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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善终 第139章

情绪一激动,疹子就都浮上来,疼的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不过此时也不是关心那个的时候,权当是更有气势些。

杨驻景只淡淡扫了他一眼:

“末将知道,多谢特使提醒。”

貌似恭敬,手上的动作却毫无改变之意,似乎攥得更紧,还往上提了提。

虽然位卑,但以他目前和宁蕖的距离,想要对宁蕖不利也不过是几息间的事情。

€€€€本是看他们两个向来亲近,才破例让他们坐在一起;

谁能预料,如今一个竟成了另一个的人质!

杨驻景抬起头往上望一望,知道圣人的暗卫都已经预备好了;

若非他是主帅的儿子,恐怕此时只要宁蕖发一个气音,那些人就会落下来扑杀他。

他别开头,不去看上首位置的人。

他知道他做的没错,他必须要如此。

白蓉镜将年长自己几岁的同僚回护到身体侧后,微微屈着身,将坐不坐,一副退让的姿态:

“杨千户不要紧张,哪里有什么事情是不得商议的呢?”

“只是刚过易折,千户态度如此强硬,主帅和我等副将怕是也不好做。”

杨驻景“嗤”了一声,微微往后仰了仰。

这时他历日来在军中养成的纪律好像都消解了,只剩下一身纨绔风范;

愚蠢又无惧,对着眼前的一众人都不放在心上。

白蓉镜向上望了一眼,见杨国舅一言不发。

他只好咬咬牙再道:

“杨千户愿意刨根问底,得一个明白答案,本部院钦佩不已……”

他本不是会说这些话的人,他只能想着:

若是林椿在此,会如何应对?

“但二公子毕竟是千户的胞弟。虽是他轻狂在先,本部院也以为,该给他个洗心的机会。”

他并不慌张,他只是觉得疑惑。

杨家二子一向好的像是成了同一人;

近日杨荣清虽变化许多,杨驻景的亲近之态却从未改过,一直黏在人后面。

到今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

纸条一展,会发生什么事在座各位都心知肚明:

无非是坐实了杨荣清叛军叛国的罪名,押回京城由圣人处置。

杨家嫡长即侯位已成定局,这位小侯爷又何必对胞亲赶尽杀绝?

到时候杨家沾上了这类罪名,即使再肯大义灭亲将功补过,也只怕是闹的一身洗不去的腥……

于名、于利,都说不通。

除非是杨小侯爷忽然失心疯,对这位二弟恨到了意图生食其血肉的程度€€€€

那怕是到了凌迟的刑场上,还能花钱托人摆个盘。

白蓉镜定定神,尽力让自己显得更沉稳些;

实际上坐在这里的,除了宁蕖和杨驻景,也只有他年纪最小。

杨驻景对着他如此恳切之语,仍冷着脸;

举高了些宁蕖的小臂,施施然下地走了一圈,又拾起自己那把漆角弓。

荆中和想骂他此时竟还有拿起御赐之物的脸面,奈何场面紧张,不得不静观其变。

顶上传来刀剑出鞘,机括响动的声音,是暗卫们都准备好了。

杨驻景牵着宁蕖,在堂中站直,扫视了一圈,眯起眼睛:

“机会?”

“要说机会,那就不该我给。”

主帅手中的茶杯发出喀啦一声。

宁蕖知道挣扎无用,干脆平静下来了,眼神如一潭死水,任对方钳制自己。

他做不成的事,自会有人替他做成。

只是可惜了,回不到京城,辜负了陛下和沈帝师的信任。

他听说披香苑又修葺了,比从前更美上十分……

杨驻景抬了抬下巴,怒极反笑,神态间多了八成跋扈;

周围人正都诧异紧张,却听他道:

“末将无状,要请诸位长官给我弟弟一个机会。”

“我与荣清一同长大,绝不信他会做如此卑劣之事。”

第97章

堂中一阵讶然。

都是沉稳的人, 此时却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再顿下来好好想一想局面。

听这位忠瑞侯世子的意思,不是要害自己的胞弟, 反而是要保他,为其证明正身。

只是此事几乎已是板上钉钉, 又怎可能有转机?

除非管中内容有异……但作图包装都是在暗卫监视下进行, 倘若真有异常, 早该报给宁蕖了。

“……你有什么凭据?”

杨戎生已经被这一晚上的事情折腾的身心俱疲,比打仗还要累上三分;

纵是勉强坐直,看起来也如老了十岁一般。

“无凭无据, 只是相信荣清的品节。”

杨驻景坦然回视,面对主帅,面对父亲,竟不见一点应有的恭敬。

“荣清读的书比我多,见的事也比我杂, 不会分不清大是大非。”

“我作为他的兄长,虽有偏袒之嫌,却敢对圣人御赐之物发誓,此刻句句属实。”

“…………”

杨戎生垂下眼,不再说话了。

或许是因为他是主帅,不能有所偏私;

或许是因为他上了年纪,再没有这样的心气了;

总之他现下竟比不过自己的儿子,有这样的勇气, 敢在刀剑之下、在所有人面前力争亲人的清白。

旁人或还在猜疑这是什么宅斗的冒险手段, 只有他这个家主清楚:

以杨驻景的心性, 绝无可能有半分不轨之意。

这孩子突然发难,挟持督军为质, 无礼相对所有人;

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他要拿自己的前程、自己这些天攒下的美名,去换一个机会。

去换一个没人敢确信结果会如何的机会。

宁蕖悠悠开口,语气有些有气无力:

“……杨小侯爷,休怪咱家没提醒过你;”

手上太疼,疼得他有点恍惚了。

好像昨日两人还一同在抚宁驿纵马,一同跟在帝师后面吃灰;

窝在驿站里,住在隔壁,一个弄着热水,一个叼着饼。

一样的年轻,一样被圣人委以重任,一样弄不清情况,互相小心打听着,对方是否知道的更多些?

可怎么就弄成了如今这样呢?

他一点都不怀疑杨驻景会杀他,杨驻景身上的血腥气太重了,萦在他鼻尖,令他犯呕。

他这些天见过太多死人,在这杀星面前连一刻喘息都无法多得,顷刻间就失了生机。

他和那些人一样,也都落入杀星的觳中了。他既恐惧,又恶心,唯一能说服自己的便是为了圣人的面子不要发抖。

安芰叮嘱过他,要他小心,要他安安稳稳做事,完完整整回去,少与不该亲近的人亲近。

他没有听。

所以他如今也没得选。

“这一笔账,如此糊涂蒙混过去,对各位,对杨二公子,可都算得上是最好的结局了。”

固然没人相信杨荣清,可也没人责备他。

最多也只是围着他,做些可惜的假笑,叹息一代忠瑞侯世子竟因年少无知做了些错事;

可是毕竟没有罪降下来€€€€要躲开圣人的怒火,不是谁都有这个幸运的。

如此行事,虽然不明不白;

可是许多事、许多人,都得是不明不白着才能维系下去。

杨驻景却只答他:

“黑便是黑,白便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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