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晦涩,很难听,像鸭子叫。
如果林闻€€早点醒来的话,一定不会这样。
左筝然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嗯,太好了。”
林闻€€突然揪住他的睡衣下摆,很害怕地问:“你帮我请假了吗?我不会丢掉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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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你们好,我还活着,我醒来啦
第35章 心意不通难道不能结婚吗?
林闻€€出院这天天气晴朗,他坐在窗前数着掠过澄空的飞鸟打发时间,数到第57只,听到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林闻€€转过头,看见左筝然站在门口。
他的臂弯里搭着大衣,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幽深的眉眼,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别着一枝晚香玉,整个人隆重到看起来要去结婚。
林闻€€猜测他晚间有什么重要的安排,便说:“如果有事忙就不用来接我,我和芮姨一起回去就好了。”
林闻€€的左手第五掌骨骨折,打了厚厚的石膏,芮姨今天给他套上了一件宽袖的拉绒毛衣。
鲜嫩的粉白色,和左筝然胸口的那支带着些粉调的晚香玉很相配。
虽然芮姨做饭难吃,但在某些方面有她的长处。
左筝然盯着林闻€€看了一会儿,把手上的大衣递给一旁的李兰图,朝他走了过来。
“是有很重要的事。”左筝然一边说,一边用手背在他脸颊上碰了碰,感觉到皮肤的温暖,才拿起一旁的羊绒毯裹住他,捞起他的腿弯把他抱了起来。
“是什么呢?”林闻€€抬起右手环住他的脖子,“你今天不上班了吗?”
左筝然没有回答他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只低头冲他笑了一下,“翘班。”
在职场中摸爬滚打了一周,已经感觉到辛苦的林闻€€对他这种工作状态表现出了深深的向往,“那你有多帮我请几天假吗?我觉得手很痛,应该再休息两天。”
“可以再休息二十天。”左筝然说。
林闻€€小声回了一句:“也不用那么久。”
出了住院楼的大门,冷冽的风裹挟着细碎的枯叶向两人涌来,林闻€€把脸埋进毯子里,紧贴着左筝然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突然觉得心情变得很平静。
但这平静很短暂,在林闻€€看到婚姻登记处那扇玻璃大门时,他瞬间就被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完全笼罩住了。
林闻€€看到从门里出来了几对刚刚领过证的情侣,他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脸上挂着同样幸福的,对未来婚姻生活充满憧憬的微笑。
放在几个月之前,林闻€€可以毫无心理阻碍地和左筝然踏进这里,同样也可以做出那样幸福的表情,但现在不行,他好像很难接受自己带着无法言说的过去,已经存在的很多欺骗,和左筝然成为法律承认的,荣辱与共,携手共度一生的伴侣。
左筝然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和他领证?
左筝然曾经说过会在春天和他结婚,林闻€€当时认为那只是他拖延时间的说辞,他口中的这个“春天”永远不会到来。
只是利用,各种意义上的,没有必要让这件事变得复杂,林闻€€想得很清楚。
但现在又是为什么?
没有财产公证,没有婚前协议,从医院里带上他就过来了,甚至都没给他一点心理准备,但左筝然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又不是一时兴起。
林闻€€在车窗上看见自己和左筝然重合在一起的模糊的倒影。
昨晚睡前洗的头发经过一夜的蹂躏东翘西翘,看起来像个鸡窝,林闻€€对着玻璃,把翘起的几撮头发用力捋直,“什么意思啊?”他抱着最后一点希冀问,“干嘛来这里?我已经饿了,不可以先回家吃饭吗?”
“你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左筝然笃定地说,“不要骗自己。”
林闻€€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到右手的无名指套入了一个冰冷的圆环,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被切割出很多面的大钻石闪烁的光芒刺得眼睛痛,然后他哭了。
“不喜欢这枚戒指吗?”左筝然说,“还是因为我没有向你求婚所以你不开心?”
林闻€€没有说话,左筝然等待了一会儿又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林闻€€。”
林闻€€。
即将和左筝然的名字并排出现在结婚证上的这三个字真的属于他吗?
林闻€€的思绪像缠绕在一起无法解开的线团,他知道他此刻必须要给左筝然一个回答,在忍受了很长时间的折磨后,他问:“你要不再想想呢?”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左筝然说,“你和你的一切在今天之后都会属于我,包括你的仇恨你的眼泪你的未来,我也是一样,林闻€€,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左筝然很想把话说得再直白些,但现下并不是一个和林闻€€聊这个话题的场合。
他应该表现出对和林闻€€即将步入婚姻生活的期待,以便于林闻€€快点说出“我愿意”这三个字。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无论如何,林闻€€今天必须和他走进这扇门,必须和他同时拿着那张红色的结婚证从这扇门里出来,至于欺骗,至于林闻€€竟然不是只需要他,背后还有其他人这些事,都可以之后再谈。
林闻€€“哦”了一声,态度仍然不够明确,眼泪也落得很凶,好像是很恐惧自己的后半生和他绑在一起一样。
有什么害怕?
他是一个和左展杭截然不同的alpha,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伴侣,林闻€€试一试就会知道。
虽然他对林闻€€说过很多谎,林闻€€也对他有诸多隐瞒和欺骗,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拨开这些掩盖住两人关系的无关紧要的东西,看得见他和林闻€€的最终结局。
左筝然想着想着就开始生气,林闻€€在这方面非常愚钝,不像自己这样思路清晰,他觉得林闻€€应该想“和左筝然结婚是因为我爱他,骗他是因为我有自己要做的事,这两件事毫不相干”,然后脚步欢快地牵着他的手走进这扇门。
这个世界上恋人的相处模式有那么多种,心意不通难道就不能结婚吗?没有人这样规定过。
左筝然决定给林闻€€一些勇气,于是态度强硬地说:“林闻€€,和我结婚。”
林闻€€应该是被他吓到,哭着和他走进了登记处的大门,哭着签了字,只有拍照片的时候没有哭,笑得很漂亮,但拍完照出来等着领结婚证时,他又开始掉眼泪。
左筝然去抹他脸上的眼泪,“为什么哭?”
“我只穿了一件毛衣……”林闻€€抬起裹得像只粽子一样的手给左筝然看,“没有穿西装,照片拍得很丑。”
左筝然取下口袋里的那只晚香玉别在林闻€€的胸针上,“很漂亮啊,感觉你比这里的任何一个omega都要漂亮。”
大厅里还坐着几对等待取结婚证的新人,他们没有一个在哭,林闻€€注意到落在他身上的很多视线后,用袖口擦掉了眼泪,“你声音小点吧,别人都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连实话都听不了的人能经营好自己的婚姻吗?
回望溪的路上,林闻€€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指尖很用力,已经快要把上面的金粉扣掉,左筝然看了他一眼,怀疑他要悔婚,发脾气撕掉它,于是把结婚证从他手里拿了过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撕掉还要补办,很麻烦。”
“我没有要撕掉。”林闻€€说。
过了一会儿,林闻€€问他:“为什么没有做财产公证呢?有钱人结婚不是都要签那些很复杂的婚前协议吗?”
林闻€€是担心自己觊觎他的财产吗?他有什么财产?只有一辆破摩托车和一个丑陋的豆芽菜玩偶,还有那点可怜的实习工资。
左筝然笑了一下,“不需要啊,看不出我的诚意吗?我会分给你很多钱。”
林闻€€哽了一瞬,“我也不是很想要那些钱吧。”顿了顿,他又接着问,“如果我们离婚了呢?”
“感情破裂也不会离婚。”
“……你才是把自己说过的话当做放屁!”
左筝然不太赞同地看着他,“人的想法随时都会发生变化,这很正常。”
林闻€€看上去不太想和他讲话了,等车子驶进望溪别墅的大门,左筝然才又听见他问:“如果你有Zealda的股份的话,不会受到影响吗?”
那张结婚证好像有什么黑魔法,它出现,林闻€€就会伤心,它消失在林闻€€的眼前,他就变得清醒,大脑也开始思考。
“我没有Zealda的股份。”
封氏集团的他倒是有,不过很少,婚姻状况并不会对公司造成影响。
“为什么啊?你爸爸对你真的很不好。”
叶樵宇也没有Zealda的股份,在这一点上,左展杭不算对他不好。
在这个很值得纪念的日子里,左筝然不想和林闻€€讨论这些事,便转移话题道:“Zealda的婚假有二十天,你可以休息到1月底,婚礼等我们回到枫城再办,到时候你可以请你的朋友来。”
办婚礼,枫城。
这听起来又是一件很遥远的事了。
“实习生也有婚假吗?”林闻€€说,“可是我记得办理入职的时候……”
左筝然打断他:“当然有,你是不是没有认真看员工手册?”
林闻€€怀疑真的可能是自己记错,便没有和左筝然继续讨论下去。他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觉得自己的心情又不像在婚姻登记处时那样沉重了。他会在几分钟后到达望溪别墅,一个他愿意短暂地称之为“家”的地方。
回到望溪,左筝然把林闻€€抱回室内,放在沙发上,在准备去交代芮姨晚饭在客厅吃时,林闻€€从他口袋里摸走了结婚证。
“我想再看看。”
“不许撕掉。”左筝然说。
林闻€€拿着结婚证,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一会儿,才有了一点是真的和左筝然成为法律承认的合法伴侣的实感。
左筝然没有和他签婚前协议,分给了他很多钱。
他很确定对左筝然来说,这场婚姻的本质不再是单纯的利用,他的身份也不再是单纯的棋子。
林闻€€看了一眼站在客厅与餐厅交界位置,正在和芮姨说过的左筝然,心想是不是他心里那场燃了十余年的大火熄灭后,他能将一颗灰扑扑的心捧给左筝然看呢?
如果这些真的是左筝然爱意的证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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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请祝我新婚快乐,谢谢(矜持点头
第36章 另外一种形式的永久标记
吃过晚饭,林闻€€窝在沙发里说想要看会儿电视,左筝然帮他找出那部他在医院看了一半的电视剧,陪着他看了还没半个小时,他就睡着了。
林闻€€的身体还很虚弱,最近每天睡觉的时间都很长,左筝然把毯子往上拉了拉,抱他起来,朝着电梯走去。
林闻€€在左筝然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而后在温暖的洗涤剂香味中再度睡去。
把林闻€€放到床上,左筝然轻手轻脚带上门,走进书房给李兰图打了通电话。
从易感期结束到林闻€€出院的这段时间,左筝然除了上班就是在医院待着,一场聚会都没去过,人虽然没去,但有陈知禹这个大喇叭在,他没错过任何一条八卦。
叶樵宇和唐泓的关系暴露在日光之下,只是目前顾左两家都还未做出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