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越乐很笃定地:“你真的疯了。”
刑游点点头:“那银行卡那么多钱也退不回了,这剩下九个你就收了吧?”
“好吗?”刑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喻越乐,很真诚地问。
喻越乐完全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刑游,只好一一点开收下,收着收着笑起来,讲:“我真不用忧愁实习和打工了啊原来。”
喻越乐很开心地收完钱,抬起头对刑游张口就来:“谢谢你!爱你!老公么么哒!”
三连招,据说是美色加持的时候最有效的甜言蜜语。
喻越乐讲完特意去睨了一下刑游的神色,却发现对方只是很轻笑了笑,没什么很大的反应。
喻越乐不信邪,皱了皱眉,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老公?”
刑游终于笑出声:“在呢,怎么了?”
喻越乐无语了,伸出手指往摄像头上弹了个脑壳蹦:“我还以为你那么无动于衷呢!”
刑游一点也不无动于衷。
他强撑着微笑同喻越乐断断续续又聊了近二十分钟,终于提起要挂电话,催对方去睡觉,喻越乐明天还得去几个熟络的亲戚家拜年,要早起。
电话一挂他就出门去自己这层的冰箱找冰水喝,但冰箱里只有牛奶和一堆饮料,刑游一身兴奋难以压抑,想了想,又下楼到一楼客厅的冰箱去找。
钟争鸿刚刚好在客厅,见他猛灌冰水,挑了挑眉:“跨个年这么火热?”
刑游不理母亲的调侃,喝完冰水感觉全身终于冷静了一点,热血不再像刚刚一样沸腾得好像下一秒要烧净自己的身躯一样,站在原地想了想,在大年初一的凌晨十二点半打电话给了助理。
“新年好,不好意思这么晚打电话给你,给你多包几个红包。”刑游开口很言简意赅,“之前让你买的情侣腕表拿去改好了吗?记得镶钻和刻名字。”
对面毕恭毕敬:“新年好邢总,那对手表已经完工了,装好了礼盒,您什么时候要?”
刑游很惊喜:“初二就要。”
这是一项大工程,本来掐着点交给设计师改造的,想着如果赶不上春节礼物,就当情人节礼物好了,春节礼物他备份不止一样,但没想到居然很幸运地在短短几天里真的能赶出来。
挂了电话刑游心情大好,倚在客厅看着窗外陆陆续续放的小烟花,嘴角一直很轻地勾起来。
钟争鸿旁听了电话全程,很想发笑,忍了好久忍不住,还是笑出来,没想到自己儿子坠入爱河是这样的。
她说:“热恋期这么甜蜜啊,那以后怎么办,还有很多节日要送礼物呢。”
刑游不为所动:“全世界那么多好东西,我全给他。除了买我也能自己做点手工,实在不行给他做一辈子饭。他最爱吃我的饭。”
钟争鸿有点诧异,觉得刑游像换了个人格,思考了几秒后抬起眼:“一辈子?”
刑游直起身子来,露出那副他最常见的风度翩翩的微笑,说:“对,他刚刚叫我老公。虽然只是一个称呼,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是我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
刑游语速适中,每一个字都很清晰:“我很认真地想过了,我想跟他结婚。但是不着急,如果他害怕太快,我就慢慢等他——但是我想跟他过一辈子。所以现在先提前告知您一声。”
钟争鸿目瞪口呆。
第33章
刑游大年初二的上门拜年完全顺利,他礼仪周到、气质出众,对待喻母喻父彬彬有礼挑不出任何错,从社会经济到日常琐碎居然都能陪着聊起来,而且真的在饭点前挽起袖子熟练地去厨房帮忙,讲要露一手。
喻嘉珩倚在门口啃橙子,大手一挥点了四五道菜,被喻越乐揪着耳朵带走了。
喻越乐把亲姐赶走,又折回来看厨房里忙碌的熟悉身影,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刑游做饭的时候动作干净利落,每个步骤都很熟络,显得很得心应手,认真低下头备菜也流露出种莫名的魅力。
陈思玲抬起头睨见喻越乐,立马催他过来帮忙:“站那演木桩呢?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搭把手的,切菜洗菜什么的。”
厨房里一个做饭阿姨、一个陈思玲还有一个刑游,已经足够拥挤,喻越乐不情不愿地挪进来,眼睛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活:“这还有哪儿要帮的......”
之前做饭都是刑游全包,他只需要乖乖坐着等吃就好。没去帮倒忙都算喻越乐大发善心。
刑游闻言也抬起头,笑了笑:“算了吧,越乐不把您厨房炸了算好了。”
喻越乐很不乐意地撇嘴:“我现在进步很多了好不好。”
明明前两天还有一起做饭,虽然他只是帮忙切菜,其余什么都没有做,但自认为比起以前一下厨就一定会做焦做糊的情况好多了。
“乐乐这孩子做饭确实瘆人。”阿姨忙里偷闲插了一嘴,笑得很狭促,“之前有一次把玲姐新买的锅直接烧破底了。”
喻越乐大喊起来:“阿姨您怎么还记着这件事呢!都过了多久了!”
厨房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哄笑起来,喻越乐便有些脸红。
刑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阿姨待会有两个菜先别放葱,做两份可以吗?分出一份不带葱的。”
阿姨撇过头看了一眼:“可以啊,没有问题的,小刑你不吃葱啊?”
刑游笑着点点头:“嗯,不太吃葱,不好意思了来做客还这样嘴挑。”
陈思玲洗完菜,湿漉漉的手抬起来放在旁边的毛巾上印了印,低下了头看不清神情,讲:“客气什么,分两盘那么简单的事,何况要这样说你来做客我们还让你帮忙做饭岂不是更不好意思。”
“不过我没想到你不吃葱。”陈思玲抬起头,笑容已经淡下来了,“之前有一次越乐也突然闹着说自己不爱吃葱,我说哪有人吃了十几年葱突然就讲不能吃了的呢,人的口味确实奇怪。”
站在门口的喻越乐身形僵硬一瞬,恨不得慢慢地挪走,最好可以迅速逃离这个气氛变得不对劲的现场。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陈思玲的目光扫了过来,眼神很平静,底下却有种锐利的意味,轻轻地开了口,说:“你俩不愧是好朋友,口味都这么像。”
刑游不动声色地笑着应和:“真的吗?这么巧,那我要感谢越乐了,让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多做两份不带葱的。”
陈思玲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显得有些复杂,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突然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越过了众人往厨房外走去,还同喻越乐擦过了肩,讲自己出去透透气。
目光瞥见陈思玲往阳台走去,喻越乐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往厨房挪进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刑游的身旁。刑游起锅热油,喻越乐便帮他顺手打开抽油烟机,又熟练地递过备菜给他。
趁着抽烟机发出不算小的轰鸣声,刑游很轻声地紧张跟喻越乐讨论:“你妈妈该不会察觉到了吧?我刚刚太明显了吗?”
喻越乐的肩膀不自觉地抵上刑游,两个人的身形几乎贴在一起,喻越乐思考了一下,说:“应该不会吧,我们家都不管我吃不吃葱的,这几天做饭都照常放葱,其实我以为他们都忘了,没想到我妈还记得......”
说到最后声音低下来,喉咙顿了顿,自嘲地笑了出声。
怎么会记得孩子不吃葱,但是还是照常地把几乎所有菜都还是加上葱呢。喻越乐想不懂,于是假装不去想,骗自己可能是母亲忘记了,只是如今真相大白,他也没有办法再那样掩耳盗铃。
刑游盖上锅盖,偏过头看见喻越乐眼底难掩的失落,心里一下子变得又酸又软,忍了好久还是没有忍住,抬起手很轻地捏了捏喻越乐的耳垂,轻声对他说:“不要难过。”
“不会。”喻越乐很快收拾好心情,抬起头冲他挑了挑眉,“给我做大餐就可以了,很快哄好我的,加油邢师傅!”
刑游笑起来,抬起头看见阿姨在另一头洗完菜准备转过身来了,立马把喻越乐抓走:“你先去等饭吃吧,在这里到时候被你家里人怀疑了不好。”
喻越乐挠挠头,对这套说辞不是很信任:“哪会那么容易看得出,好朋友不就都这样......我看你是嫌我帮倒忙吧!”
结果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在余光里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客厅的某个死角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地望向厨房这边。
是陈思玲。
她没有去阳台,而是折回来站在了不远处,一直都在看着他们。
喻越乐瞬间感到毛骨悚然,有那么一秒身形僵硬到差点不知道该怎么走路,还想立马回去抓着刑游的手大喊怎么办,可惜他什么都没办法做,只能假装没事人一样走出去。
走几步后抬起头,露出惊讶的被吓到的表情,问:“妈你怎么站这里,吓死我了!”
陈思玲没什么表情,静静地看着喻越乐几秒,居然什么也没回答,直起身子从阴影里走出,又和喻越乐擦肩而过,回到了厨房。
喻越乐站在原地,心脏如雷鸣,紧张得差点反胃,眼神死死跟着陈思玲,直到她将厨房门关上。
等到吃饭的时候大家都重新在餐桌上一一坐下来,喻越乐不动声色把她们的神色都打量了一遍,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而大家聊天的时候话题也轻松快乐,全程氛围都算轻松。
喻越乐慢慢放下心,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太敏感,但防止自己真的露出过多马脚,还是把有葱和没葱的菜都分别尝了几口,又努力不让自己过多跟刑游太熟练地交谈。
可刑游是餐桌上唯一的客人,话题要不涉及他几乎是不可能的,好在喻嘉珩也跟刑游关系不错,偶尔搭话和聊天一唱一和从不让话题落下。
吃到尾声的时候大家都显得餍足,喻父最甚,他喝了几口酒,兴奋上了头,开始对刑游赞口不绝,讲:“小刑你长得又帅,做饭还这么好吃,岂不是很受欢迎,这不愁没女孩子喜欢啊!”
喻越乐低着头吃菜,心里莫名漏跳一拍,直觉不妙。
下一秒,喻父问:“你有女朋友了吧?没有的话跟叔叔讲啊,叔叔给你介绍几个,包你挑!”
刑游很礼貌地笑着拒绝了:“谢谢叔叔,我已经有爱人了,不用麻烦。”
“哟!”喻父很狭促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伸出手指了指刑游,冲桌上的其他人转过头笑,“也是,小刑这条件,哪用得着我介绍!”
“对方漂亮不?”喻父问。
刑游夹菜的筷子顿住,放回了碗边,静了几秒后低声笑起来:“很漂亮的。”
喻父也跟着大笑起来,脸都涨的有点红。
喻越乐不忍直视,起身去拿走他爹的酒杯:“爸你是不是喝醉了。”
喻父皱着眉瞪眼,一把擒住喻越乐的手腕:“我没醉!你还不让我跟小刑聊天了?”
喻越乐一边被父亲攥的手发痛,一边有些局促,耳根子也开始发红,有些后悔让刑游来自己家拜年,总觉得有些窘迫。
就在这样一片小小的混乱里,陈思玲突然放下了筷子,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刑游:“是我们家越乐吗?”
喻越乐身形一僵,回过头看向母亲。
刑游也明显地顿了顿,扬起了眉毛,露出那副最经典的礼貌性微笑:“什么?”
陈思玲一字一句地:“你说你对象很好看,不会是我们家越乐吧?”
气氛在这一瞬间凝固,喻父吓得下意识松开了喻越乐的手,喻越乐手腕一片发麻发痛,却已经抽不出空去关注了,亦不敢低头,怔怔地望向母亲和刑游,感到自己的心跳遍布全身,太阳穴也在一抽一抽地跳动。
刑游还没开口,一旁的喻嘉珩便轻轻笑了一声:“妈你开玩笑呢,别吓死人了。越乐长得好看也不能这么个比较法吧。”
喻嘉珩笑了出来,刑游便也陪着笑,抬起手抚着胸口:“阿姨您真会开玩笑。”
陈思玲也跟着勾起了嘴角,眼神却冷冷的:“吓到你了?”
“吓到我了。”刑游的微笑角度甚至不变,冷静地转移话题,“不过叔叔有什么年轻人是想谈恋爱让你介绍的吗?我有几个表弟表妹都在找对象呢,真合适的话说不定也能让他们认识一下。”
刑游还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神态,但餐桌上大家的表情都变得虚伪又诡异,喻父好像一下子酒醒了一样,不会再没礼地大笑或者乱讲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心事重重地在喻越乐和刑游之间来回打量,越看表情越阴沉。
喻越乐想,或许也怪自己态度不坚定,既要瞒着父母,又忍不住想先提前给他们打些预防针,却把握不好这个度。
没想到母亲居然这么敏锐,又或许是他跟刑游相处实在太亲密无间,没有办法掩饰,想来想去都是死局,喻越乐干脆不做多想,趁大战一触即发之前多吃几口饭。
吃完饭等不到收拾好东西进去,陈思玲和喻父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催促刑游离开。主人家要赶人,客人没理由要赖着不走。
刑游便只好礼貌地告别,离开之前站在门前咬了咬牙,有些担心地同喻越乐对视,喻越乐轻轻地冲他摇摇头,示意他没关系。
刑游前脚出了门,陈思玲后脚便冷下了脸,往沙发上一坐,沉默得吓人。
过了半分钟,喻嘉珩也慢慢地走过来坐下,将手上的一盘水果放在桌子上,笑着说:“刑游走之前切的,让你们记得吃。”
陈思玲睨了那碟果盘一眼,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咬了咬牙,抬头语气很沉地质问喻越乐:“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头没尾的,在场的人却都听懂了。
喻父没有坐,站在了喻越乐对面,眼神笔直地盯着喻越乐,显得凶狠又盛怒,还低低地喘着气,像下一秒就要大发雷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