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动静,顾明桉回过头,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了,筝然哥。”又看向林闻€€,“你好,我是顾明桉。”
林闻€€声音发紧,“你好,我是林闻€€。”
顾明桉的从容优雅和林闻€€的胆怯对比极为鲜明,左筝然突然明白左展杭安排这场聚会的真正目的了。
天上月和路边泥,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那么多人对月亮趋之若鹜,不起眼的路边泥也总会有人喜欢。
再者,他很喜欢陶艺,将陶土按照他的心意随意揉圆搓扁,最终变成各种他想要的样子,这个过程比追逐月亮更有趣不是吗?
左筝然牵着林闻€€的手在沙发里坐下,佣人为两人各自倒上了一杯桃红,又送上来几份点心。
顾明桉明显对林闻€€很感兴趣,坐下后拉着他问东问西,得知两人同在一所大学后,顾明桉甚至还热情邀请他加入自己创办的马术俱乐部。
左筝然刚要开口替他解围,就听林闻€€大方承认道:“可是我不会骑马。”
顾明桉啊了一声,旋即又说没关系,“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嘛,我可以教你啊。”
顾明桉擅长交际,四人明明各怀心思,表面上看氛围也算得上融洽。
只是叶樵宇一直盯着林闻€€看让左筝然深感不快。
“哥。”左筝然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说话相当不客气,“你老婆就坐在这儿,总看我的做什么?”
--------------------
Yori:€€好然坏
第12章 他能给我爱,你能吗?
叶樵宇朝左筝然看过来,眼皮浅浅压着,“只是想看看是什么人能把你迷成这样?不就是一个普通的beta。”
顾明桉不着声色地瞥了叶樵宇一眼。
左筝然心想这就对了,演的什么和美一家人呢。
林闻€€在桌下悄悄攥住左筝然的衣摆,左筝然反握住他的手,“普通吗?很漂亮啊,比唐泓好看不是吗?”
左筝然口中的唐泓是蓝港歌舞团的一个舞蹈演员,和叶樵宇很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话一出,叶樵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左筝然抿了口酒,杯子磕在桌面上的轻微声响和他带着笑的声音同时响起,“抱歉。”
叶樵宇缓和了脸色,看着他语气淡淡道:“唐泓是谁?”
“好无情。”
叶樵宇忽地笑了,“无情?我觉得我还挺有情有义的。你今天能带着这个beta走进明翠山庄的大门,不该感谢我吗?”
“这话讲得好奇怪。”左筝然偏了偏头,“房子是我父亲买的,大门是我和小€€用脚走进来的,感谢你?谢什么?”
林闻€€也许有些受不了从左筝然开始和叶樵宇针锋相对后诡异的气氛,他小声问:“我可以去花园里走一走吗?”
左筝然深深看他一眼,“去吧。”
林闻€€冲顾明桉和叶樵宇点了点头,站起身朝外走去。
空气因林闻€€的离开沉寂了片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茂盛的柳叶蓉后,顾明桉转过头对叶樵宇说:“樵宇哥,可以帮我拿一条毯子吗?我觉得有点冷。”
叶樵宇的怒火被顾明桉这句话给压了回去,他应了一声,还没走出两人的视野范围,就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支,边抽边朝着连接主楼和观景台的连廊上走去。
顾明桉支走了叶樵宇,端起酒杯转了转,酒液在她脸上反射出几道明亮的光影,她笑着对左筝然说:“你说叶樵宇无情?无情才对嘛,他这么爽快地处理掉唐泓才是聪明人的做法。筝然哥,你说……”顾明桉微微凑近了左筝然,“等我和叶樵宇办过婚礼,里外的人还分得清你们两个到底谁姓左吗?”
顾明桉这口气憋了很多天。
和谁结婚只是权衡之下对某种利益的选择,即便左筝然不愿意和她结婚,转而去选择另一位家世不输于她的omega,她今天都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但左筝然宁愿选择一个什么都没有的beta,这对她来说,无疑是种羞辱。
左筝然一直看着林闻€€离开的方向,顾明桉说的话他听见了,但没往脑子里过,直到听见顾明桉说的最后一句,他才转过头来,面露疑惑,“你是在说你的婚姻很有价值吗?”
顾明桉很直接:“当然。”
左筝然笑了一下,“名利和金钱这两样东西,前者我不在乎,后者我花不完,对我而言,它有价值在哪里?”
这是顾明桉第一次见到一个alpha说他不在乎名利。她不知左筝然究竟是真的像传闻一般胸无大志还是只是用这种话来搪塞自己。
顾明桉定定了看了他几秒钟,问:“那林闻€€呢?他的价值在哪里?”
“他能给我爱啊,你能吗?”左筝然脸上笑意更盛,“明桉,你和叶樵宇才是一路人。”
顾明桉的脸色变了又变,还没等她再说出点什么,花园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林闻€€恐惧到破音的叫喊从开着的半扇窗传了进来。
“左筝然!救救我!”
暗红色的酒液倾倒而出,顺着桌边滴滴答答地下落。
顾明桉的视线从桌面移到快要走到柳叶蓉绿篱边的左筝然的背影上,过了片刻,她笑着叹了口气,整理好裙摆,跟随左筝然的脚步朝着花园走去。
越往里走,林闻€€的啜泣声越清晰,绕过一片一米多高的灌木丛,左筝然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站在篱笆和一座大理石雕像围起的夹角里,身体在抖,左手捂着额头,鲜血从指缝里往下淌,像一条条小蛇蜿蜒着爬过他的半张脸。
没等左筝然走到他的身边,他就脚步踉跄地跑了过来。左筝然伸手要抱他,他没让,躲到左筝然的身后,一只手紧紧拉住他的衣袖。
左筝然抬眼,看向把林闻€€堵在角落里的alpha。
围着条三角巾,眉骨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白色伤疤,左筝然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叶家人,目前负责着整个明翠山庄的安保工作。
听见动静,管家怀里抱着瓶白葡萄酒快步走了过来,他看见这副场面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去叫家庭医生,又皱着眉问:“曾见山,怎么回事?”
曾见山语气生硬,“他自己撞的,不关我事。”
后脚跟来的顾明桉看到这一幕,捂嘴惊呼,“天哪,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快叫医生来啊。”
旁边一个佣人压低了声音回了她一句:“已经去叫了,马上就来。”
左筝然谁都没理,拉开林闻€€的手,仔细地看了看他的伤口。
还在流血,不算深,但足足有三四公分长,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尖利的物品划出来的。
林闻€€的身体一直在抖,左筝然便把他抱到了一旁的长椅上,低声哄着,“好了,没事了。”
或许是左筝然的到来让林闻€€觉得安全,一两分钟后,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
家庭医生提着药箱小跑过来,左筝然让开位置,转过身,面色冷淡地看着曾见山,“可以详细说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曾见山皱了皱眉,“去年8月在月影剧院,我发现这位林先生曾在暗中窥探左主席。出于对左主席安全的考虑,我对他进行了……问询和调查,虽然当时没查到什么东西,但既然他现在再次出现在左主席周边,那我就有理由怀疑他的目的不单纯。刚刚我也没做什么,只是问他接近你有什么目的,他转头就跑,自己在铁篱笆上磕破了头。”
听曾见山这样说,林闻€€顾不上医生还在为他止血,双手抓住左筝然外套的下摆,仰起头流泪解释道:“那天我正常去给左主席的包间送茶水,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吵架,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门口多等了一会儿。”
林闻€€声音很小,左筝然弯下腰,距离他很近才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而且……而且问不出东西来他们就打我,我伤得很重,但是没有钱住院,在家里躺了好多天才能下床。刚刚他抓住我,和那天在月影剧院一样,我只想立刻跑掉,没想到会撞破头。”
林闻€€很可怜地祈求道,“左筝然,你相信我吧。”又说,“对不起,我不想给你惹麻烦的。”
左筝然看了他几秒钟,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道:“没关系,你先处理伤口好吗?”
左筝然的安抚让林闻€€再次安静下来,顾明桉从医疗箱里取出几片纱布倒了生理盐水,作势要来擦林闻€€脸上的血,左筝然制止了她,“给我。”
左筝然接过纱布擦去手指上沾上的血,转过身语气平静地问曾见山:“你知道他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的明翠山庄吗?”
曾见山迟疑了两秒钟,点了点头,“知道。”
左筝然笑了一下,“你知道……”
左筝然从管家怀里抽出那支年份不错的白葡萄酒,朝曾见山走去。
曾见山边后退边为自己辩解道:“筝然少爷,保护这里每一个人的安全是我的责任,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
左筝然没说话,把曾见山逼进方才林闻€€站的那个夹角里,紧接着将那瓶酒砸在了一旁的大理石雕像上。
玻璃瓶迸裂,碎片飞溅,葡萄酒散发出醇厚的香味。
左筝然抬起左手,手肘抵在曾见山的肩上,几乎是同一时间,曾见山就握住了他拿着半截酒瓶的右手手腕。
曾见山常年锻炼,手劲很大,左筝然挣了挣,第一下没挣脱。
左筝然凑近了他,附在他耳边笑着问:“你要在这里和‘左筝然’动手吗?”
曾见山咬紧后槽牙,两腮现出了咬肌的形状,几秒钟后他缓缓地放开了左筝然。
左筝然满意了,抬膝重重撞向他的腹部,趁他剧痛弯下腰时,又将断裂的玻璃瓶口狠狠扎进了他的后背。
身后传来顾明桉的尖叫,但没人上来拦他。
左筝然扶着曾见山的肩确保他不会倒下,余光瞥见匆匆赶来的叶荇和叶樵宇,语调轻而缓地对曾见山说道:“打狗要看主人,既然你不看,那我也不看了。”
话音刚落,左筝然像拧螺丝似的将酒瓶断裂的茬口又拧进去几分,他听见了曾见山压抑的痛哼,也闻见了血腥味里夹杂的令他作呕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叶樵宇快步走过来,“你这是干什么?!”
左筝然丢掉酒瓶站起身,曾见山失去了支撑,趴跪在地上。
“看不出来吗?”左筝然侧过头,话是对叶樵宇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叶荇,“他惹到我了。”
医生帮林闻€€包扎好伤口,又举着消毒水和纱布往曾见山的方向跑,现场乱哄哄的一片。
左筝然深深呼出一口气,确保他笑容背后锋利的刀刃完全收了起来,才抬脚朝林闻€€走去。
林闻€€脸上血泪交错,表情呆滞,左筝然用干净的袖口擦了擦他的脸,弯下腰,“抱着。”
林闻€€愣了两秒,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左筝然用左手托着林闻€€的大腿,将他抱了起来。
落日的最后一道余晖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左筝然右手垂在身侧,淋淋漓漓的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淌,滴落在淡青色的石板路上。
曾见山怨毒的眼神跟随着两人的背影,剧烈的疼痛让他视野模糊双耳嗡鸣,他似乎看见了林闻€€的脸自左筝然的肩线后缓缓出现,他将下巴轻轻放在左筝然的肩上,勾起沾了血的唇角冲自己笑了一下。
--------------------
左:请让我扎你一下,谢谢
曾是坏蛋,但只是一个一般的坏蛋
第13章 吃饭得喂,洗澡得帮
还没走出花园,林闻€€就不安分地开始挣扎,“你放我下来吧,我想看看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