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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一口酒也没吃啊, 到底哪里醉的?
“兴许是这样。可……吃醉也不妨事的。我儿早先说过,十分想家。王上若是有令,只需恩准,待明日,我自会与他说的。”
€€€€“对吧?诏儿。”
燕珩便扭过脸来看秦诏。
秦诏仍然不说话。只是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却开始摩挲他父王的手背,那小动作实在暧昧亲昵,没大会儿,便热辣辣地缠住人的指头了。
那声音压得只有两个人听见:“父王,我不要走,我心里只有您……”
燕珩面色平静,仿佛没听见似的,只不过没抽开手指,更没拂开那将要攀上手腕与小臂的人。
那小臂结实、强健,转眼便叫少年挂住了。宽衣袍袖遮挡之下,秦诏不安分的手指,沿着其上的青色血管缓缓抚摸。
先前他就极其黏人,叫燕珩冷落了月余,眼下更是变本加厉。他黏糊糊的贴上人,似乎要自那脉络,将他父王剖开,再仔细瞧瞧,那微凉的肌骨之下,到底滚起何等的心热……
燕珩喉间微痒,转眸睨了他一眼。
“?”
秦诏装傻,兀自眨了下眼睛,睫毛湿漉漉的,瞧着无辜。
燕珩顾着八国脸面、重臣眼目,懒得搭理他。
奈何秦诏不知悔改,愈发的放肆了。
臂弯的感觉鲜明。燕珩只察觉他放肆地攀上来,像只馋的流口水的狼犬,围着猎物心慌,左右舔咬,不知怎么下口似的。
终于€€€€
燕珩不堪其扰,在人脸上轻掐了一把,才又淡定地抽回手臂。
那声音很轻,仍被人听了去:“混账。”
秦诏嘶声,乖乖地放开……然而,才不过两杯酒的功夫,待燕珩放松警惕,转顾旁人,便又缠上去了。
燕珩搁下杯爵,预备离席:“诸位畅饮,寡人不胜酒力……”
这话没说完,底下人都笑了,忙道:“王上自有千杯不醉之海量,豪饮百爵不见一分酒意,怎的今日,倒说不胜酒力。”
燕珩微顿:……
秦诏忙替人说道:“王上谦虚,是去更衣,方才我倒酒时,不小心……”
燕珩颔首,站起身来。
座下这才明白过来,顶着酒意微醺,慌忙行礼,恭敬送人退席。
这位帝王自缓步越过长廊,朝金殿走去。后面的跟屁虫,也亦步亦趋,生怕叫人甩开似的。此刻,秦诏虽垂眸颔首,显出十足的谦卑,眼底却含着一抹骄扬的笑意€€€€
他父王走到那里,他便要跟到哪里;旁人都没资格,自他独一份。
那点小心思,燕珩未必不知。
因而,待行至殿中。
燕珩站定,便捋着宽袖微微笑。片刻后,他自空荡寂静的金殿中,气定神闲地发问:“何事这样闹?”
秦诏低着头,不说话。
燕珩眯眼,抬手掐住他的下巴,强逼着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那等略显残暴的动作,实际上轻柔的不像话€€€€秦诏仰着头,盯住他父王的眼睛,委屈道:“父王,我不敢说。”
“哦?谁是你父王?”
“您。”秦诏乖乖答道:“您是我父王€€€€这颗心里,只有眼前这位,我哪里还认过旁人?”
燕珩嗬笑,为着方才那点不爽,加重了几分力气,挑眉道:“寡人看你,有了那老匹夫,正乐得自在,不思旁的,上赶着尽孝呢。竟还知道,认我做你的父王么?”
秦诏伸手,握住燕珩脆白韧劲的手腕,而后轻轻摩挲,突兀蹦出来一句话:“父王……您的手,可真好看。”
燕珩微眯起眼来,神色危险。
秦诏垂眸压低视线,盯着宽袖滑落而露出的漂亮手臂,轻轻吞了下口水,才又道:“父王,您误会我了。这话说的好奇怪?我为何要给他尽孝?”
“父王不叫我来请安,却叫我伺候秦厉,不正是为了堵住他人口舌吗?我照着您的话做,您为何不悦?”
不等燕珩说话,秦诏又道:“再有,父王€€€€我同那女官亲近,您不悦;我守着生身的父亲,您不悦。您撵我走,我真的去了,您又不悦……”
他一面摸着人的手臂,一面佯作困惑,那声音缓慢自喉间挤出来:“父王,您为何€€€€这样的……小气?”
燕珩转眸,为他的放肆而愠怒,然而如今,他长高了许多,那点居高临下的姿态优势薄弱,连掐住人下巴的威胁都少了两分。
因而,帝王冷嗬笑:“跪下。”
秦诏哪敢不从,自乖乖跪下,仰着头看他,那话刻意激怒人似的:“父王,您到底为何……不喜欢我同旁人亲近?”
燕珩微微勾起嘴角。
“我的儿,如今,你的手段还不够€€€€”
他回转身子,拂袖依坐在华贵凤椅上,慢条斯理地开口:“寡人养你,作你的父,你便该乖乖听话。寡人疼你,作你的王,你更该言听计从,不得有半分忤逆……”
“你同旁人亲近?嗬。”燕珩轻笑,唤他跪得近一些,方才捏着人的下巴,戏谑开口:“寡人养的你尊贵,你自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搅作一团,岂不……叫人伤心?”
“寡人训你两句,难道训不得?€€€€纵要杀了你,也不许顶嘴。”
“是……父王。”秦诏不敢偏开头,更不敢动弹,只敢小声反驳道:“可,那是我的父亲,并非不三不四的东西。”
“嗬。”
“那老匹夫,也亏得你喊一声父亲。”
秦诏道:“父王,您……您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燕珩松了手,为他的挑衅和试探而压住情绪端倪,只抿唇微笑,然而眉眼却十足的冷淡。
他道:“不过是养你三年罢了,燕宫何曾缺过听话的孩子?待朝贺宴之后,寡人便派三千精兵,送你回秦宫。”
秦诏猛然睁大双眼:……
怎么和预料之中的不一样?
那点自以为是的‘胜券在握’顿时变作慌张,再没了一分装模作样的姿态,急道:“父王,我没说要走,更没答应要走啊!”
“哼。岂是你说不走,便不走的?”
燕珩端起茶水来,悠闲饮了一口,才又道:“那年寡人强要储君,本就选的公子昌。你作了混珠的鱼目,寡人养你三年,岂不是情至意尽?”
说着,他转过目光来,冷锐逼问道:“你为何不走€€€€又凭何不走?待出了这燕宫,至于同谁亲近……更是你自己的事。”
秦诏被那话刺痛了几分,登时涌上泪来。
此刻,伤心无半分虚假:“父王€€€€父王!我错了,我不走。我方才是骗您的!我不是那样想的……”
“哦?”
“我在席上唤您王上,却不唤父王,不是因为我变了心肠,是我……是我无理取闹,怨您不让我请安,才使小性儿的!”秦诏道:“我同那秦厉亲近,更是作假。”
燕珩心中想笑,面上却不以为然,淡定道:“那又如何?欺君罔上,更该撵出去。”
秦诏扑到人怀里,委屈道:“父王,我错了€€€€好不好?您原谅我。不是您小气,是我小气。”
“我见不得父王将我推得远一些,一会儿是女官、一会是秦王。您那样不理人,叫我满心里乱猜,吃不好、睡不着€€€€连做梦都是您不疼我了。”
他说着,呜呜哭起来:“是我小气,我争风吃醋,我只想守着父王,叫父王也只疼我€€€€还不是因为您不理人,我才无理取闹的嘛。”
燕珩没拂开人,然而口气仍旧冷着:“寡人最不喜争风吃醋之人。既你这样想家,自回秦国便是。”
“走了,这燕宫清净。想来……公子昌,安静些,也懂事些。”
秦诏心里酸的冒泡,嫉妒的直咬牙€€€€他狠狠箍住燕珩的腰,哭诉道:“父王若是变心,我必要杀了秦昌解气。求您了!您不许要他,您只能要我……父王,我听话,我最听话了,您就留下我吧。”
燕珩哼笑,不语。
秦诏生怕燕珩真的将他撵走,急道:“父王,求您了,我再也不敢了。”
没大会儿,见人果真不搭理他,秦诏心慌,去捧人的手。
他先是拿唇讨好似的吻了吻燕珩手背,任泪珠子滚湿了指缝,都没换来一个眼神儿,便只好委屈巴巴地钻进人怀里,说道:“父王,我……我跟您说实话,您别撵我走好不好?”
燕珩饶有兴致,逗弄他:“哦?你自说来听听。”
“父王,我是为了讨好秦王,才这样的。他要我作出这副样子给您看,我却不敢不听他的话。”
“嗬,胡诌。”燕珩道:“寡人就在这里,你怕他作什么?”
秦诏道:“若是我不按秦王的意思来,他便不让我顺利继位。我心中害怕,便听了他的鬼话。”
燕珩嗬笑:“就这么想做秦王?”
哪知秦诏真的点头,诚恳道:“自然。”
不等燕珩轻嘲,秦诏又道:“若是秦王信任我、看重我,允许我继位。到那时,我便能把江山献给父王!您再不必天天记挂着……那忙碌的政事,也好能歇上一歇。”
说着,他又抬起眸来,跪直盯住人,将手指递上去,轻轻地抚摸燕珩的脸颊:“父王,我心疼您,我舍不得您那么辛苦。”
一步活棋下得关键。
燕珩微怔。
真情实意至此,倒叫这位帝王有几分动容。燕珩垂下眸去,瞧见秦诏泪痕纵横的脸,又被他那点焦灼的真情烫住……竟没说出话来。
秦诏委屈道:“父王,他还想带我走!威胁我,若是不听他的,必将我带回秦国。可……我舍不得父王,不想走。”
见燕珩眉眼软了几分,他便得寸进尺,大着胆子坐到人腿上,挂住那脖颈,又说道:“他……他还想杀了我。父王,我害怕……”
燕珩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句“害怕”,为此而来。
他心中忍痛,又夹了怒意,只冷哼一声:“这老匹夫,能吃了你不成?寡人目下,岂容他放肆。但有一份伤了吾儿,定剥了他的皮不可€€€€!”
燕珩疼人,那是照着九国的掌上明珠去的。论谁家的公子,能比得上?
当下,他甚是不悦。
可还不等揪住那老匹夫降罪,秦诏又开口了。
他道:“父王,待到我及冠,您总归是要放我回去的,秦王逼我,到那时,我又该怎么办呢?……若是叫秦王一刀杀死,倒还爽快了!”
“就怕您不理我,还要将秦昌唤来。我自知比不过兄长,可、可我去不想让您疼他。”
“父王,我错了。若如不然,您再狠狠地打我吧。只求您,别撵我走€€€€若是回了秦国,岂不是要将我置于死地……”
燕珩沉默片刻,垂眸看他:“果真不想回去了?”
秦诏当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