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衡深呼吸了一口气,偏开头,视线落在了扶梯上。
冉照眠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有些没听太清。
“什么?”
再开口的时候,嗓音竟带点滞涩。
祁砚衡脱下厚重的外套,搁在椅背上。
室内开了暖气,有些燥。
冉照眠已经整理好衣服,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我说,学长你怎么回来了?”
“临时收到朋友的消息,有些事要谈。”
祁砚衡和校内几个朋友在研究智能化终端设备相关领域。
其他人都是住校,所以有事的时候,大多是祁砚衡回宿舍去找他们,更方便集中讨论。
冉照眠点点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有些不自在的转移话题道:“哈,你身上的味道变了诶。”
“……”说完,冉照眠就想把自己的嘴给缝起来。
他在说什么屁话!
气味其实是一件很私人的事,特别是对方又不喷香水。
那就只能是对方身上本来的气息或衣物上残留的了,得凑得很近才能嗅到的那种。
祁砚衡偏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什么味道?”
“闻不出来,但很好闻。”这下到他反问了,“所以是什么味道?”
“我也不知道。”
因为他小叔祁浔舟的需求,家里衣物的养护洗涤,还有空间里,都有定制香氛。
上次他回家的时候,家里的管家正在给他处理衣帽间新到的一批衣物。
他蓦地就想到了冉照眠对香豆素过敏这事。
干脆就吩咐了管家,以后他的衣物在熏香的处理上不用费心思。
特别是含有香豆素的,不要在他的私人空间内使用。
当时,一旁的祁浔舟听到后,瞬间抓到了重点:
“香豆素?怎么,身边有人不喜欢,还是过敏?”
祁砚衡还没来得及回答,祁浔舟已经目光探究地上下扫了他一圈:
“以前没换,现在才想着换,最近认识的?”
“如果是圈子里的,和你关系过近,应该有人会当八卦跟我说。”
“但我没听到,所以大概率是学校里的,学校……前几天你包里掉出了一张新生晚会的门票。”
“除了上课做实验,你现在在学校都待的少,小七,怎么突然对新生晚会感兴趣了?”
“对了,你之前好像随口和我说过,学校宿舍有新同学。”祁浔舟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轻声道,“新室友啊?”
“可爱吗?”
“……”祁砚衡站在衣帽间外,侧倚着门,抬眼看向祁浔舟。
“知道了,可爱。”祁浔舟脸上的笑意愈发盛。
祁砚衡被他念得头疼:“能不能别瞎想?”
他还真没有思量特别多,只是想着,既然以后和冉照眠有往来,总不能一靠近对方就把人给毒死了吧。
何况他对香氛这些真的无所谓。
“行,我不瞎想,我就是好奇,衣物处理上的香那么淡,离得多近才能闻到啊?”
说完,祁浔舟也不再和祁砚衡继续鬼扯,准备离开。
只是离开前,笑着朝着衣帽间的管家扬声道:“赵叔,给小七换个桃花香吧。”
祁砚衡:“……”
最后,当然没有换成桃花香,只是单纯地进行了无味处理。
按理来说,现在他身上不存在任何外界香料的影响。
所以,在冉照眠说他身上好闻后,他并不能给出对方是什么味道的答案。
他不知道,也察觉不到。
空气一时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冉照眠也没再说话,他现在只想穿条裤子……他的裤子!
祁砚衡还没忘记自己回来的目的,他看向冉照眠:“一个人怕?”
冉照眠下意识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他解释道:“本来是不怕的,但刚刚突然断电了,而且白天旭东哥在群里瞎说……”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小了些,也带上了几分控诉。
祁砚衡也想到了白天群里周旭东的消息,他偏头笑了下。
“现在我出去一会儿,自己可以待吗?”祁砚衡看着他,“要是怕可以跟我一起去。”
冉照眠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准备打扰他:“不用了,你去吧。”
灯亮了就还好。
见对方没有勉强之意,祁砚衡点点头:“行,想睡就睡吧,我等会儿会回来。”
冉照眠安心下来。
祁砚衡拿着电脑出了门,朝着楼上的宿舍走去。
外面的温度要低得多,楼梯间的窗户大大敞开,夜晚的冷风在楼道里扫荡,也穿透过了祁砚衡的身体。
屋子内氤氲的暖意和馨香瞬间被吹散,他整个人也清醒了。
在这一刻,祁砚衡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他本该早就认知到的事实。
自从和冉照眠再次见面起,他的印象始终定格在当年。
以致他总觉得冉照眠仍是那个需要他牵着、需要他帮助,像是弟弟或者小辈般的孩子。
可现在他却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冉照眠不是小孩子了。
第19章
祁砚衡从楼上宿舍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
他进入室内,门板瞬间隔绝了外面呼啸扫荡的寒风,一阵暖意袭来。
屋子里的大灯已经关掉,只余冉照眠桌上的一盏台灯亮着。
柔和的光线扩散到整个空间中,在这冬日里显现出几分静谧的安定。
冉照眠已经爬上了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吓着了,今天的床帘是敞开着的,脑袋的朝向也靠近祁砚衡的床那边。
祁砚衡放轻动作,准备去洗漱。
可人似乎没有睡瓷实,一点轻微动静都惊醒了他。
冉照眠从柔软的被子里抬起了脑袋往外探,眼睛都还未完全睁开,眼睑困成了一对大双眼皮的模样,迷迷糊糊的。
“回来了?”
祁砚衡轻声道:“没回来,你在做梦。”
冉照眠悬空的脑袋缩了回去,躺了两秒,又陡然撑着胳膊往外努力睁眼看他,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祁砚衡笑了:“回来了,睡吧。”
冉照眠这才放心下来,彻底闭上眼睛,重新埋进了被子里。
只是闷在里面嗡嗡的声音响起,或许是困极,声音断断续续的:“脚……脚不要……我脑袋。”
说完也不管人的反应,陷入了沉睡中。
祁砚衡洗漱完收拾好的时候,已经转点。
他将冉照眠桌面上的台灯关掉,然后上了自己的床铺。
在准备躺下的时候,突然想起冉照眠的睡前呓语。
哦,对方说的是,脚不要对着他的脑袋。
“……”
祁砚衡背靠着墙在黑暗中坐了几息,没忍住无奈地笑了下,然后拿起枕头调整了朝向。
现在,他和冉照眠是脑袋对着脑袋了。
之前对方的那张床位上没有人,祁砚衡又习惯远离中间连接处的方向。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人睡得这么近。
黑夜越发显得寂静,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张床帘。
总感觉对方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是陷入深眠而有的均匀平稳。
祁砚衡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不习惯而睡不着,没想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冬日的天亮得更晚,所以他醒的时候还没看时间,就知道睡过了。
他倒也没急,只是拿过手机看了下有没有重要消息。
处理完后,就起了床。
天气愈发冷,冉照眠还在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