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说老女人了,这点虞树棠很认可,但那个谁,她不认可:“你可以叫她名字的啊,能不能别给她创造代称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杨秀桦小发雷霆:“你让我别创造代称你能不能找个正常女朋友,别的我且不要求了,你起码跟你年龄相仿吧我叫一声名字也就算了,你倒是和我讲讲我叫柳见纯什么合适,不对,你不如想想她叫我什么合适?”
虞树棠抿了抿唇,一副又无语又不赞同的表情,她权当自己将了女儿一军,乘胜追击道:“要是她叫我阿姨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妈,你再年龄歧视一下?”一提到这个虞树棠就有点生气,“谁不会年纪增长啊,而且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三十六岁不老!三十多岁不正好是最好的时候吗?二十来岁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三十多岁才算成熟。”
“是啊,二十来岁的什么都不懂。”杨秀桦说风凉话,“这讲的不正是我们家小树吗?人家别人找少奶奶,她找姨奶奶……”
虞树棠怒极反笑:“杨女士,你再这样说话试试!”
“不说了不说了。”杨秀桦倒打一耙,“怎么长大了还这么爱生气,妈妈不说了啊。”
“你别阴阳怪气的成吗?”虞树棠道,“有话说话有事说事。”
杨秀桦又吃了一枚杏:“我有跟你好好说啊,你看有用吗?同性恋这个事咱们放到一百年,我很开明的啊你喜欢女孩子我也没办法,我又强迫不了你喜欢男的,但是,妈之前就和你讲过,同性恋也不是胡乱恋的啊,我上网搜了,同性恋想要走下去,跟异性恋没什么区别就是要讲门当户对的啊。”
“每个人跟每个人都不一样。”虞树棠说,“网上也不一定有参考价值,而且我爱她,我想和她在一起,我不会和她分手的,你也不要再和我讲这些道理了,我不可能跟她分开。”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说这些车轱辘话啊。”杨秀桦气得又吃了一枚杏,“反反复复多少遍了,行,我不说了,到时候找妈妈哭鼻子的又不是我,你等着吧!”
虞家端着一盘腰果虾球出来,看了看两人的脸色:“行,不算大吵,起码我在厨房没听着!”
“我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呢。”柳见纯道,她半靠在卡座的沙发上,“嗯……不知道送什么好。”
“我们都没见过她,怎么给你提意见呀!”罗蕾嚷道,“要不是徐蔚然醉了什么都讲,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和我们说呢!”
柳见纯理直气壮地不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自顾自地说:“其实我是想送她一辆新单车的,她很喜欢骑行,就是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时间骑了,不知道送这种礼物会不会反而让她伤心。”
旁边的陆轶群也是受不住了:“柳大小姐你讲给空气听的啊,除了蔚然我们都连人家面都没见过怎么给你意见啊,你少在这里说生日礼物的事了,你能不能把其他我们最关心的事情交代了!”
“蔚然不是都讲了嘛。”柳见纯说,徐蔚然一喝酒就开始竹筒倒豆子,到后面东拉西扯,说到在绢水汤泉抽挂件做恋爱礼物的事情,把她谈恋爱这事也给抖搂出来了。
徐蔚然马上知道坏事了,立马喝了一口酒堵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一群人就开始轮番逼问柳见纯,结果柳见纯根本不上套,有用的一句不说,居然还问起她们生日礼物送什么比较好。
魏迎咽了一口菠萝特调马天尼,这家酒吧鸡尾酒调得十分烈,她们每次来都要点当季水果特调的马天尼,口味丰富又不至于醉得太快。
她很会抓重点:“怎么就现在没时间骑车了,她的工作很忙吗?”
“是呀。”柳见纯实际上也有些醉了,她和魏迎是这帮朋友里酒量最好的,她们九点到的,现在已经十二点多,想不醉也不行了。“她很忙的,晚上十一点之后就不发消息了,怕打扰我。”
“什么工作这么忙啊?”魏迎杵了杵陆轶群,示意她配合自己。徐蔚然是指望不上,明明知道还瞒得那么死,罗蕾更是这会儿估计世界都是重影的了。
陆轶群刚要说话,魏迎猛然发现一件事情:“诶,不对,徐蔚然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是小蝴蝶酥还特意告诉的你吧?你是不是认识她女友?”
徐蔚然彻底不肯说话了,装模作样抹了抹自己一个小时前就流尽的眼泪。
柳见纯吃了一小颗橄榄:“蔚然,你不讲话,她们会当作心虚的呀!”
罗蕾明明醉得不行了还不忘在旁边补充:“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行,小蝴蝶酥,给我拿块奶酪,我得吃点,头晕得不行了。”
“别岔开话题!”陆轶群说,“你赶紧回答刚才那个问题!魏迎刚才问的,什么工作这么忙,讲来让我们听听,要不然我们没法给你选礼物的呀。”
“我才不上当呢。”柳见纯说,“我说了你们也选不了礼物,你们根本不了解她呀。”
罗蕾奶酪还在嘴里呢这会儿马上嚷道:“那怪谁!那怪谁!你不告诉我们你恋爱,还说我们不了解她,你这做人有问题的呀!”
那天清醒的时候,柳见纯和徐蔚然说得很清楚,不是想瞒着,是不愿意让她们对自己开批斗大会。清醒的时候要想的事情自然很多,但一落到酒吧这个环境里,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她不自觉地有点犹豫,要不要讲呢,在这里讲,会不会有些草率了?
“你别给我来酒醒的时候再说那一套。”陆轶群说,“我们都知道你谈恋爱了还能等到那一天?必须今晚上就告诉我们。”
“我在想呢。”柳见纯软绵绵地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们。”
她们这群朋友几乎都是大学时期认识的,大家在一起十好几年,彼此什么事情不清楚,已经快成了家人一样的存在。柳见纯在她们面前和在姐姐面前也没什么差别,能肆无忌惮地撒娇和任性。
“那看来是有什么为难的了。”魏迎慢条斯理地分析,“徐蔚然认识,可见在你们俩的共同圈子,你们俩有什么共同圈子呢,也就是惟宁大学吧,要不然不可能我们不知道就她一个人知道。”
柳见纯抬起一点纤长的睫毛,不回答这个问题,反倒回答了上一个问题:“她在投行工作。”
“你真是发疯呀。”陆轶群说,“投行?当初怎么跟代鹃分手的忘记了?人家还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忙的呀,就是一两年竞争得那么激烈,你都不可以的。现在还投行的,投行从一开始就这么忙!你这不是完全扑火吗?”
罗蕾这会儿暂且说不出话来,但是不忘紧盯着柳见纯以表示自己的不赞同。
“这到底是多喜欢啊?”魏迎说,“还是你俩谈的时候你不知道她是投行的?”
“我知道的。”柳见纯又吃了一颗咸津津的橄榄,“彼此喜欢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小蝴蝶酥不一向是这样吗?”陆轶群说,“喜欢就喜欢,爱就爱,在一起就在一起,从来不因噎废食,这多好的品质,反正我觉得不行!”
“路易,你这就明明就是回避型啊。”徐蔚然终于讲话了,她喝了一口手边的盘尼西林,生姜的辛辣冲的她头脑都清醒了。
“你真没什么资格说蝴蝶酥,人家这恋爱观比你强得多呢!”
“我给你们排下序啊,”她也是醉得够呛,“我觉得咱们几个人,感情生活从最成功到最失败,依次排序啊,小蝴蝶酥必须是第一,潇潇洒洒,每任都是好聚好散,现在都还是朋友,我们谁也比不上。”
陆轶群毫不客气地说:“你要把我排倒数第二我掐死你徐蔚然。”
“我先掐死你俩!”罗蕾恼怒,“要把我排倒数第一了吧!”
“嗯,那倒数一二我就不说了。”徐蔚然向她俩举了举杯,“主要是我和魏迎谁能夺下第二,你们投下票,是我,果断和不可能接受丁克不愿意戒烟的五年男友分手的徐蔚然,还是离异一次仍然深陷在和男人的有毒恋爱中无法自拔的魏迎€€€€”
她话都没说完,魏迎抓起手旁的一把薄荷糖朝她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
“好啦!”柳见纯打断她俩,“有什么可争的,感情的事情争不出对错胜负的。”
“高情商:感情的事情争不出对错胜负。”魏迎悠悠地说,她一口将杯里的水割威士忌喝净,“低情商:你们这群直女都是自作自受。”
柳见纯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情况:“不要喝了吧?”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反对:“再加!”
柳见纯叹了口气:“你们也不要觉得做女同就多么好了,女同不是和幸福体面挂钩的,不要带这么多的滤镜。”
“知道的呀€€€€我们就私下聊聊。”魏迎拉长声音,“我们都是好姑娘真的,起码没有一个人被男人伤过说要找女人,要不然早把你个小蝴蝶酥气成苏打饼干了。”
“行了,现在谁也不许岔开话题。”魏迎道,“小蝴蝶酥,你新女友到底是谁,今天喝完酒让她来接你,这很合理吧?”
“这都几点了呀?”柳见纯道,“都要一点了,等到走的时候,可能凌晨两点,还要人家接什么呀?”
“别人不知道,但投行什么德行我们能不知道?”陆轶群哼了一声,“当我们没谈过干金融的啊,哪个不熬到半夜两三点?你信不信你给她打电话,她根本连觉都没睡?”
柳见纯不愿意再喝鸡尾酒,也要的纯饮,她捏了捏杯子,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完全的苦恼,还是也存了一丝想让虞树棠来接自己的微小念头。“她这两天去京城出差,今天七点才坐高铁回来。”
“那不正好吗?”罗蕾支着下巴,“京城到申城的高铁五六个小时吧?这会儿不是正好刚回来还清醒着吗?”
柳见纯蹙了眉:“还是不要,她很辛苦的,好不容易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别来这一套呀!”魏迎说,“你信不信,她肯定也特别愿意来见你?你们这段时间没见过多少面吧?知道你心疼,可是恋爱不就得有这种小小的过分才行的吗?热恋期她肯定很愿意为你多付出一点,你得给她这个机会!”
柳见纯没说话,她慢慢地咽了一口纯饮,看了看手机微信的界面。小树给自己的消息停留在上车之后的八点钟。她知道小树应该是睡了,她现在会见缝插针地补觉。
“打电话呀。”罗蕾在一旁煽风点火,“打吧,要不然怎么回家?”
她们向来不叫代驾的,怕不安全,通常都是对象来接,来上两个就足够了,能把她们都送回家。
徐蔚然是打定主意在这件事上不说话了,陆轶群就开始数:“好,我和徐蔚然都没对象了,罗蕾你老公也是指望不上,要是小蝴蝶酥不把她女友叫来,魏迎那男友今晚可是有辐了。”
不是福气的福,是辐射的辐!连送四个地方,怕是送完觉也不用睡了。
柳见纯一方面知道魏迎和陆轶群说得不错,可另一方面,她又实在不愿意本来工作辛苦的小树这么折腾。
“打吧!”魏迎说,“虽然我不心疼祁永浩,但是你帮着心疼一下吧。”
徐蔚然终于讲话了,她凑到柳见纯耳边,两边罗蕾和陆轶群都揍她一拳,也挡不住她悄悄地说:“不愿意也没事呀,就是我想和你打个小赌,你相信不相信,你要是给小树打电话,她一定会高兴坏了的。”
柳见纯心弦一颤,酒精的效力缓缓地上涌,她调出小树的微信界面,将语音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立刻就被接起来,大家都不说话了,纵使她没开免提,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是好清晰。
对面的声音很清醒,这让柳见纯轻松了一点:“小树。”
“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啊?”虞树棠说,“我到家没多久,在高铁上睡了一路,没那么困了,就想着先收拾收拾行李。”
“嗯……小树。”柳见纯说,罗蕾和陆轶**头接耳姐姐这个称呼,魏迎则使劲地给她打手势,让她赶紧说。
“姐姐,怎么啦?”虞树棠也有点疑惑。
“我和朋友在酒吧,”柳见纯终于说道,“我想着你要是打算睡的了话,就快睡吧,好好休息,要是……”
“我不困啊!”虞树棠有点惊讶,听着又很欣喜,“姐姐,要我去接你吗?你是不是开不了车了?在哪里,我马上就过去!”
第97章 我的小树。我一见你,就想爱你。
“我打声招呼吧?”魏迎道, “到时候那位虞树棠来了,让服务生立刻带过来,要不然怕她找不到呀。”
“你不要这么兴师动众。”柳见纯无奈, “我在微信上告诉她怎么走了。”
陆轶群十分赞同, 只不过赞同的不是柳见纯:“我觉得必须听魏迎的,这里又大,光线又暗, 不是常客怎么找得到我们的卡座?”
罗蕾在一旁胡说八道地附和:“对呀,我去一趟洗手间回来就找不到了,这可怎么办?”
“认命吧。”徐蔚然说, “小蝴蝶酥你认命吧,小树来之前她们的折腾不会停的, 你随便她们爱做什么做什么吧。”
魏迎又捏起一颗薄荷糖投了过去, 正中她的额头:“还小树, 徐蔚然你不会不仅是认识小蝴蝶酥女友吧?我听着怎么你们两个也这么熟的样子呢?你俩现在是沆瀣一气瞒着我们呢!”
徐蔚然将这边的薄荷糖连珠炮似的投回去:“语文打回去重修吧, 还沆瀣一气, 我和小蝴蝶酥这叫肝胆相照。”
“你们两个幼稚死了。”罗蕾看不下去, “我要去卫生间。”
“你可别。”陆轶群笑道,“刚才谁说去了卫生间就回不来的?”
“那你陪着去呀。”柳见纯笑盈盈地说,“路易,你跟着去,不把罗蕾带回来你也不准回来了。”
这下魏迎和徐蔚然一起鼓掌, 义不容辞地欢送两人。
她俩刚走, 魏迎立即给相熟的迎宾服务生打了电话, 让她遇到姓虞的客人直接带到她们这桌。
“这会儿兴奋着呢。”徐蔚然悠然道, “看,我就说了, 你拦不住的。”
“我不跟你废话了。”魏迎说,“你看,现在就我们三个人在,你们两个怎么好意思把我抛下,这不行的呀!我们暂且不管她们,悄悄地和我透露一点,我也不多问,我就问徐蔚然是怎么认识人家的。”
徐蔚然这次好人做到底:“哎呀,不要问了,一会儿见了人不什么都知道了。软磨硬泡地把人都磨来了,还不是任你们处置。”
柳见纯这下不乐意了,正好陆轶群和罗蕾也回来了,她认真地说:“见到她你们真的要收敛一点,不要瞎讲八讲的,也不要不断地逼问人家什么。”
“惯的呀。”陆轶群在旁边煽风点火,“怎么操心到这种地步了,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舍得你来这么惯……”
“罗蕾没吐吧?”柳见纯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打断她说话的。
“没吐!”陆轶群伸长胳膊,从徐蔚然面前拿了一枚薄荷糖递给罗蕾,“转移话题这招都使上了,倒要看看谈的何方神圣。”
“还是小蝴蝶酥关心我。”罗蕾道,旁边陆轶群立即不乐意了:“宝贝,我给你拿的薄荷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