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恋姐呢! 第13章

徐蔚然舒舒服服地坐在小沙发上等着饮品,柳见纯在自己的新办公室却有点闲不住,她把一盒湿巾放在办公桌上,忍不住地就要扯出一张,从办公桌到书柜的擦来擦去,也不是洁癖,只是新到一个地方,总要擦一遍才安心。

虞树棠看她忙忙碌碌,自己也待不住,拿了一张湿巾走到她身旁。

鹿鸣楼是惟宁大学这些年最重要的一项工程,即是取自“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发展到现在有了* 求贤若渴,英才集聚的意思,听说暑假之后的落成典礼上,有一个节目便是学着鹿鸣宴的样子,先奏鹿鸣曲,再朗诵鹿鸣一诗歌。

这栋楼造价高,设施现代化,装修都是统一订制,书柜都在办公桌后做了通顶,容量是大了,打理起来也是更麻烦了。

虞树棠个子较她更高,伸长胳膊,轻轻松松地又向上多擦了两层。“老师,一会儿我搬个凳子过来,把上面的都擦了。”

柳见纯没想到自己怎么给人家又找了个活,因为方才的动作,两人肩膀相碰,她悄悄地向旁边撤了一步,低声道:“不用的呀,其实不脏的,只是我想擦一擦,而且之后也会有保洁人员帮忙打扫的。”

“那打扫的也是地面。”虞树棠无知无觉地又往她那边靠了一靠,伸手去抹那个方向的灰尘。这棵生机勃勃的小树赤裸的肩膀带着一种年轻的,运动过后的热度,隔着一层自己薄薄的体恤布料,柳见纯险些觉得被直直地烫到了心尖上。

她不动声色地,又往边上退了很小的一步。

外送一到,还没打开袋子,一股烘焙甜品的浓香就满满当当地溢了出来。徐蔚然拿了一只椰蓉碱水球吃,一面打趣道:“这司康还是小鱼形状的,可得给小树。”

“是呀,是小鱼的。”柳见纯附和了一句,她半抬着目光,清晰地望到了虞树棠看到鳄鱼饼干眼睛里的惊喜,她也就抿着唇笑盈盈地:“小树,你多吃点。”

虞树棠严格来说,对小动物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她当然喜欢毛茸茸的小猫小狗,也喜欢顶着橘子的水豚等等等等,然而她对哪一种也都没有特殊的偏向。

只是之前买衣服的时候,她无意间发现有家店短袖上各式各样的鳄鱼毛巾绣标十分可爱,就连带着不知道怎么,也有点对这种动物有些感兴趣了起来。

她没想到这饼干居然是不常见的鳄鱼形状,忍不住就有点高兴:“老师,”她并没有动那块饼干,打算一会儿和两位老师分着吃,柳见纯坐在她旁边,听到她的声音,长长的睫毛抬了起来,专心地听她说话。

“你知道鳄鱼的性别其实是温度决定的吗?”

柳见纯有点讶异地啊了一声:“我还真的不知道。”

“我是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科普。”虞树棠的眼睛亮晶晶的,第一次见面时候那种傲然的气魄此刻变成了一种兴致勃勃的孩子气€€€€又出现这种错觉了。

柳见纯想,不知道为什么,她时常觉得小树是个成熟的,令人心悸的成年人,又时常觉得她有种令人怜爱的,幻象般的孩子气。

“我也是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说鳄鱼叫温度依赖型性别决定。”虞树棠一本正经地说,“温度低于三十度的时候,破壳而出的就会是雌性鳄鱼,温度是三十四度的时候,就会是雄性鳄鱼,温度在两者之间,就会是不同比例的雌雄后代。”

“原来是这样吗?”术业有专攻,柳见纯完全不知道这些生物知识。

“所以我看上面讲聪明的鳄鱼妈妈会利用温度控制自己后代的性别。”虞树棠说,“除了鳄鱼,很多海龟、鱼类,还有一些蜥蜴也都是依靠温度决定性别的。”

“你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柳见纯笑道,“我有个朋友喜欢养爬宠,她家里有只很漂亮的彩虹飞蜥,我记得她之前好像和我科普过,就是说的这个温度决定性别,彩虹飞蜥好像是第一个被发现这种习性的动物。”

“你说的是方科吧。”徐蔚然插了一句,又拿了一只碱水球,“她家除了那个彩虹色的,还有一只粉红色的美西螈,我觉得那个最可爱。”

柳见纯嗯了一声,把司康推到虞树棠面前:“快吃,不然你徐老师一会儿全吃光了。”徐蔚然听完,顿时又多拿了一个碱水球以证清白。

司康小小的,就是一个人几口的量。虞树棠不推辞,吃到满口的苹果肉桂香气,见柳见纯又把饼干往自己这里推了一推,这才摇了摇头:“老师,饼干分一分吧,太大了,吃不了那么多的。”

柳见纯就郑重地将懒洋洋地甩着尾巴的鳄鱼饼干分成了三等份,虞树棠平日里不是爱说话的性格,不过她面对着柳见纯,明明对方是老师,她该更不爱说话才是,但偏偏相反,她莫名其妙的,可能是觉得柳见纯无论什么都会好好地回应,这才让她变得有表达欲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把脑袋和尾巴单独分下来。”

“因为做得太可爱了。”柳见纯真就认真地回复她,“不想这么掰掉头和尾巴。”

徐蔚然在旁边扑哧笑出了声:“我又想起来咱俩大学时候吃熊字饼那件事了。”

“你还好意思说!”柳见纯稍扬了一点声音,她觉得今天同意和徐蔚然一起搬书简直是最大的错误,徐蔚然一下两下,简直要把自己在小树眼中原本的形象毁得要差不多了!

她心念电转,转眼又觉得自己大约在小树眼中可能早就没什么形象了。明明是自己请人家帮自己配车,可之前又那样拒绝人家好心地想要教自己骑行的邀请,现在……她将甜品纸盒一个个收拾到袋子里,现在……之后也不会再有任何接触了。

徐蔚然意犹未尽地仍然一定要把这件事讲出来:“当时我和你柳老师一起看书的时候吃熊字饼,她觉得那个小熊特别可爱,但是我特别喜欢吃的时候把熊头掰下来,分两口吃,她一看见我掰就生气€€€€”

“然后你猜她干了什么?”

虞树棠想都不想:“把饼干拿走不让你吃了。”

“不,”徐蔚然故作严肃,“是欧亨利式结尾,她气得不让我吃熊头,自己把头全吃了!”

虞树棠一下没绷住,柳见纯转过身,就看到她脸上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笑容,阳光灿烂,露出一口整洁的小白牙,犬齿尖尖,像头凶猛的……毛巾绣标或者黄油饼干小鳄鱼。

她被这笑容照得晃神,停了一停才有些羞恼地把放着垃圾的纸袋塞到徐蔚然怀里:“收拾你自己办公室去吧。”

徐蔚然二话不说跑路了,虞树棠也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她快步出去,从每层的杂物间里搬出一只凳子,手脚很利索地踩着凳子够到了书柜的最上层。

“小心。”柳见纯仰着脸,关切地提醒了一声。这里除了办公室的电脑椅,其余的都是这种银色的钢木方凳,凳面小,看起来支撑力也弱,柳见纯看着都提心吊胆。

“其实很稳的。”虞树棠道,惟宁大学教室里基本都是这种学生凳,看着是单薄点,不过四脚还算坚固,平衡性还可以,再加上她经常运动,对自己身体有数,并不在意地又往旁边站了站,倾斜身子去擦柜子的边缘。

凳子跟着她的重心转变短暂地晃了晃,虞树棠一切照常,可柳见纯吓得心噔地一跳,伸手就捉住了她的脚踝。

方凳高度低,四角尖尖根本没法扶住,虞树棠的脚踝骨硌在她的掌心,她飞快地将手收回去,手心处出了一层涔涔的热汗,空调一吹,全变得冰冷了。

虞树棠没放在心上,她将最后一点边缘擦完,跳下来说了声谢谢。不等柳见纯动手,她搬起凳子,送回杂物间,两人一起乘电梯去顶层。

直到上了顶层,那种余悸仍然在柳见纯心内震颤着,一刹那间,把她今天所有的好心情全都给抹消了。

学校批下的拍摄房间在顶层边角,面积不大,不用做办公室,里面只有一架通顶书柜,其余一概没有,放满了纸箱杂物。

“清理出去就可以了。”柳见纯道,“把不要的东西直接放在外面,学校那边和我说到时候保洁人员会来收。”

两人分两边收拾,虞树棠一边把杂物,地上粘连的胶带扯下扔到纸箱里,一边问道:“老师,这什么都没有,你拍摄时候用桌子该怎么办?”

“我想着申请一张办公桌,应该有多余的。”柳见纯答道,这个房间是姜芸平教授帮着忙给她争取的,学校最近对这种账号比较重视,加上过两天要拍介绍片,才这么顺利地批了下来。她打算趁热打铁,再申请个办公桌和投影幕布。

“你到时候还得从家里把拍摄设备搬过来。”虞树棠道,她平时也见过同学拍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相机就够了的。“老师,你要不觉得今天太累了,就现在回去一趟一次性地弄过来吧,还有其他需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布置一下。”

“不了,那太麻烦你了。”柳见纯说,她真心地,“小树,就这样就可以了,今天已经够辛苦的了。”

她顿了一顿,纸箱里放着的是用不到的安全标识牌,最上头的颜色鲜红,是一张禁止通行。

“小树,你怎么知道……”柳见纯背对着她,低声问道,“我平时在家里拍视频呢?”

虞树棠将两个箱子一起搬到走廊上,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理所当然地说:“我看过你的视频啊,而且我还去过你家呢。”

她很坦率:“老师,我很喜欢你的民国奇案系列,人物小传最喜欢民国女子图鉴,经常当背景音听,每个都得看了不止一遍了。”

自从那次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柳老师的视频,她就开始将这些当作背景音,吃饭的时候,看一些书换换脑子的时候都会播放,从头到尾连播,一些早期的视频可能只看了两遍,但近期的三四遍绝对是有了。

她有时候想柳老师很适合做播客,内容都不需要修改,因为每次柳老师都会把引用的资料口齿清晰地念出来,就这样直接上传到播客上,就能让人听得很入神。

“你觉得,”柳见纯轻轻地又问了一句,“你觉得还不错吗?”

“不是不错,是特别好。”纸箱差不多都清理了出去,虞树棠拿起扫帚,从墙边开始将灰尘扫到一起。“老师,我觉得你辛苦做的视频,不一定要只发一个长视频平台,还有短视频可以发,而且很多人不喜欢看画面的,还可以把声音传到播客上。”

柳见纯已经渐渐发现,小树外表是实打实的冷美人,性格也疏离,可礼貌之中,并不喜欢拐弯抹角、推来阻去,有着可贵的坦率和好心。

禁止通行鲜红地映在她的眼睛里,她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情不自禁地问这个美丽又聪明的年轻女学生:“播客是可以了解一下,不过短视频平台,我之前也想过的,但是我做的视频太长了,有些水土不服。”

“可以做精简的问题式的。”虞树棠立刻答道,她平时不算很爱看视频的那类人,可生活在这个网络环境中,耳濡目染,对这些简直太熟悉了。“一个长视频的内容基本都能拆分出好几个短视频,而且我看评论下面好多人提问,完全可以把这些问题做成短视频。”

“对呀,可以这样的。”柳见纯眼睛一亮,她确实很想回答评论下面的问题,可每一个问题倘若要前因后果捋清楚,都是要搜集大量资料,做许多准备的。

现在想来是她的思维被长视频给局限住了,大家很多时候要的,只是一个精简的解答,而不是漫长的前世今生。

她扫到柳见纯这半边,柳老师上前两步,把扫帚接到了自己手里。夏季白天漫长,充足的阳光透过窗子投进来,洒了半地的明亮光线。

柳见纯一双桃花眼亮闪闪地望着她,虞树棠忽然发现,在强烈的阳光下,柳老师的头发是一种密密的、柔软的棕色。

第21章 柳见纯可是主动型。

“我看到你之前发的投票了。”虞树棠鬼使神差地说, “问大家想看什么,市民生活是最受欢迎的。老师,播客不用考虑这么多, 声音文件提取上传就可以, 不过要是视频的话,你可以准备一些道具之类的。”

她说了这么大一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了, 可话都说了一半,她只得硬着头皮讲下去。

“我觉得每集要分部分的话,可以从衣食住行好几个角度, 比如讲到衣服的时候,你可以穿一些比较民国的衣服, 旗袍啊什么的……”

虞树棠再说不下去了, 她刹住车, 刚要说自己去洗洗拖把, 就见柳见纯对她粲然一笑:“你说得很对呀, 确实可以这样的。”

柳见纯一颗心怦怦直跳, 说不清是因为这建议确实不错,还是因为虞树棠是认真地看过她的视频才提出了这许多的。“等我准备好市民生活这个专题,会好好尝试你的提议的。”

“小树,”她暂且将乱麻似的心思全压进心底,郑重地说, “谢谢你, 你今天和我说的, 对我实在太有帮助了。”

虞树棠摇了摇头, 她莫名其妙地噎了一下,没能第一时间说出话来:“老师, 我去拿拖把,你把剩下的扫了吧。”

没等柳见纯应,她就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两人把房间打扫干净,乘电梯下去,徐蔚然刚才和柳见纯发了消息,知道她们下来的时间,从办公室探出头来向她们挥了挥手:“先来休息一会儿吧。”

“晚上想吃什么?”徐蔚然问道,她已经把书七七八八地放进了书柜,这会儿抬着头正在观察自己摆得是否整齐,“小树随便点,一会你柳老师请客啊。”

柳见纯心里挥之不去地转着一个念头,不过这会儿没有丝毫表露出来,顺着她的话说:“小树,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餐厅?”

“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虞树棠道,她知道这顿饭是逃不过去了,就大大方方地说,“我不挑食。”

“那可以选一下,吃湘菜、粤菜这种的,还是吃日料、意大利菜之类的?”柳见纯微微偏头,望着她的侧脸,虞树棠一动不动,应该是在认真思索,柳见纯就这样游移的,又默默地望着她,望着她挺直鼻梁上那点小小的、优美的驼峰弧度。

“对了,吃美式餐厅吗?金融中心那里的范度山,我有那儿的会员卡,不过好久没去过了,前两天还给我发短信说夏季新菜单上了。”徐蔚然道,“我在你这个年纪就可爱吃这种了,现在就有点吃不动了。”

“可以的。”虞树棠道,“范度山我知道,之前和小湘去过,味道很好。”她实际上还挺喜欢这种美式餐厅生猛的风格,尤其是耐力骑行之后,淋满蘑菇酱的牛肉汉堡和烤肋条能给她带来一种近似具象的幸福感。

这和骑行的快乐是紧紧相扣的两环,只不过前者是她很珍贵的唯一爱好和消遣,后者她还是很节制的。

“那我先去趟洗手间。”柳见纯道,她瞥了徐蔚然一眼,对方不明所以,也跟着站起身来,等到了门外才问道:“你不会要跟我手拉手上厕所吧?”

“胡说八道。”柳见纯恼了一句,“我是想和你说,晚上我有点事情,到时候我付账挂到你卡上,就不吃东西先走了。”

“你有什么事情?”徐蔚然扬了扬眉,“这么突然,吃完饭再去不行吗?”

柳见纯佯装从容地将手放在水龙头下,慢条斯理地洗起了手,不和徐蔚然面对面讲话:“到时候我送你们过去,在那儿稍微坐一坐,也不立刻就走的。我去我表姐家一趟,她说找我有事,小宽还特地为我学做了冬瓜虾仁汤,要是我不吃她要生气的呀。”

徐蔚然自然不会起疑:“好,那你替我给更惜姐带声好。”

柳见纯笑盈盈地嗯了一声,只是这点笑意没能真心地抵达眼底,最后更是不自觉地变成了一点微小的、无奈的苦笑。

好失败的一段经历,开始是极其肤浅地对美丽的女学生一见难忘,然后稀里糊涂地强行制造了相处的机会,最后悬崖勒马的结束也如此的草率,连这一顿饭都觉得不能够去完整地吃完了。

其实刚才小树给她提出的建议,不止值一句谢谢,倘若她是个问心无愧的老师,应该再请小树吃一顿饭,只可惜她心虚地连这一顿都吃不下去。

踝骨贴在她掌心的时候,温热,细腻地硌着她,莫名地让她想到了上川岛海岸边的礁石。她上岛那天雾蒙蒙的,海浪声量却是异常的庞大,一声声地拍在她心间。

范度山是红砖木桌的粗犷风格,暖灯打下来,又多一点温馨气氛。柳见纯将夏季新菜点上,又点了芝士玉米片和炙烤拼盘,她不打算先说自己要走,怕小树肯定要讲少点一些,等全都点好,这才道:“小树,我一会儿要先走,你和徐老师多吃点。”

虞树棠怔了一下,诧异地抬眼看她,完全没想到这么突然:“老师,临时有事吗?”

柳见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竭力保持从容和礼貌,直视着虞树棠的眼睛:“嗯,有点事情要去。”其实更加礼貌和从容的是,她该笑着说等下次,但她不能,只能言尽于此。

她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亮得异乎寻常,所以每一丝目光都是显眼的,虞树棠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目光轻轻摇晃,并没有完全地注视着自己。

小时候妈妈向她规定过许多严肃的一定,回家一定要洗手,尤其在外面的时候不准越过自己面前夹菜……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直视对方的眼睛。

但事实上,她渐渐地长大,在人际交往中早就发现,不是每一个人都习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别人,或者被别人凝视。有的时候,目光会随着话语和动作自然地变化,还有时候,这种难免有咄咄逼人之嫌。

柳老师大部分时候会保持一种温柔的注视,另一些时刻,她的目光就像现在这样波光潋滟地游动,这都是很自然而然的。可是她的心猛然一坠,仿佛从中捕捉到了一些故意的躲避,是真的有事吗?她情不自禁地想,还是自己刚才确实越界了?

这点犹疑生根发芽,几秒钟就在她的胸腔内遮天蔽日地扎了根,她绝非神经迟钝的人,这会儿勉强笑了一下:“好的,那老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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