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就是真的喜欢。
余弥声音轻了下来,无奈道:“你学长说得对,你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从一开始,就不是你主动想要玩玩两个月,是你误解他只能给出两个月。”
那些轻佻的、随意的、甚至看似是海王口号的话,都是嘴上喊得响亮。
可实际上,这人从来没有轻待过祁砚衡。
冉照眠觉得自己耳边嗡鸣不停,酒劲和对方的话在脑子里互相博弈抗衡。
他连忙撑着桌面起身:“我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他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无意瞥到了旁边桌面上的显示器。
或许是喝多了,他眼前有些模糊。
——不是黑屏了吗?怎么还有东西在滚动?
冉照眠凑近电脑桌仔细看了看,就看到一行字跃入眼球:
【@啃你屁股啃啃啃:我宝,3厘米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
冉照眠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还洗什么脸?
——余弥只关了摄像头,忘记下直播!!
察觉到说话的声音停了,有弹幕划过:
【啊哦,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所以我宝看到了吗?】
这条消息一出,满屏开始刷起:
【我宝,3厘米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我宝,3厘米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
“啊啊啊余弥!我杀了你!!”
-
包厢门被推开的时候,姜颂正拿着话筒鬼吼鬼叫,噪音污染极其严重。
祁砚衡一进来,就立马想退出去。
盛文瑄拿着话筒道:“那边的朋友,招招手好吗?让我听到你的欢呼!”
祁砚衡:“……”
想骂声滚都显得无力,怕被当做欢呼。
他臭着脸走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言不发给自己倒了杯酒。
闹够了盛文瑄才关掉歌,和姜颂一左一右凑到了他身边。
“怎么?要闹绝交啊,怎么叫都不出来?”
“没心情。”
今天包厢里只有他们仨,这阵子祁砚衡的状态太不对劲了,姜颂知道事情经过是顺其自然的事。
姜颂音量提高:“没心情?我还以为躺在床上,气着气着就笑了出来呢!”
“人家眠眠一开始就是冲你来的,你没有偷着乐?”他拿起话筒对向祁砚衡唇边,“朋友,说出你的想法。”
祁砚衡:“……”
一看他的表情,盛文瑄就没忍住笑了:“所以真的有点乐?”
“滚,好吗?”
姜颂又问:“所以现在在气什么?”
盛文瑄欠嗖嗖道:“手机欠费了呗,网也坏了,两周多了,眠眠没有一点消息。”
祁砚衡眉心跳了下:“要不要我送你们去讲相声?”
有时候很烦,他们太过于了解彼此,以致有些心思一猜就中。
姜颂的胳膊撑在他的肩上:“不是你说自己生气了,要冷静冷静?”
祁砚衡冷冷开口:“所以他就完全消失,真让我冷静?平时也没见这么乖。”
盛文瑄调侃道:“说不定是不敢?你说他什么都不清楚,让他好好想想,这不得花时间想想啊。”
祁砚衡不说话了。
于是盛文瑄继续道:“那你呢?有没有好好想想?”
祁砚衡问他:“我想什么?”
盛文瑄有些疑惑:“想他和你爷爷的事啊,你不是因为骗局而生气吗?其实这两件事的性质不同。”
那场骗局中,有扯不清的利,也有老爷子在乎的另一个人。
所以谁也说不清,其中老爷子所含的心思。
他的一颗心分了多少给别人?
分给别人不要紧,重要的是,是否因为分给了别人,而伤害到了祁砚衡?
“但你们这事,他纯粹是图你,只是这方式……也太刁钻了。”
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盛文瑄和姜颂蛐蛐了一个通宵。
还觉得有些好笑,他们甚至确认了好几次,冉照眠顶着那么一张清纯无辜的脸,把祁砚衡给骗了?
“我们也知道,他确实错了,这点不洗白,但不能和你家里的事一概而论,感觉得单拎出来看。”
听到这里,祁砚衡偏头看向他们:“你们为什么帮他说话?”
这话乍一听,盛文瑄还以为是祁砚衡因为自己身为朋友,却帮别人说话而生气。
他解释道:“因为你喜欢他,不是吗?”
“我们担心你,也担心你错过了重要的人,以后会后悔。”
“当然,我们不置喙你的决定,只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你要是觉得这事过不去,就按自己的想法来。”
祁砚衡又道:“就只是因为这个?”
盛文瑄和姜颂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他才缓缓开口:
“而且,我们都和冉照眠相处过,怎么说呢……”
盛文瑄想了想措辞,然后继续道:
“我们见过的人不少,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也有一定的判断力。”
“相处下来,我们觉得他不是那种玩弄别人的人。”
姜颂在一旁连声点头:“我还挺喜欢他的。”
“所以,你们为什么觉得我感受不到?”
听到祁砚衡的这句话,盛文瑄和姜颂一时间愣在原地。
祁砚衡的声音冷静又平和:“你们一个两个,都跑到我面前,来解释冉照眠这个人如何。”
“关屹我就不说了,他和冉照眠从小一起长大。”
“但和冉照眠只见过几面的你们,都能看得出来的东西,为什么觉得我感受不到?”
祁砚衡神色淡淡开口道:“我从来没有混淆过他和我家里的事情。”
他和对方亲近的相处过,他才是拥有最直观感受的人。
冉照眠是全天底下心肠最柔软的小孩,在他这里,这点从未变过。
连无关人员的情绪价值都会提供的人,怎么会存心去伤害别人?
祁砚衡有时候甚至希望他的心肠硬一些,不要管那么多人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从北市飞往b城,11小时,机场开往市中心1小时,停留5小时不到,立马进行返程,又是12小时。
到达海城机场后,乘坐高铁前往苏市,再由祁浔舟开车送往老宅。
再加上其中待机的时间,是未曾好好休息的三十多个小时。
他数得比谁都清楚。
对方待他真不真诚,当事人才有资格发言,他知道,冉照眠是多么珍惜别人善意的人。
相处以来其他的细节,已经没有必要多说。
和老爷子闹了两年,是因为对方对他好,也有对父亲好的可能。
于是难以辨清,情里是否夹杂了想为父亲争取那份财产的利?
所以他生气,也伤心。
但冉照眠的事情上,他就只余下了生气。
他们之间,不存在“父亲”这个角色,于是他所有的感受和感知到的情绪都最直观,
没有东西来干扰他的判断。
“我感受过那么多年伪装的假意,真正的假意如何,怎么会不知道?”
“我就是想得太清楚了,我还要再想什么?”祁砚衡平静道。
听到他的话,盛文瑄和姜颂沉默了下来。
确实,就是因为想得太清楚,所以知道爷爷是爱他的,感知到那份爱意。
也因此,尽管生气愤怒,他也没有大发脾气,不曾彻底和老爷子断了往来。
他一如既往地尊重对方,只是也理解了,老爷子不只是爷爷,也是父亲。
盛文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似开玩笑般转移他的注意力道:
“我们还想着你要是当局者迷,怎么都想不通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