“……”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燕珩,在这位脸上瞧见了分外明显的情绪,便劝道:“兴许是公子怕这书信紧要,添上这样的话不合宜,方才勾去的。”

燕珩挑眉:“哪里不合宜?”

德福:……

王上啊,战报上写这等肉麻的话,是不是哪里都不合宜呢?

片刻后,燕珩又说:“他向来不守规矩的,十日前,韩确还给寡人来信说,这小儿非要孤身谈判,拦都拦不住。如今给寡人写信,倒又在乎合不合宜了?”

那纸页搁在桌面上,叫人拿指尖捻住,落了沉沉的视线。燕珩声息很轻:“这混账,也不细说个明白,哪里可曾伤着疼着?€€€€回来,定要狠狠地打一顿,才好解气。”

德福哪还敢答话,明白这位,是跟着心疼挂念了。

可惜被挂念的那个,一时没心肝儿。

那会子,他才撂下笔,便往床头上一倒,昏昏沉沉好睡了一觉,满身的伤痕,好歹叫人仔细的包扎了一番,临近日暮,又被姬如晦唤起来,强吃了一碗药。

没他父王在,秦诏也不喊苦、不喊痛,只“咕咚”、“咕咚”两口灌完,将身子往那一歪算完,叫人瞧着都病怏怏的,全无警惕。

那魏屯一向不喜他,本就没打算迎他回来,谁承想这小子命大,照样血淋淋的逃回来了。如今,瞧他这副样子,也不再搭理,只想着叫他歇养两天,待能活动了,便赶紧将这瘟神送走。

可秦诏,却不想这样白走!

因而,人群才一散,那床上的病秧子就清醒过来了。一双发亮的龙目眯起来,哼笑两声:这帮子没心的畜生,连我父王都敢糊弄,岂不是也小瞧了我。

他裹紧外袍,将袖中的匕首掩好,方才侧身轻声出了营帐。军薄师还未曾睡下,点着明烛照亮,歪着头,勤恳的在纸卷上写些什么。这人惯是机灵、识时务。

忽然一阵风,吹得烛火一晃。

不还待看清,黑影忽的闪过去,紧跟着颈上一凉。

高为吓得个半死:“啊呀€€€€?”

“嘘。”秦诏在他耳边低笑:“找你打听点事情。你最好老实儿点,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这双手会不会一个激动,将你这作奸的脑袋割下来。”

高为战战兢兢答道:“公子?哎哟,是秦公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小的勤恳做事,在军中已有数十载,跟着魏将军到处奔忙,从不敢有什么逾矩啊。”

秦诏“诈”他道:“哦?那你为何,替魏屯贪污军饷,欺下瞒上?”

“啊?€€€€”高为忙摆手:“小的不知道,全不知道啊。小的没有€€€€”

“没有?”秦诏将匕首压得更深,逼得人吃痛道:“公子,公子小心啊!哎哟哟,您的刀……我真没有!”

“我既然敢来,就是有十足的证据。眼下,是父王他‘老人家’仁慈,叫我不要杀了那等蠢笨之人。故而,我寻思了一番,觉得你这人实在,未必不是叫奸人蒙蔽在鼓里。可你若是知而不改,硬要包庇那老匹夫,三日之后,悬颈回宫的,可就不止他一人了!”

高为迟疑了一瞬,又说:“可、可我真不知道啊!小的虽然害怕,却并不了解其中隐情。魏大人忠勇,并无欺上瞒下之事,会不会是公子弄错了……”

果不愧是许多年练出来的老狐狸,全然不上他的当。

秦诏心生一计,攀着他的肩膀松下刀来,笑道:“果真不知?”

高为不知其所以然,愣道:“不知。”

秦诏靠近人坐下,自怀里抽出一封书信来,反着压在桌上,问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高为道:“小的不知,请公子明示。”

“这是五州递来的书信,上供的礼物清单,你说……这少一样、多一样,可能看得出来?”秦诏笑眯眯道:“我原先不信你,魏大人却说你可靠。他还说,若是我不信,大可以试你一试……方才刀就逼在脖子上,你都不肯泄漏个只言片语。如今我见你,果然可靠,才敢说与你听。”

高为怔了片刻。

不等他发问,秦诏便道:“往日里你用的什么法子,今日便用什么法子,切莫叫旁人知道了去。更不必说,往日,只有魏大人他们的份儿,今日,却多了一个我。若你敢泄漏……可要小心我这把刀!”

见他说的煞有介事,高为被人唬住了。

细细想来,果然不错,因而,他开口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那账目的规矩,你自然比我还懂,怎的还婆婆妈妈,问起我来了。”秦诏笑了笑,将信摁在那里,又站起身来,佯作急着要走:“照着规矩来!我只过来交代紧要,眼下还得赶紧回去,免得旁人生疑……”

这会子,高为已经信了个半截,傻看着人。

秦诏果然站起身来朝外走,才迈出去两步,便又嘱咐了一句:“若你实在不放心,大可去找魏将军辩个明白€€€€你想,这等事,若他不说,我上哪里知道?”秦诏停顿片刻,见他迟疑,又说:“往日里,我跟将军装作不熟,不过是掩人耳目,不然……何以这样联手作为,敛起这么多宝贝来?”

高为心道正是此理儿,忙反应过来,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高为才伸手去拿信,要翻过来看个明白,秦诏掀开帐子的手又顿住,他猛地折身回来,叹道:“算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我还得看着大人赶紧入了账目,将单子抄临一份,再将书信带走,免得叫人生疑,抑或留下把柄。”

高为被唬住,不敢多嘴,只好将手抽回来。

秦诏又将信敛进袖子里,寒暄笑道:“哎呀,我也不是信不过你,只是……这魏大人头一回托我来办事,我总得小心谨慎不是?€€€€更何况,我往日都跟在父王身边,见惯了大奸大恶之人。最怕的就是……有的人才上一刻可信,下一刻倒翻脸、不可信了!”

“那、那……那公子?”高为道:“可、我不懂公子说些什么呀?什么宝贝,什么礼单这些的……”

秦诏坐在那处,笑道:“行了,你也不必跟我掩三藏四的。赶紧将账簿子拿出来做好算完,实在不信我,你倒将礼单子誊写一份,日后自己慢慢的作为吧!”

听了那话,高为放心几分,这才磨磨蹭蹭的往出拿帐薄子,又偷瞄了秦诏一眼,慢腾腾地研墨。

秦诏便将那吞云刃搁在桌上,好整以暇的睨着他。

高为一看,也不好躲过去,只得道:“公子可不要误会,我也只是按大人们的规矩办事,该算的数目,该做的分内之事……”

秦诏嗬笑了一声,吓得人忙住了嘴。

高为坐下,撑开规矩的新簿子,又舔了舔笔尖,预备往上写,只等着秦诏将那书信展给他看。可秦诏却说:“大人不信我,我也不信大人。你要将那本账簿掏出来,你我对一对账,才好。”

高为几经推脱,到底没拗过他,只好将信将疑的将那本半旧不新的阴阳账递给他看。他那双眼瞟来瞟去,生怕秦诏翻脸似的,可哪知道,秦诏翻了两页,便笑道:“你这厮,拿假的糊弄我!€€€€魏大人分明的跟我说过,不是这本。”

高为不信,反唬道:“就是这本。”

秦诏忽然挑眉:“哦?那你是承认了?方才不还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话将高为吓了一跳,脸上青白变幻,正不知作个什么色呢!

哪知道秦诏又笑起来:“瞧你吓的这样,我跟你开玩笑呢!大人也不必糊弄我了,我既然心知肚明,便知道要的是什么东西,你抓紧将真货拿出来,与我过目,咱们二人办完差事,也好各自分别€€€€免得夜长梦多,耽搁时辰。”

高为狐疑,秦诏却大喇喇的笑。

两个人推诿三四回,高为见他根本不吃诈,仿佛知根知底似的,才终于信了。到底将那本真材料拿出来,给秦诏看。

哪知秦诏翻了几页,确定真伪之后,登时翻了脸,笑道:“你个老货,果不其然做这等腌€€事€€€€”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