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宗昊看着两人的举动,感觉自己像个腌入味的酸菜坛子,除了酸还是酸。
避免又跟徐鹿鸣干起来,他低下头继续擦膏药。该说不说,姜太医制的这药膏还挺好使,擦上过不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嘶€€€€”
身上的淤青擦完,他去擦脸上的,脸颊和下巴叫徐鹿鸣锤了几下,没个镜子,他也看不到伤口,胡乱抹了两把,不晓得抹到哪儿疼得他直抽气。
“给。”谢诗瑶见状,将她常带在身上梳妆的小铜镜拿出来,递给吕宗昊。
被徐鹿鸣和吕宗昊这么一打搅,她和姜辛夷方才要办的事儿自然办不成了。
两个大外男杵在这儿,她也不好服药,只盼快点把他们送走,她好成事。
“谢谢啊。”吕宗昊接过铜镜,有了镜子,他上起药来方便许多,边上嘴巴还动个不停,“你是找姜太医看病的啊。”
吕宗昊眼睛不瞎,徐鹿鸣和姜辛夷感情这么好,徐鹿鸣看到谢诗瑶也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两人还点头打招呼来着,知晓自己误会了。
谢诗瑶胡乱嗯了两声,她很少与外男说话,何况她心里还担着事儿,并不是很想说话。
吕宗昊只当她生病不舒服,也没有在意,擦完药,把镜子还给她,人也变得客气起来:“不好意思啊,打搅你治病,方便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你治病都需要些什么药材,改明儿我给你送些来,就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不用。”谢诗瑶摇头,那股作贼心虚怕被人发现的焦躁感又浮上来,手不停地攥着衣服,心里紧张得要死。
“喂,你没事做了,是不是该走了。”吕宗昊动动嘴还想说什么,徐鹿鸣在边上插了句嘴。
难得碰上个同病相怜的,吕宗昊刚聊上两句,就被徐鹿鸣给打断,不服气地道:“那你也没事做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走就走。”徐鹿鸣本就是来逮吕宗昊的,这会儿人也逮到了,知晓姜辛夷他们还有正事要干,立马起身就向院外走去。
吕宗昊一怔,真走啊。
“走啊。”徐鹿鸣出了院子,没见吕宗昊跟出来,回身对他甩头。
“走就走。”吕宗昊最受不得刺激,被徐鹿鸣激将法一激,也跟着出了院子。
两人的马车在路上你别我,我别你的,一路别回京城。
进了京,吕宗昊想起,他跟着姜辛夷,还是想偷偷再找姜辛夷给他看看病的,被徐鹿鸣这么一打岔,病没看成,还白挨一顿打。
气得他一回家就踹院里的树根发泄。
徐鹿鸣克他,每次一遇到他就没好事。
气归气,想到他答应要给谢诗瑶药材补偿的,吩咐小厮,把他房里的一些滋补药材都给谢诗瑶送去,另外又给姜辛夷和徐鹿鸣各送了一份赔礼。
他性格顽劣,但嘴巴甜,每次都能哄得爷奶爹娘,还有外祖一家偏疼他,院里的好东西不少。
加上他可能有几分偏财运,长辈们给他的铺子、庄子、商队,他随便弄弄,一年的进项就能翻上好几番,手上的钱越花越多。
反正都是送,送一个也是送,送三个也是送,省得别人说他小气,道歉只会动嘴皮子。
“……”
收到吕宗昊的赔礼,徐鹿鸣和姜辛夷都没当回事,以为就是些普通物什,连盒子都没打开看过。
直到有天绵绵在屋里玩,看到这几个没开封的礼盒,拿出来拆着玩。
两人这才发现,他送给姜辛夷的是一幅前朝吴道子的卷轴画真迹,送给徐鹿鸣是一对定窑白瓷杯,都是一等一的古董。
幸亏绵绵小朋友只对盒子感兴趣,把这两样东西掏出来丢一边就不管了,不然就这样毁坏了,两人不敢想有多心痛。
一发现就叫徐鹿鸣给收到空间里,专给姜辛夷放藏品的那间屋子里去了。
见这么大一个房间,就放了一些医书和药材,以及两件古董,徐鹿鸣挣钱的动力又足了。
怎么也得把这间屋塞满,弄个他们一家的私人博物馆,除了自己时不时地欣赏把玩之外,万一哪天还能回到现代,不就发财了!
“……”
“老大,高东宝跟人干起来了!”
临近中秋,桂花巷的桂花一夜间全开了,徐鹿鸣每天傍晚嗅着桂花沁人心脾的香气上值,别提有多神清气爽。
这日,刚一到寺里,好八卦的钱贵就把徐鹿鸣拉了过去,一脸的兴高采烈。
徐鹿鸣早发现高东宝近来有些不对劲,时常见不着人,每天来交接的都是他的下属,且这些下属也蔫蔫巴巴的,像被什么物什给吸干了元气,一点精神气都没有,闻言,好奇道:“怎么回事?”
钱贵眉飞色舞地道:“还能怎么回事,他放出话去,要跟我们一样收货,结果人家商人把货运来,他却不收了,人家能不跟他干起来!”
原来徐鹿鸣上个月在京城大肆收货,不管什么货都收的架势,除了周向龙以外,也让一些其他商人看到了商机,纷纷跑去别地,把别地积压的货物运来京城,贩卖给皇城司。
原本他们看到皇城司换人了,还有些失落,怕高东宝不会像徐鹿鸣一样大肆收货。
结果高东宝想跟徐鹿鸣一样挣钱,什么都跟徐鹿鸣学,以为徐鹿鸣能办到的事儿,他也能办到,二话没说的把这些货都给收了。
谁知,他收的第一批流光锦,他和他的下属们跑遍了全京城都没有铺子愿意收。
找商人,商人们也不要,说这货在外头到处都是,早就不稀奇了。
且高东宝要价五到八两银子一匹,可商人们自个拿货才一两八钱到二两银子一匹,谁也不是冤大头,放着低廉货不收,收他这高价货。
高东宝打听了一圈,流光锦一匹没卖出去,手头上积压的货物越来越多,来京城贩货的商人也越来越多,没有进项,手上的银钱越来越少,他愁都愁死了,哪敢再收货,于是放出话去,说不收了。
商人们千辛万苦把货运来京城,为的就是把货贩出去,好回家过个好节,一听不收了,这怎么成?尤其是高东宝收了前面的,不收他们后面的,这让他们非常气愤:
“凭什么不收我们的!”
“我的货跟他的一样,你收他的,不收我的,是不是瞧不起我?!”
“对啊,我的货比他们的都好,价格还低廉,你收孬货不收好货,欺负人也没有这样欺负的!”
就这样,商人们跟高东宝在城门口干起来了,高东宝有下属亲兵,商人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混乱间,高东宝也叫商人们给扯坏了衣裳抓花了脸。
特别是一些就指着这一次贩货挣钱的商人,直接蹲在城门口不走了,时不时给高东宝和他的下属们丢点菜叶子和石子干扰。
高东宝能躲起来,他的下属能躲吗?人家丢完东西往人群里一钻,抓都不好抓。
而且这些商人们还特别会来事儿,一看到有大人物路过城门的时候,就在城门口闹,闹得过路的大人们,全都揪着高东宝骂:“自己惹出来的事儿,自己麻溜地解决,下次再看到乱糟糟的城门,你这指挥使干脆别干了。”
高东宝那个气啊!
他想抓几个商人杀鸡儆猴,可商人们也不是吃素的,见他要动真格,不是跑衙门去告状,就是拿钱找关系。
你高东宝再厉害,就是一个七品指挥官,你再高能高过京城里的其他大官儿面前去?
钱贵说完幸灾乐祸道:“高东宝抓的几个人,都叫人家走关系给放出来了,这些商人见高东宝奈何不了他们,又纷纷聚集在城门口要求高东宝给他们一个说法呢。”
徐鹿鸣听罢,跟着笑了笑,他就知晓,他的人牙生意如此赚钱,见钱眼开的高东宝肯定要学。
可他观察过高东宝,粗人一个,要他捡钱行,要他动脑筋去赚钱就不太行了。
人牙生意看似简单,但光是整理海量信息从一些细微的消息里分析出商机这一条就有够麻烦人的了,更别说一些其他的事务。
高东宝连下属们记录的商人消息都不看,他又从何找出给人牵线搭桥的时机和把过时的货物给卖出去的机会。
现在这个坏人,高东宝当了,该徐鹿鸣出马去当好人了。徐鹿鸣把下属们召来:“走,跟我去把事儿解决了。”
钱贵傻了傻眼:“老大,他抢我们生意,我们不落井下石就好了,还去帮他解决事儿,你这也太好心了吧。”
徐鹿鸣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好歹都是皇城司的,且事情因我们而起,我们见死不救,传出去多丢份儿。”
重要的是,高东宝跟皇城史穿一条裤子的,高东宝这样被商人们架着下不来台,万一他一气之下,让皇城史或者其他大人物禁了皇城司的人牙买卖,得不偿失。
钱贵还是皱眉:“可是我们也没钱去帮商人们收货了啊。”
上次赚的钱,徐鹿鸣一口气全给下属发了,现在人牙生意的账面上一文钱都没有了。
徐鹿鸣笑:“谁说我们要花钱帮他们收货了,我们是见他们困难,去帮他们解决问题的,不是主动去收货的,打个借条,压压货款总行吧。”
果然,徐鹿鸣走到城门口,对围着高东宝乌泱泱要求他收货的商人说:“我们愿意收你们的货,但货款我们一时拿不出来,能不能打欠条,等把货都卖出去,再结款。”
商人们哪有不愿意的,他们运来的货本来就是过时了的,卖不出去的货,徐鹿鸣愿意收,只是晚些给钱有什么要紧,不让他们赔个底掉就行。
好些商人拿着徐鹿鸣打的货款条子,一个劲地夸他:“徐副指挥使还是你好,一个唾沫一个钉,不像有些人,说话跟放屁,给了我们希望又叫我们失望,简直不拿我们当人子!”
说得原本看到挺身而出的徐鹿鸣还有些感动的高东宝,再次黑了脸。
他看徐鹿鸣收了这些货,卖不出去,给他们结不了货款,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作息紊乱了,更新有点不稳定,大家见谅[爆哭]
第94章
“收货!收货!收货!”
徐鹿鸣和一众下属到城门口交接的时候,乌泱泱的商人正围着高东宝要他收货,不收货就不许他下值。
高东宝脸上前几日被商人们抓花的手指印还没有消退,再被这样堵着别提有多狼狈。
徐鹿鸣穿过人群来到高东宝面前,诚心实意道:“高指挥使,要不要帮忙啊。”
高东宝何时叫人这般下过脸子,正烦躁得不行,瞧见徐鹿鸣,脸色更是难看:“帮忙?不叫徐副指挥使瞧热闹就好了,徐副指挥使还能帮我?”
以己度人,谁要是抢他生意还没落得个好,他不仅要前去笑话,还得落井下石,彻底把人给€€死,才能解他的心头恨。
他就不信徐鹿鸣会这么好心。
徐鹿鸣一脸真诚:“高指挥使别这样说,都是一个司里的,高指挥使被人这样为难,我面子上也不好看,只要高指挥使点头,今儿这围,我一定给高指挥使解了。”
高东宝满心疑惑地瞧着徐鹿鸣,心想这人莫非是个傻子?但他从徐鹿鸣脸上看不到一丝作伪,将信将疑地一抱胸:“好啊,既然徐副指挥使这般上赶着帮忙,我再推脱岂不是显得不近人情。”
他倒要看看徐鹿鸣有什么能耐能解决这些人。
徐鹿鸣朝高东宝笑得自信:“高指挥使瞧好吧,保管叫这些人再不来烦你。”
说着,他让人搬来几张桌子,摆上笔墨纸砚,站在桌前对着不停叫嚷的商人道:“大家静一静,大家的需求我都知晓了,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愿意站出来替大家解决事儿。”
“徐副指挥使要如何解决啊。”
商人中不少人都是认识徐鹿鸣的,闻言,全都禁了闹哄哄的声音,一脸期待地瞧着他。
他们在这儿闹,为的不就是逼高东宝把他们的货给收了吗。虽然高东宝没有站出来,但徐鹿鸣愿意解决,他们心里还是欢喜的。
只是大家也知晓,徐鹿鸣和高东宝不是一路人,先前打听皇城司消息,都知晓正副指挥使不对付,他们有点不敢相信,徐鹿鸣会为高东宝出头。
徐鹿鸣笑道:“大家在这儿为的不就是收货的事儿吗?我在这里承诺,大家的货,我愿意全都收了。不过事先说好,我手上暂且也没有如此多的银钱,如果大家信得过我,不妨先将货予我们,待我们把货都售出去了,再结款。”
商人们一听徐鹿鸣愿意把他们的货全都收了,脸上好不欢喜,随即再一听不能及时结货款,又全都变得犹豫起来。
他们的货都是些不时兴的货。若是好卖的货,他们自个就卖了,何必来找皇城司。
不时兴的货就意味着不好卖,这不好卖的货,压在皇城司,若是十年八年卖不出去,他们岂不是十年八年地拿不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