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苛求自己,你已经很有本事了。”陆清云抚了抚他背,“我们慢慢来。”
其他县的县令对于董承运的坚持,十分不屑:“不就是让他把干货便宜些么,跟要他命一样,不便宜,我们怎么拿,我们不拿,上头的人怎么拿,上头的人不拿,怎么才能把他的干货卖出去?”
“装什么清高呢,等着吧,大至县在他手里早晚打回原形。”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学习学习学习[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
(白天跑了两个医院,回来有点晚了,更新晚了点。大家见量。)
第53章
“董县令和他的夫郎陆清云不常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去庙里拜访海神,不过听县衙附近的人家说,时常看董夫郎身旁的小厮去茶楼买茶,应该是很喜欢喝茶的。”
送礼要送到人家心坎上,自从良平从大至县打听回来,徐鹿鸣便去茶铺买了潮州很出名的凤凰单丛茶和一套精美的茶具。
买茶的时候发现这个所谓的凤凰单丛茶就是乌龙茶,多嘴问了店家一句:“这个茶叶有茶苗卖吗?”
姜辛夷就爱喝绿茶,喝得最多的是蒙顶石花和峨眉白芽。先前徐鹿鸣想替他种一棵百年茶树,奈何坊间压根买不到好茶种。
偶尔有农户家里种了一两棵山上采回来的茶树,也是散茶,不是他喜欢的口味。
徐鹿鸣要给就要给姜辛夷最好的,明明有能力,却拿些次品,总觉得在敷衍。
他托张禄去替他寻茶,奈何张禄这个粗人,这辈子就没喝过几次茶,哪分得清茶叶的好坏。茶商们又傲气得很,普通茶树那是要多少有多少,极品茶树想都不要想。
这回总算是碰到了合心意的茶叶,徐鹿鸣便不想再放过。
徐鹿鸣也不是第一个来问这话的人了,店家笑道:“有的,这单丛茶就是我们这儿凤凰山的产物,好多人去爬山,都会在山上的茶园买一些茶苗回去,这个季节正是种茶的好时候,客人来得正正好。”
徐鹿鸣谢过店家,真的去了趟茶园,果然有卖茶苗的,不过价格都比较贵,品相低一些的都要好几百文,品相高的一到十两银子不等。普通人想种上一颗难如登天。
不过徐鹿鸣直接财大气粗地买了十株!
上到茶园徐鹿鸣才了解,凤凰单丛的香味不是炒出来的,而是茶株上自带的,每一株茶代表一个品种和香气,徐鹿鸣一口气选了十种他觉得很舒服的香味。
其中他最爱的是玉兰香,茶叶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像姜辛夷身上的味道,茶水饮在唇齿间,犹如在跟姜辛夷接吻。
茶喝多了,夜里容易睡不着觉,原本徐鹿鸣是不太爱喝茶的,一直把喝茶当作是一种解渴的行为,可喝过玉兰香的茶叶之后,他好像也染上了茶瘾。
每天办完事回来,在房间里泡上一股氤氲着玉兰香气的茶,身心的疲惫都得到了解脱。
可能因为有了共同的爱好,徐鹿鸣带着礼和拜帖去大至县拜访董承运的时候,少了几分功利,多了一些真诚。
董承运虽然对徐鹿鸣这个突然来拜访的西北队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想到万一这也是个拓展他们海货的商路呢,还是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
得知徐鹿鸣要在潮州为西北军订购八十万件军服,想到他们县里那些家里失去劳力的老弱妇孺,他的心不可避免地活络起来:“徐队官,不知我们县可有这个殊荣为军队赶制军服。”
“不瞒董县令,在下正有此意。”徐鹿鸣真诚道,“就是不知你们县拿得出这么多葛布来吗?”
从良平在打听董承运的时候,也没忘打听大至县。徐鹿鸣知晓,大至县为数不多的土地都用来种粮食了,县里的百姓都以打渔或制作干货为生。八十万件军服所需要用到的葛布可不少,他怕大至县拿不出来。
“这个不用担心。”董承运心里自有一杆秤,“我们潮州产葛,潮州的妇女、哥儿又都喜欢织布,每户人家家里都放置着一台织布机,葛布的价格并不昂贵,我们县拿不出来,不代表我们不能去别的县采购。”
除了那些一心想要对干货压价的县令外,董承运在潮州也不是没有其他交好的县令,只是大家都穷,相互帮衬不上。
如果能接下徐鹿鸣这个差事,他可以把几个县的葛布联合起来创办一个制衣坊,他们县赚点制衣的手工费就行。
别看只是个手工费,他们完全可以在军服上绣上岭南大至制衣坊等字样,西北军队四十万人,四十万人背后是四十万个家庭。
一个家庭十口人,那也是四百万人去了。
有这四百万人熟知岭南大至制衣坊,再派人去西北开一些成衣铺子,不愁没人买。有了源源不断的成衣出售,制衣坊做完军服这单生意,也不用担心歇业的问题。
何况这还是第一次合作,双方都不是很熟悉,如果他们把军服做得好一点,让徐鹿鸣满意,焉知还有没有第二次这样的大单?
除了夏日的军服以外,还有冬日的军服,以及里衣、鞋袜,这些他们都是可以做的嘛。
董承运越想心头越是火热,恨不得立马将这个制衣坊给办起来,到了中午,吩咐家里整治饭菜,他要好好招待徐鹿鸣。
他夫郎陆清云十分聪慧,想着徐鹿鸣是从西北来的,怕是少有吃到海货,吩咐门子去渔夫家里买了一堆新鲜的海鲜,做了一大桌各色海鲜菜肴。
徐鹿鸣入席瞧见桌上那比盘子还大的海蟹,没有鱼刺的海鱼,姜醋香螺、虾鱼笋鲜蕨兜、牡蛎脍、江瑶清羹……每一样都是自己没吃过的,确实感觉到了重视。
“董县令、陆夫郎。”他也不坑两人,“我这次来采买军服身上并未带多少银两,这钱,我只能拿出一千两来,余下的,得等军服交货的时候才能交付。”
这一千两就是卖酒最后卖出来的银子,中间的一万九千两,他打算后续边卖酒边交付。
只要有这笔账在,后续酒坊不管产出多少,军营里的人都不敢来染指酒坊的利润。
“这……”两万两的买卖,董承运已经猜到了徐鹿鸣定然不会全部交付,但他也没想到居然只有一千两这么少。
“一千两……也行!”他沉思了会儿,还是咬牙接下。大至县已经穷成这个样子了,还怕更穷吗?葛布他可以去赊账,坊子也可以找些县里的旧房子先代替着,一千两完全可以先招工把坊子办起来。
唯一要承担的风险就是徐鹿鸣交货的时候不按时交货款怎么办。可做生意就是这样,总要承担些风险,不然等着银子从天上掉下来么?
“董县令果真如苏敏中大人和苏羡安哥儿所说是个做实事的。”徐鹿鸣见董承运答应得这么爽快,也不介意帮他消除最后一丝隐患。
果然,董承运和陆清云听后皆是一惊:“徐队官居然认识苏大人!”
“就是他俩让我来找的你们。”徐鹿鸣当下便把结识苏敏中的事说了说。
“哎呀,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董县令原本就对徐鹿鸣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有些好感,这会儿一听他是熟人介绍,还没有打着熟人的幌子让他大行方便,好感更甚,当下与徐鹿鸣推杯换盏得更热络。
徐鹿鸣也对董承运这个敢做敢想的县令颇为敬佩,对于他推过来的酒,来者不拒。
一顿饭吃下来,不仅谈妥了生意,大有成为好友的趋势。
“……”
西南,姜辛夷跑了几天,最后选择了县衙后面的一处空屋子作为药坊选址,请人打扫干净,他便让医吏们将招募的告示贴出去。
前世有过管理上市公司的经验,姜辛夷并不乱招募人,他率先招募的就是一些身患残疾但还能行动自理的女子、哥儿,其次再是寡居、失独的妇女、夫郎,再次才是一些正常女子、哥儿。
因着药片还没推广出去,且不知其他县的反馈如何,一开始也没有招募太多人,他只要了三百个名额。可就这三百个名额,也让县里掀起滔天巨浪。
“招人去制药嘞,听说制的药就是那能治鼠疫,又能治肺痨的药!”
“那把我儿子送去,这要是学会了制这药,那我儿子岂不是也成神医了。”
“只要女子、哥儿,人姜大夫说了,这药做得精细,男子的手太糙,做不了。”
“哎呀,女子、哥儿也行,正好我家哥儿多,送一两个去做工,能学医还能有工钱拿,两全其美。”
“想得美,人家姜大夫还说了,先照顾身患残疾,不好婚嫁的女子、哥儿,你们这些有父母操持的,让让人家呗。”
“如此一说,我那生下来,脸上有块胎记,嫁不出去的小姑子,有活路了!”
“我家那个六指哥儿也行呢,先前人家都说六指不好,如今看来,六指才好呢,六六大顺,没这六指,能去学这神医的活计!”
县里对于姜辛夷这招募人的法子,有理解的,有不理解的,还有来家里走后门,想把自家孩子塞进去的,弄得人啼笑皆非。
姜辛夷没管,也让赵二娘和姜大年不要管,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就跟那洪水泄闸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赵二娘和姜大年来到这城里,可能因为曾经当过奴仆的原因,跟左邻右舍并不亲近,听姜辛夷这么一说,对找上门来的人,全都装傻充愣地说,他们做不了儿子的主。
旁人一看做父母的这样,又不敢亲自去找姜辛夷,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因为涉及太医院,这事儿也算是医署的一部分工作,把招募的事一定,姜辛夷便把里头的事丢给下头的医吏们去做,有姜慕荷做眼线,也不怕这些医吏对他阳奉阴违。
忙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姜辛夷,趁着下雨,街上没什么行人,打着把伞在县里逛了逛。
潮州太热太潮,徐鹿鸣这两天与他通信,信纸上都带着股湿意,他想在街上替他寻一点清凉的衣料,给他重新制两身衣裳。
寻了好久才在一家裁缝店选好了布料,告知店家尺寸,请他们加急做出来。
一转身,他便被一个小厮拦住了去路:“姜大夫,我家主人有请。”
“我并不认识你家主人。”姜辛夷蹙眉。
小厮见姜辛夷防备心很强,又低了低眉:“姜大夫请别多心,我家主人只是想请你上门医治,并无恶意。”
姜辛夷最烦这种半道上拦人的,没见他正忙着吗,声音有些发冷:“叫你们主人到医署找我即可。”
医署的大门日日敞开着,他来医署医治,他们医署的人还会把他拦在门外不成?
“我家主人的病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瞧见。”小厮见姜辛夷生气,姿态放得更低了,从胸口取出一个匣子来,“若是姜大夫这会儿愿意给我家主人看病,这匣子里的东西,就归姜大夫了。”
姜辛夷抬眼。
是一块质地上乘的和田玉。
这种玉的导热性好,佩戴在身上能快速吸收人体的热量,给人一种自然的清凉感。
徐鹿鸣家贫,身上从未有过佩玉,姜辛夷觉得拿这块玉给他做个清凉牌也不错。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对着小厮正色道:“带路吧。”
“姜大夫请随我来。”小厮见姜辛夷应下,眉开眼笑地把他往一处僻静的宅院引去。
姜辛夷打着伞来到这座宅院前,见里面跟阴宅似的,死气沉沉的,不由得挑了挑眉。
待他收了伞,将伞放在门口,进到院内,见到一个坐在轮椅上,浑身贵气,但一身阴气的男子,眉头挑得更高了。
“……”
董承运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和徐鹿鸣签订契约的当天,他就去找其他县令商议。就连他的夫郎也被他拉出来做制衣坊选址、招募等工作。
怕唐突了徐鹿鸣,他们派了位典史陪徐鹿鸣逛大至县。正好徐鹿鸣尝了一次海鲜大餐,也想给姜辛夷弄一些,便对这位典史道:“韩典史,麻烦你带我去海边走走吧。”
“好。”韩典史想着徐鹿鸣从未来过海边,怕是对海好奇得要死,便带他去海边走了走。心想,等他新奇完,就能离开了。
谁知,徐鹿鸣这一逛,从早上逛到晚上还不算完,在渔村住了一夜,等到第二日,见人家有出海打渔的,也要跟着去。
“徐队官万万不可。”韩典史一个劲地拉徐鹿鸣,“这海上风浪大,保不齐就会出意外,您若是出事,我怎么跟董县令交代。”
“没事。”徐鹿鸣让他安心,“我今天早上拜过海神,还掷了圣杯,海神准我出海呢。”
徐鹿鸣两辈子第一次来海边,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玩得尽兴,更何况他还想给姜辛夷弄些三文鱼、金枪鱼之类的鱼类在空间里养着,当然得下海一趟。
有韩典史跟看眼珠子似的跟着,他不好当他的眼皮子下海,只能跟着打渔的队伍出去。
他昨儿问过,知晓这些打渔的队伍出海前都要拜海神,询问€€自己今儿可以不可以出海。
一方一俗,徐鹿鸣也没想破坏人家这儿的习俗,也跟着照做了一番,运气比较好,三次圣杯都是准许。
韩典史还当徐鹿鸣那是为了尝鲜才跟着去拜神的,谁知他真要出海,吹胡子瞪眼睛的,早知晓这位队官这么孩子气,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拜神。
可不管他怎么劝,徐鹿鸣就是要出去,韩典史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他一块出海,路上一再嘱咐渔夫不许把船开去深海。
渔夫没办法,只得把船摇去离海深一些,但又不是很深的采珠之地。
韩典史满意极了,跟徐鹿鸣解释道:“徐队官,这里珠蚌多,附近€€户都会捡蚌,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