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不体面,很不像他,只是一个衬衫夹而已。
在夜灯散发出的昏黄光线中,黑色的西装裤掉落,堆叠在一双毛绒拖鞋上。
肤色白皙,笔直的两条长腿掩在铅灰色的西装裤后,流畅的肌肉线条从布料中向上延伸,最终消失在黑色的皮圈和白色衬衫的衣摆交接处。
左筝然贴着他的耳边,低声问:“可以在这里做吗?”
“不要。”林闻€€说,“我好累。”
左筝然提出了他的解决方案,两分钟后,在浴室洗手台前的镜中,他看见了林闻€€双肘撑在台面上,牙齿咬着衬衣一角的画面。
虽然林闻€€有所长进,今晚没掉眼泪,但他转过头目光倔强地瞪着左筝然,眼泪要落不落的样子,左筝然更受不了。
“左筝然!你又不戴τ!”林闻€€大声地控诉他。
不想戴,为什么要戴?
谁让林闻€€是个beta,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为他的所有物打上烙印。
信息素也许只能在林闻€€的身体里停留一天,但如果每天都做的话,这也称得上另外一种标记方式。
早晨的闹钟刚响,林闻€€就坐了起来,他先是“嘶”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很生气地拍醒左筝然,说:“我以后不会再戴衬衫夹了!”
左筝然眼睛都没睁,手臂一捞把人又拽回怀里。
不戴就不戴,左筝然也并不想他戴着那种隐秘的,充满色情的物品在人群中来来去去,难保不会有哪个像他一样眼睛很好用的alpha……不止alpha,无论是什么性别的讨厌的人类注意到它。
“好的。”左筝然说。
林闻€€在他怀里挣扎出来,穿上睡衣快速洗漱后下了楼。
今天是左筝然例行的每月一次做检查的日子,梁随赶在左筝然上班之前来了望溪。
抽过血后,梁随把采血管放进带来的医疗箱里,说:“就算家里都是beta,难保不会来个客人什么的,你能不能注意点,把阻隔贴贴上。”
左筝然不以为意,“那你别呼吸。”
“我真服了!真的有人能受得了你吗?”
“林闻€€。”
梁随大吼一声“放屁”,“人家能受得了你你还能把人惹生气了?”
左筝然瞥他一眼,“你懂什么?”
梁随无语至极,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和左筝然一般见识,重新捡起医生的职业素养,把上一次的检查结果丢进他怀里。
“这半年你的腺体状况都很稳定,按理说上次你用了诱导剂会让你的易感期提前来着,怎么还没来?难道诱导剂对你没什么影响了?不能吧。”
他嘟嘟囔囔地分析了一通,“反正你自己注意着点,阻隔贴只要出门就贴上,易感期前后情绪不要起伏过大,哎,这话我说的嘴都要起茧子了。”
左筝然听得耳朵也要起茧子,他说:“知道了,别烦。”
“……”梁随翻了个白眼,“我走了!”
刚走出去没两步,他又回过头,对左筝然说:“你猜我昨天在医院看见谁了?”
左筝然抬头看他,“谁?”
“唐泓。”
没等左筝然接着问,梁随就继续说道:“他来做妊娠终止术。但是他和叶樵宇都分开这么久了,我本来以为他是有了下家,你猜怎么着?是叶荇身边的保镖送他来的,那人眉毛上有条刀疤,我记得你之前调查过他,所以对他有点印象。这什么情况?顾明桉不得活撕了叶樵宇啊?”
“要我说这顾明桉遇上你们家也真是倒霉……”
梁随还在不停地碎碎念,左筝然转过头,看见林闻€€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阳光房和小客厅连接的通道的位置,低头摆弄着一个蓝色大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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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男人冬天从不穿秋裤!
字母τ,对不起。。。
第30章 骗子大王林闻€€
左筝然收回视线,问梁随:“唐泓怀孕多久了?”
“6周。”
“手术做了?”
“没。”梁随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来,“叶樵宇赶过来把人带走了。你是没见,他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难看,扯着唐泓就走,还差点和那个刀疤脸干起来。”
“你们家乐子事儿是真不少哈。”梁随评价了一句,随后冲他摆了摆手,“行了,我走了。”
梁随离开后,林闻€€从阳光房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丢进垃圾桶里的酒精棉球,小声问:“左筝然你生病了吗?为什么梁医生每个月都来呢?”
林闻€€脸上的关切和忧虑不似作伪,左筝然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道:“嗯,病得快要死了。”
林闻€€的眉毛立刻拧在一起,“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干嘛说这样晦气的话?!”
晦气吗?不觉得。
远远比不上他们还没结婚,林闻€€就问他会不会离婚这样的问题晦气。
左筝然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进怀里,“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不会!”
“好伤人的回答。”
“所以你最好不要死吧!”林闻€€说话的音量提高,过了一会儿,语气莫名又缓和下来,“好好活着。”
这是一句很真诚的祝福,左筝然想。
和林闻€€对视了片刻,左筝然笑着说:“我的身体很健康,应该会活到一百岁。你最好也活到一百岁,感觉一起死去是件很浪漫的事。”
林闻€€不想和左筝然继续探讨什么时候死去的问题,他嘴里说着“Yori饿了”,就从左筝然怀里挣脱出来离开了大客厅。
左筝然做好准备在一百岁时死去,但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早会让他又恨不得自己的生命就结束在26岁这一年。
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话可以说?鼻子下面长的好像不是嘴,而是什么可以无限连发的冲锋枪,嘟嘟嘟嘟吵得他脑仁疼。
左筝然在桌下给李兰图发信息,“等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带杯冰咖啡,谢谢。”
李兰图把咖啡放在左筝然的办公桌上,问:“怎么了?”
左筝然刚要回答李兰图的问题,突然听见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
陈洲度嗨娄
这阵丁零当啷十分吵闹的铃声是他特意为林闻€€设置的,但到现在总共也没听见过几回。
骗子大王:左筝然!是你帮我改了论文吗?!
左筝然:怎么才看到?改了一整夜,害得我昨天还请了半天假。
李兰图见他低头摆弄起了手机,又问了一遍:“怎么了?什么事?”
左筝然头也没抬,盯着他和林闻€€的聊天框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头也不是那么疼了,他缓和了语气说:“你安排两个人跟着林闻€€,要机灵点的,别被他发现了。”
李兰图惊讶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以后随便他做什么吗?”
“只是保证他的安全,其他的不要管。”
李兰图愣了一下,思忖了几秒钟问道:“他要做什么?”
林闻€€在这时回了信息过来,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感激,他发来了一个握手的表情。
“不知道。”左筝然看着那个表情笑了笑,“但感觉他要做什么了。”
暂且不提林闻€€对左筝然是否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就现在左筝然的表现来看,很明显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说他是恋爱脑,李兰图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保守了。
李兰图应了一声,“好,我去安排,还有别的事吗?”
“你坐。”左筝然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最终什么都没回就将手机锁了屏,“我觉得我有点低估叶樵宇了。”
李兰图不知道左筝然为什么会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
在回蓝港之前,李兰图就已经把叶樵宇里里外外查得很清楚。
叶樵宇是一个世人眼中标准的精英alpha,他从小到大就没做过出格的事,唯一算得上出格的就是和唐泓谈的这场恋爱,但有了和顾明桉的婚约之后,连这一点点的偏离轨道也被纠正了。
李兰图并不觉得这样的叶樵宇有什么高看他一眼的必要。
“怎么这么说?”
左筝然道:“唐泓怀孕了,才6周。”
李兰图想了片刻,震惊道:“他和顾明桉在一起之后,唐泓才……”
“对。”左筝然点了点头,“要么是叶樵宇被爱情迷昏了头,但他那么理智,那么会权衡的一个人,这种可能性基本上没有。要么就是……”他笑了笑,“他和我一样,也没想过和顾明桉结婚。”
“这怎么可能?他和顾明桉半个月后就要订婚了。”李兰图觉得左筝然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于是问,“你想怎么做?”
左筝然笑了笑,“什么都不做,看我们能不能喝上叶樵宇的这杯喜酒就知道了。”
“他的喜酒有什么好喝的,我是真不想去。”
陈知禹接过请柬放在一边,为左筝然倒了杯酒,“要是你的订婚宴么……”说完,他凑到左筝然跟前,“你跟林闻€€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还是你只是打算应付过这一段时间,不和他领证?”
左筝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等春天。”
陈知禹不太理解,“干嘛非要等春天,怎么假结婚领证还要看日子啊?”
左筝然放下酒杯,说话的声调不紧不慢,“谁说是假结婚?”
陈知禹会意地点了点头,“了解了解,对于林闻€€来说,这是真实的婚姻嘛,我指的是你。”
“对我来说,这也是一场真实的婚姻。”左筝然说,“以后见了林闻€€麻烦你真情实意地叫声嫂子。”
“……”陈知禹震惊到几乎失语,他瞪着左筝然,独自消化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骂了句脏话,“林闻€€没有信息素,跟你谈不上匹配度,他有什么魅力啊,这才多久你就玩真的了?!”
左筝然看他一眼,“徐岳也没有信息素,跟你谈不上匹配度,他有什么魅力,你就非他不可?回答得上来吗?”
陈知禹闭嘴了,过了一会儿,他讪讪笑了笑:“爱情这玩意儿哪说的明白啊。”
请柬送到,左筝然不再多留,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了。”
“这么着急干嘛去啊?再聊会儿呗。”
左筝然看了眼窗外,已经飘起了细雨,他说:“还要去赵楚那儿一趟,我赶时间去接林闻€€下班,回头再说。”
林闻€€已经在金融工程部入职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左筝然明面上虽未表现出对林闻€€的关注,两人的关系也隐藏在12楼和9楼之间直线十几米的距离里,但在私下里,左筝然却对林闻€€的工作状态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