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务新事 第38章

小舅子纠集地痞去宋家的铺子闹事,宋家报官,衙役被三催四请才一副勉强的样子前来,瞅一眼就摊手说闹事的人都跑了我们也没办法。

宋家人说认得来闹事的地痞是谁,让衙役去抓人, 衙役冷笑:“你们说是他们就是他们?官府做事不讲证据的吗?你们让我们抓人我们就抓人?你们是县太爷啊?”

宋家人说有人证, 当时的客人和周遭的邻舍亲眼目睹。

起初也不是没人愿意帮忙作证, 可衙役将眼一横,扫视全场,威胁的意味十足:“谁要惹一身骚我管不了,别事后又来报官。我们一天天忙得很,哪有空总为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跑来跑去,少不了还要治你们一个扰乱秩序的罪,到时候可别叫冤。”

本地县衙是什么鬼样,大家心中有数,当即萌生了退却之意,纷纷说家中有事先走。

都这样了,宋家人只能自认倒霉,想明白前后,长叹一声,正所谓民不与官斗,他们备了厚礼送去县令的小舅子家告罪,主动提出各退一步,低于市价卖一间铺面。

县令的小舅子正得意,退屁退!他为何要退?

于是他狮子大张口,全都要,且分文不出。还得意洋洋地问:“谁让你们先前不懂见好就收,那么不识好歹?”

宋家人自然不可能答应这实在过分至极的要求,再次拒绝。这引得对方勃然大怒:“那你们来干什么?耍我?!”

自以为尊贵久了,这样的事竟真被他当成挑衅,心中越发仇恨。

地痞又去闹事,闹了许多场,到最后不耐烦了,索性放火烧屋。

宋淮安的祖父母年迈,又离放火的地方最近,夜里风一吹,待人察觉时火舌已将他们的住房吞噬,屋外的人只能听着里面传来的嘶哑无望的惨叫。

事后县令咬死了只是意外,不肯立案,宋淮安的父母气不过,去别处上诉,然而官官相护,并无结果。

甚至因此彻底惹恼了县令,勒令小舅子赶紧解决了这不识好歹的麻烦一家。

宋家父母无奈之下只能想到去京城上诉,然而省都没出,在野外被“流匪”追杀。当时清点尸体,并无一遗漏,就此放心。

直到十数年后,白龙匪军突起,头目之一宋淮安将身世公之于众,才知他命大,当年逃走时恰好遇到草丛间一具乞儿的尸体,身量年龄看着相仿,他便将衣物与乞儿调换,由此躲过一劫。

宋淮安幼有“神童”的名声,后来虽隐姓埋名、颠沛流离,没再正经上学,但底子在,更天生脑子好,与秦青一文一武、相辅相成,白龙军以极快的速度突起,在一众混乱的匪军里显得格外不同。

但再怎么与众不同,也不过那样。

顾裕骐此番南下,母妃的目的只在于捏些软柿子给顾裕珩镀金,他却有野心要生擒宋淮安。

*

捷报再来!

早前说白龙匪军统合诸多匪军,由秦青亲率迎击朝廷的军队,令人担忧,可二皇子运筹帷幄,如有神助,几番交锋,胜多败少。

另一边的孙瑛趁机出城,直击内务空虚的白龙匪军,虽对方有所防备,并未让孙瑛占到大便宜,多少还是退出了一座城的距离。

顾裕珩的面上却丝毫没有喜色,甚至铁青一片,肉眼可见的愠怒非常,下完朝去母妃宫中,一言不发就先将上前奉茶的小宫女踹飞泄愤!

因为,都在说是二皇子。

京城的街头巷尾都知道了,是二皇子顾裕骐,不是三皇子顾裕珩。

从前两日起,突然间传言四起,顾裕珩冒认顾裕骐南下剿匪功劳的事大白于天下。就连以往的种种也都被翻出来了说。

菅贵妃一面叫人抬走宫女处理,一面安抚儿子:“你先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顾裕骐那儿我已传信去骂。他近来是招摇了些……”

“骂有什么用!你根本不知道今早朝会上发生了什么!”

顾裕珩吼道,“老四叫人传话,就在朝会上当着众人的面说他也钦佩老二,若老二能歼灭白龙匪军,为父皇除去心头大患,秦王的称号他愿让给老二!他让个屁!好像已经是他的一样……他还愿让给老二?!那是我的!”

司马忠良平静道:“三皇子息怒。四皇子无非是在伺机挑拨离间。就连近日京中的流言,也很可能是四皇子的手笔。”

顾裕珩冷笑了一声,欲言又止,看了眼司马忠良,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老四?他看不然!今早老四那让称号的话他倒是知道是伺机挑拨,可京中那些流言,呵呵,恐怕是老二传的。

老二坐不住了,打了些胜仗,兵权在手,翅膀硬了,心也野了,想自立为王……不,恐怕不止是区区一个秦王之位,而是太子之位、皇帝之位。

可老二也配?

*

自回谢府“小住”,已经数月。顾望笙早已回了大皇子府,谢善€€仍留在谢府。顾望笙没催,谢善€€也不主动走。

佘郡主觉察出不对劲来,私下里催了几次,让儿子过后再回来小住都好,别一住不走啊,这叫外人看了得多少猜疑。

谢善€€装傻充愣。

佘郡主不得不直接问:“你又和大殿下吵架了?”

“没。”谢善€€说。

佘郡主明显不信,苦口婆心:“娘跟你说过许多遍了,当初嫁是你自己说嫁的,好在大殿下对你那么好,他长得也颇英俊……唯一不足在流落民间没什么学识,但不算大事儿,日常礼节没什么错处。他自幼不易,如今与你结发夫妻,自当相互扶持,你别总欺负他,天可怜见的。”

“我没欺负他。”谢善€€说,“说很多遍了,那日不是我打他,是他抓着我的手打他,我们在逗着玩。”

佘郡主忍不住白他一眼,问:“我跟你爹怎么没这么玩过?”

谢善€€神色略略微妙:“这我哪知道?又不是夫妻就都得这么玩。”

自打他成亲后,母亲在他面前提起父亲的时候都多了起来,意思他明白,就是希望感化他去和顾望笙也举案齐眉。

可顾望笙怎能和父亲相提并论?

虽他未曾见过父亲,可人人说起父亲都是温润如玉、斯文有礼,连母亲也是这么说,可见不是作假。

顾望笙呢?!

以往那些蛮横不讲理、粗鲁的地方暂且不提,此人还性情多变、反复无常,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很多。

洞房夜甜言蜜语,戴凤冠逗乐自己,哄自己心甘情愿……一夜之后却只因自己发烧时说的梦话就问也不问地冷落自己。

后来问是问了,态度极差,还强迫于自己。

谢善€€念在误会重重,自己确实也是嘴硬,渐渐顾望笙态度软化,他就劝自己别太计较,只当没发生过。用顾望笙的话来说就是凑合过吧。

可那夜过后,顾望笙又开始作,主动说回大皇子府去,让他好好在谢府和家人团圆,不必急着走。

说话时规规矩矩,与谢善€€始终保持一步以上距离,眼睛不是看地就是看别处,总之不看谢善€€。

顾望笙都这么了,谢善€€还能如何?

那之后,顾望笙常会叫人往谢府送宫里赏赐之物,他人也偶尔过来谢府吃顿饭,在人前装出一副依旧夫妻亲密的模样,只字不提接谢善€€回谢府。

他不提,其他人都不好提,否则说起来跟嫌弃谢善€€似的,这自然不是。

谢善€€自己也不好提,否则说起来跟自己多想回大皇子府似的。

想来想去,顾望笙脑子有毛病。

又或者是……起初确实是为了公事暗地里去南风馆,见识到了温柔可意风情万种的手段,不由动摇,乐不思蜀。

……随便他。

“母亲,我要和他和离。”谢善€€冷冷道,“若不能‘和’,我写休书。”

“……”佘郡主深呼吸。

*

孤枕难眠!

虽然装奢靡享受的派头,让丫鬟在铺床时提着香薰的小炉子在床帐里逡巡几遍,被褥上略微能沾上些热气,可到底比不上大活人。

就算那个大活人是冰山一座,到底还是活的,活气儿多少有一点温暖。

可如今大活人不在。

顾望笙又翻了个身,迟迟不能睡着。

但是不能去接回谢善€€……也不是不能接,就是……就是不能接。

接回来之后呢?

说来说去这事儿还得怪谢善€€。

原本谢善€€跟自己对着干也就罢了,把自己气急了下黑手多少有些理直气壮,可谢善€€突然软化,用那样纯良澄澈的眼神看自己,什么意思啊?

顾望笙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反正自己不好意思了。自己原本也不是真那么蛮横不讲理的人!

谢善€€也不是真就忘恩负义的人。这一点,顾望笙也知道。

明明有十八岁前若不与自己定亲就会难以长大的批命,小小年纪的谢善€€还是毅然向自己说明实情。

长大后,以谢善€€刚烈的性情,若非是真觉得亏欠自己,就算自己拿谢家名声说事,谢善€€其实也没必要受这胁迫。

后来自己对谢善€€做那些事,谢善€€虽然不情愿,却也并未激烈反抗。以谢善€€的为人,这也许甚至堪称是纵容。

有时候顾望笙也会后悔,自责于自己的强势与蛮横。可谢善€€那张嘴说些气人的话,摆出气人的态度,顾望笙就被气得顾不上自责了。

谢善€€却忽然变了态度……那顾望笙还怎么好意思?

顾望笙想着想着,又翻了个身,努力让自己想想南边的战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宋淮安:实在不行咱不要临江仙了,总比现在临江仙也没有,秦青也要废了强。临江仙恐怖如斯,基佬恐怖如斯,人真的不要搞基,虽然可能说出来信的人不多,但我兄弟以前真的是很正常一人,我怀疑搞基伤大脑。

顾裕骐对宋淮安好感+1。

宋淮安:?顾裕骐你别想着搞我,我真的跟你们基佬不同。

顾裕骐对宋淮安好感-50。

宋淮安:基佬真的不正常。

顾裕骐对宋淮安好感+1。

宋淮安:……真的不正常。

顾裕骐对宋淮安好感+1。

宋淮安:……真的不正常?

顾裕骐好感度不变。

宋淮安:真的不正常!

顾裕骐对宋淮安好感+1。

宋淮安:………………哦,你不是基佬?

顾裕骐对宋淮安好感+0.5。

宋淮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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