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广告屏蔽插件

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世子今天跑路了吗 第69章

张鹤邻侍立在旁,扶袖研墨,裴昭提笔,行云流水般落下。

€€€€以此信为诺,可允一事。

裴昭吩咐完了,终于垂手。

两仪殿中,空旷无依,一时寂静。

他缓缓走出去,乘坐辇车,车轮滑过了宫中的御道,终于在芙蓉池前停下。

四处望见林翠葱茏,烟波浩渺。

然而裴昭却并无意趣。

跨过芙蓉池,朝更远处行去,说不得,两旁的宫室花木,就有一些萧索。

在他即位之后,上皇的那些妃嫔姬妾们,自然悉数也跟去了大安宫,于是,偌大的后宫便空了下来。

宫室既无人,自也未曾修缮,如此,渐渐荒凉下来。

太平之下,亦有隐忧。百废俱兴,裴昭并不想将国库的钱财,耗费在无用的土木之上。

古柏萧萧,清冷肃静,遥遥的见得一处院墙。

上书正是三个大字:净居寺。

元熙帝崇佛,在建康宫西北角,古寺旧址上重,修了这一座净居寺。上皇投其所好,大兴土木,在净居寺中又拔地而起了一座琉璃塔。

初时说六年,后又算八年,再一说十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工期遥遥的看不见尽头,耗费巨大,劳民无数。直到上皇退位的前一年,这座琉璃塔才真正修成。裴昭率兵踏入建康宫时,正见得这座琉璃塔上,佛灯高照,四壁九霄,煌煌如同白昼景象。

裴昭不喜如此,后来停了琉璃塔的佛灯。于是这建康宫中,曾经叫人津津乐道的一景,便从此沉寂下来。

寺中并无人。

这地方其实荒寂得很了,僧侣也没得个几个,也只是裴昭,偶尔会回来片刻罢了。

院墙悄悄,松柏郁郁,他沿石阶上前,到得那小池塘边上,浮冰薄薄的结着,忽然间有所觉,回身过去。

果然见得一人,眉眼脱俗,清新可爱,正朝他走来。

“行之!”

日轮西沉,余晖洒过鸦青僧袍,碎金浮影。裴昭静静地望着他,倏尔开口:“宁宁。”

宁离道:“今日|你是出去了么,我等了你好久,你才回来。”

裴昭便点了点头。

宁离见他温和模样,又觉着自己好没有道理。他是闲人,一贯都无事,自然可以自暇自逸,自在玩耍。可裴昭身为暗卫,事务繁重,又哪里有这么多时间?

更何况……

他这是刚刚惹了祸事被拘禁呢,裴昭能来看他一眼,已然是很不容易了。

他其实心中存了件事想与裴昭说,翘首以盼着,终于等着人来。此时并肩在池塘前,已经是有些轻快的笑起来:“你借给我的画,我已经看过啦……行之,多谢你。”

那一日幽篁馆中并不曾被告知,翌日才在小蓟抱来的雕花木盒中窥见了真容,原是《春归建初图》。

裴昭问道:“可还喜欢?”

“喜欢呀。”宁离并不掩饰,“但我没有带过来。”那日看了好些时候,被内侍带入皇寺里时,的确没有想得起。

却见裴昭点了点头:“不急在这一时,这画无人欣赏,在崇文阁中空放着也是蒙尘。既你喜欢,便是慢慢的看,也没有什么。”

宁离心道,那怎么好意思?裴昭能够借来这画,想必也要一番工夫呢!还是早看早还。但他的确又很喜欢那画,甚至还想要临出摹本,教阿耶也看一看……

便是这两厢为难间,不经意侧头,正对上裴昭沉静双眸,宁和温柔。

一时间,顾虑皆忘,顿时笑起来:“那我就听你的啦!”

他笑声悦耳清脆,若流泉漱玉,琅琅动听,偏又有一般无忧无虑,最是活泼动人。裴昭原是有些沉郁的,无知无觉间,也渐渐化了开来。

宁离笑着问道:“行之,是你替我求了情吗?”

裴昭莞尔:“怎么这样想?”

那还用问?

宁离眼珠子咕噜,嗔道:“当时宫里来了人,我还以为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关着呢,结果就关在这小庙里。”

亏他已经做了那么多吓人的想像,结果车轮粼粼,停下的还是并不陌生的地方。

净居寺纵使在宫墙之内,院墙高耸,他也不会慌张。

还有一种隐秘的快乐悄然漫上。

这里有他相知、相识、相交的人。

裴昭见他快活的眉眼,不见得半分的忧愁,似是半点不懂得这责罚的厉害处,不由得叹道:“宁宁,你这是受了罚,又不是被嘉奖,怎么还这样的高兴?”

宁离心中想的才不好说,吞吞吐吐,编造不出,忽然一扬手,在脖子前做了一个“咔嚓”的姿势。

眨了眨眼道:“反正又不可能把我砍掉!”

“你呀!”裴昭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禅房还是上一次见过的模样,送了些斋饭来。有一道雪菜罗汉笋,清香脆嫩,最是可口。

饱腹一番,还有一件事,想要相问。

宁离道:“行之,从前你是住在这寺里的,是不是?”

自从去了建初寺后,佛会那日的反常之处,便存在他的心中。先前是宁离忘了,如今又到了这净居寺,才再度想起来。算算时间,二十年前,行之大概也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幼童,不一定知晓。可若是要让他在行之与归喜禅师之间选一个问,那他的答案,自然是不消再问的。

裴昭并不隐瞒,闻言颔首。

见得他态度,宁离低声说:“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竟惹得宁离向他打听。

宁离便说:“我想打听的,是元熙十九年建初佛会那时,击败了波罗觉慧、教他灰溜溜滚回去的那僧人。行之,你知晓他是净居寺中的哪一位么?”

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裴昭不动声色抬眸:“怎么忽然想起打听他?”

宁离答得也顺畅:“他在《春归建初图》上,我着实是好奇。”

裴昭一时也恍然 。

也是,《春归建初图》上,最为夺目的三人,除却少年时的宁王,白帝城主厉观澜,可不就剩下最后的那名僧人?宁离会产生兴趣,实在是无可厚非。

就听着宁离说:“我一直以为他是建初寺里出来的,可那天佛会上,一位小师兄告诉我,他原本是净居寺的僧人。”

这当中总有一些矛盾。

不知那知客僧所说真假,可今日裴昭在此,裴昭总不会骗他。

片刻,一声叹息落地:“他已经故去很多年了。”

纵然早已经知晓,再度听人从口中说出,宁离仍是怔了一怔:“果真是天不假年。”想起那知客僧所说的,犹豫片刻,终是问道:“行之,他是不是还在寺中译过佛经?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怎么去的?”

裴昭轻声说:“你若是想,不如一同来看。”

第51章 梨膏 他是上皇的佛前替身

51.

暮天寒地,霜草凋零,一片枯黄萧索里,零零落落,见得些半高的石塔,经风雨而斑驳。

脚步一时顿住,连宁离也不知道,原来净居寺中,还有这样一方土地。

先前禅房外,轻缓解释的嗓音,彷佛还回荡在他的耳畔:“你说的那人,若我没意会错,当是归喜禅师的师弟……归猗。”

€€€€尔时,尊者舍利弗告诸比丘:“有七觉分。何等为七?谓念觉分、择法觉分、精进觉分、喜觉分、猗觉分、定觉分、舍觉分。”[1]

净居寺的住持为“喜”,他的师弟,自然为“猗”。

裴昭心中还记得这一卷,随口说来了,却见得宁离的神情怔怔,彷佛有些被困住的迷惑。他心中轻轻一哂,却是自哂自笑,怎的将佛经带出了口来,对于宁离而言,这般经句,自然是十分难以理解的。

却不想着,宁离困惑着说道:“这名字……我彷佛在哪里听过的。”

是么?

想想宁离几度入了建初寺,而归猗原本又与五惭大师交好,偶尔间听到谈起,也并不是那么稀奇。

裴昭道:“可是在建初寺?”

“唔……”宁离听得也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裴昭可以这样快就猜了出来。

那神情并无遮掩,裴昭一时莞尔:“俱是参加过佛会的人物,便有相交,也是寻常。”

提及那年佛会,宁离不免轻轻地“咦”了一声,原本就有过的念头,这时间,又冒出了脑海。

元熙十九年……

“那年佛会,行之应当见过他的罢?!”

他嗓音里含着些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懵懂期冀,切盼的向裴昭望去,孰料裴昭却摇了摇头:“当时我阿娘病中,我脱不得身,并不曾去看。”

宁离原本明亮的眼眸,不免|流露出几分失望,缓缓要垂落下去。

裴昭不忍教他这般,徐声续道:“但我与他之间,虽并未谋面,也曾闻声。”

宁离眼眸倏地转来。

只听裴昭温声道:“我幼年时曾经在净居寺中静养,有幸请过他,替我讲经。”

讲经?

像是那位会做出的事情,此刻听见裴昭提及,宁离竟然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眼眸侧过去,不觉问道:“行之,那他的佛法厉害吗?讲经讲的好么?”

这话将将落下,却见着裴昭神情中流露出些微笑意。

“行之?”他不解且疑惑。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