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三思啊 第33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小郎君根本想不到这么多,他能考虑好今天晚上吃什么,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当然,在大后方有个小笨蛋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但最神奇的点就在这里了,虽然沈小郎君在政治上没什么天赋,但在爱情上他明显是个高手,看太子殿下对他的敌视态度,以及对太子妃的紧张程度,大师就能感觉的到,他家郎君真的把太子吃的死死的。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边军师不理解,但十分尊重,发自肺腑的祝福了太子与太子妃新婚幸福,锦瑟和鸣。甚至开始明白为什么大将军放着明哲保身的路子不走,非要搅和进夺嫡这个泥潭旋涡的原因了。

两不相帮固然安全,可一旦拿下从龙之功他们就能获得惊人的利益。

当然,也存在太子得到一切后过河拆桥的可能。

只不过在他们有沈小郎君的情况下,这个险还是很值得冒的。

太子殿下心满意足。

他就像个牢头,虽然不会限制沈里去哪里,但反正是一定要跟上的,一开始以为沈里下了朝就要去找姓颜的,但如今来看还是家人对于沈里来说更重要一点。

闻时颂以前不知道有多讨厌沈里这一点,因为沈里小时候每每在宫里小住一段时间、让闻时颂已经适应了身边要永远有这么一号人物时,他总会因为思念家人又返回家中居住,循环往复,长大嫁入东宫了,也还是觉得在沈家待着更舒坦……

但如今闻时颂只觉得,家人好啊,家人就该被放在第一位!

聊完阿姊和爹娘,沈里就开开心心回东宫了,什么颜郎,在能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说真的,你要说这一天沈里都干了什么吧,他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站了站,跪了跪,最后和边军师聊了聊天,可他还是觉得好累啊,像每一个当代年轻人一样,必须得躺着去床上充充电,没个一天根本起不来。

好吧,在接下来的整个新年假期里,沈里基本就是在这样的充电中度过的。

熬过了过年最重要的三大节点,沈里接下来的日子就很舒坦了,每天不是吃吃喝喝,就是收收老闻家亲戚们的钱。

要不说还是皇亲国戚呢,出手就是大方。

各地官员也有年礼孝敬,不过这就不是沈里能够插手的了,那是给太子孝敬的,沈里没兴趣碰,也不觉得自己应该碰。

每天大多数的时间,他不是给爹娘阿姊写家书,就是和滚灯彪子老大玩游戏。

是的,写家书。

其实沈里之前也是会给远在北疆的家人写信的,只是不会写的很频繁,毕竟之前边关战事一直吃紧,朝廷还在吵着要不要全面开战给他阿姊拖后腿,她阿姊肯定忙死了,沈里总感觉自己在信里说太多废话不太合适。

所以大多数时候,沈里的信中只有关心阿姊的话题,有没有受伤啊,累不累,渴不渴之类的,顶多会稍微讲一点雍畿的趣事,目的也是为了舒缓对方的神经。

如今才终于回归本心,开始放飞自我,跟阿姊€€吧€€自己这一个过年赚了多少多少钱,说彪子老大能让他抱了,说滚灯有多犟种,他不是一个重猫轻狗的人,但他真的受不了大过年的也要每天三溜,当然,沈里抱怨最多的还是闻时颂这个神经病。

闻时颂给自己的过年假期只过三天,三天!二十九,三十,初一,这三天还分别有太庙祭祖、除夕宫宴以及大朝会的公务活动。

从初二开始,闻时颂就再一次投入到了工作的海洋,就像愚公移山,无穷匮也。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让人加班的霸总更可怕的,大概就是这种身先士卒带头自己加班的霸总工作狂吧。顶头上司都这么拼了,下面的人还能说什么?

当然,最让沈里觉得惊奇的是,整个东宫衙署竟真的没一个人有意见。

据总会见缝插针来蹭饭的韩詹事感慨,他甚至觉得自家殿下结婚了就是不一样,往年连二十九和大年初一都不休息的,过年只有一天假期,今年竟然涨到了三天。

所有人都很感动。

有一种长时间被pua集体患上斯德哥尔摩的美。

哪怕他们因为三天假期而十分感谢有沈里这个太子妃存在,沈里也还是有点受不了他们这个工作教的恐怖氛围。

邪教,这一定是邪教!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发自真心的喜欢工作呢?

虽然总说什么权力和金钱就是补品,大补,但沈里还是觉得这些人颠颠的,有种补过头了的感觉。

偏偏闻时颂好像觉得这样还不够,在带着东宫的官员一同工作之余,还给沈里布置了功课。

“我凭什么要大过年的读书啊?”沈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去摸了摸闻时颂的,也没发烧啊。

“你年后就要开学了。”闻时颂毫不留情的表示,在上学之前提前预习一下未来的功课,有个全面的准备,不应该是每个学生都应该掌握的常识习惯吗?

沈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除了脏话他已经不想说别的了。

不过即便如此,沈里也还没有和闻时颂翻脸。

闻时颂想着,就像过去他皇兄也很关心沈里的读书,总在和热爱逃课的他斗智斗勇,但不管被皇兄强迫多少次,沈里都没有真正发火一样。

以前闻时颂总觉得这是沈里更喜欢他皇兄的体现,好比他换了沈里的笔,明明他是想让沈里用更好的笔,但沈里却会因为他说他阿姊送的笔不好而整整数日不和他说一句话,而他皇兄强迫沈里背书,背不完不许吃点心,沈里都忍了,没有发火,反而真的乖乖背完了,还主动讨好的去和他皇兄和好。

阴暗小蘑菇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对这样惨烈的对比释怀,他不明白沈里到底是有多喜欢他皇兄,才能如此忍气吞声。

喜欢都没有自我了吗?

但如今闻时颂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好比他如今也开始管着沈里的读书了,并且做好了沈里和他再次闹别扭的准备,可沈里完全没有啊,抱怨归抱怨,可该读的书他是一点没落下。

到底为什么啊?

闻时颂瞳孔震惊,过去的我是否误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瞎扯淡小剧场:

沈里:哪有什么为什么啊?你哥管着我读书是为了我好,我还不至于这么不识好歹。干什么都不能放弃学习,是每个中国人都很容易达成的共识吧?而你侮辱了我阿姊送给我的笔,那可是我阿姊送给我的!你不道歉,这事咱们就过不去!

第40章 入主东宫第四十天:

如果问闻时颂顺着记忆逆流而上,到底搞清楚了什么,暂时还犹未可知,但如果问沈里在过年期间,这宛如临时抱佛脚一般的提前预习里学到了多少,他可以负责任的说,他见缝插针在课本上画丁老头的技巧又精进了许多。

在课本上乱写乱画,大概是每个不爱学习的学渣最后总会掌握的一门传统艺术。

沈里尤为的爱画丁老头,没什么原因,就是因为老丁头最好画,一边念口诀一边就出来了。哪怕这种乱画其实只会占用上课走神的一点点时间,学渣也绝不会因为鱼小而不摸,不放过任何一个娱乐自己的机会。

闻时颂这种卷王自然不会懂,他一开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对沈里念经的冲动。

但沈里总有办法,好比赶在闻时颂开口之前,他提前画好的五子棋棋谱已经顺着红木桌面推了过来,他不仅自己摸鱼,还胆敢鼓动“牢头”在处理朝政之余和他一起摸鱼。

他闻时颂是那么好收买的人吗?

他是。

两人用炭笔在棋谱上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明明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却好像再一次一起回到了多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盛夏,闻小颂没有一时口不择言说沈小里阿姊的品味堪忧,而沈小里也只是对他眨眨眼皮,传来了“一会儿要不要一起逃课”的邀请。

沈里在御花园发现了一处莲蓬接天碧日之地,泛舟其上,想一想就凉快的不行。

当然,他们最终的结局只可能是在玩了个痛快,或者玩到一半痛快的时候,就被他皇兄一左一右的逮捕,然后,拎着他们两个笨蛋的衣领返回学堂。

他们齐齐站在学堂外的树荫下对皇兄赌咒发誓,他们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下次……还敢。

然后,沈里的这个新年,就在他和闻时颂一张张棋谱大作中悄然过去了。

有多悄然呢?

就是某天沈里大早上被春华和秋实叫醒,在稀里糊涂中穿好了衣裳大氅,他自然而然想要伸手接过遛狗绳,但春华递给他的却是一个锦缎蓝的布包。

准确的说,是一个装着笔墨纸砚的书包。

当然,也不需要沈里亲自去拿,秋实说只是想让他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他有可能在上课时会用到的东西。

是的,沈里这就要去上课了,毫无准备,突兀而又仓惶。

沈郎君一脸懵逼,宛如大脑宕机,始终无法正常思考,就这么被推着去和闻时颂一起吃了一顿摆盘精美又营养丰富的早膳。

虽然沈里和闻时颂已经一起吃一日三餐好一段时间了,但实际上,每次沈里吃早饭的时候,已经是闻时颂下朝之后了,也就是说沈里的早饭在闻时颂这里其实是早午饭。

这还是他俩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吃早膳。

早到沈里一点胃口都没有,搅和了半天碗里的海鲜粥,也就只勉强喝下去了大半碗,看在这碗粥该死的鲜美的份上。

现在完全还没有到沈里吃饭的生物钟,他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去上课。

但更让沈里不理解的是,他上课的地方竟不是在太子的东宫,明明东宫有一整座宛如图书馆一样的宫殿,也就是显德殿隔壁的崇文殿,那里有大量的典藏古籍,名义上也是东宫之主闲时用来读书的地方,用来重做学堂再适合不过。可他这半个动工之主,如今却要千里迢迢,长途跋涉的去北内的弘文馆上学。

弘文馆便是闻时颂这些皇子公主们曾经读书的地方。

事实上,如今也是。

沈里小时候也曾以太子伴读的身份在这里进学。

说真的,沈里对弘文馆一点好感都没有。虽然理论上来说,那只是游戏设定,不是他真实的亲身经历,可一旦踏上了这熟悉的悠长宫道,沈里还是莫名有了一种背上书包炸学校的冲动。

这就是国人最神奇的一点了。

学渣宁可脑补炸掉学校,也没想过要直接退学。

沈里在摇摇晃晃的肩舆上昏昏欲睡,只感觉再冷的北风都吹不散他脑子里已经搅和成一团的浆糊,只在恍惚间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他好像经历过无数遍,夜色茫茫,甬道狭窄,他身披星星坐在肩舆上,在孝贤太子的一旁哈欠连连。

而孝贤太子不仅要看顾着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的沈里,还要时不时的问旁边的宫人一句,於菟呢?

於菟自然是从自己的宫殿前往了弘文馆,他不愿意和东宫的皇兄一同出发,据他所说是受不了沈里的磨磨唧唧,不耐烦没完没了的等待。

但……

如今还是这能看见月亮的一大清早,闻时颂明明还有着要去上朝的压力,可他还是坚持先把沈里送到了弘文馆。

说真的,闻时颂对于让沈里跨越大半个皇宫来弘文馆学习的安排是很不满意的。他早就让人把沈里学习的地方布置好了,就在东宫,显德殿的对面,他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既暖和又舒适,最重要的是,如果老师对沈里不好,他能随时跳出来伸张正义。

可惜,老太后根本没给闻时颂商量的机会,直接就让人把太子妃的学习之所安排在了弘文馆。

幸而弘文馆是门下省下属的官署,而门下省其实就在无为殿的东侧,离闻时颂上朝的地方倒是不算远。

弘文馆的隔壁就是宏文殿和史馆。

从这仨的名字上就能看出来,这里大多都是类似于图书馆的文化单位,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这里是皇家藏书最为丰富的地方,同时也是公主皇子这种顶级宗亲从小到大上学的地方,不同地点的名字,代表了不同的年龄段。

好比史馆教的就是六岁以上刚刚开蒙的低年龄,也就是类似于小学生。

宏文殿教的岁数要更大一点。

弘文馆则是最大的那一批,所以虽然说沈里和闻时颂小时候是在弘文馆读书,但那只是一个大方向上的说法,他们其实是把这三个地方都学了个遍。

因为两人年龄差距不算大,往往是闻时颂升上去没两年,沈里就也跟着来了。

像个邯郸学步的跟屁虫。

这是闻时颂小时候的说法,现在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总之,如今的弘文馆,其实只有一位十五岁以上的皇子和一位同年龄的公主在读书,沈里三人一人一间,空间十分巨大,完全可以做到互不打扰。

不过十五皇子和十六公主还是过来沈里这边,和太子妃先打了一声招呼的。

只是这两位怎么也没想到,看到太子妃之前,他们的眼帘先迎来了太子闻时颂的暴击。在晨曦渐渐明亮的光线中,一身从省服的太子站在画坛前,广袖翻滚,气势威严,他的目光只是随意扫来,却宛如冷硬的尖刀划过心头。

两位天潢贵胄噤若寒蝉,齐齐缩头,像是什么被惊到的鹌鹑,嘴里除了请安已经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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