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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却说心事平戎策

幽州位于天朝北疆边缘东系涧水西接勐山南北两面多是平原中有低山起伏阔野长空连绵不绝。

北风过苍茫茫枯原无尽远带天际。

万余人的玄甲精骑穿越勐山低岭出现在一带开阔的平川马不停蹄急行军遥遥看去像是一刃长驱直入的剑锋在半黄的山野间破出一道玄色锐利将大地长长划开。

当先两骑却是白马白袍率先奔驰于众骑之前十数名近卫落在身后分做两队如同鹰翼般展护左右激起尘土飞扬。

奔上一道低丘众人收勒马缰停下略事休息。云骋在丘陵前兜了一圈停在风驰之旁。卿尘因方便穿了男式骑装轻裘胜雪意气从容一双秋水清瞳深若点漆顾盼间竟别有一种风流俊俏潇洒的美。她在马上纵目看察四野见前后尽是连绵不绝的平原不禁说道:“幽州这地势无险可守真难为十一竟能在此挡下虞呈叛军。”

“所以要尽快收复合州合州凭祁门关天险乃是幽州以南各处的天然屏障。”夜天凌遥望平川眼中隐有一丝深思的痕迹。

卿尘道:“只可惜守将投敌合州轻易便落入叛军手中恐怕失之易得之难。”

“无妨。”夜天凌神色沉定:“这世上没有攻不下的城。”说话间目光自远处收回转身问她:“累不累?”

卿尘摇头:“不累不如咱们比比看谁先到幽州城怎样?”她俏皮地笑着。

夜天凌眼底划过有趣的神色:“你可知多少年来天朝上下无人敢和我比试骑术更别说是女人?”

卿尘凤眸清扬:“所以她们都不是凤卿尘更不是凌王妃。”

夜天凌淡峻眼中清光微闪:“说得好!”此时忽见前方轻尘飞扬有先锋兵飞骑来报:“殿下前方探报虞呈叛军轻骑偷袭幽州被守军阻截现下双方短兵相接正在交战!”

“所在何处?”

“城西二十里白马河。”

“地图。”

身后侍卫立刻将四境军机图就地展开夜天凌翻身下马略一察看问道:“我方何人领兵?”

“十一殿下亲自带兵阻击。”

“兵力如何?”

“各在五到七千之间。”

“传令。”夜天凌战袍一扬:“全行军抄白马河西夹击叛军若见虞呈生擒活捉!长征率四营兵士护送王妃先入幽州城不得有失。”

“得令!”将士们领命声中卿尘对他深深一望:“一切小心。”

夜天凌微微点头:“先入城等我。”

“嗯。”卿尘唇角带笑目送他翻身上马率军而去回头命卫长征整队微一带马当先驰出四千将士便随她往幽州奔去。

澈王大军驻扎于幽州城北卿尘等人过幽州城不停直奔军营。

营中将士同凌王部将一向相熟留守副将闻报出迎却见玄甲军中多了个白衣轻裘、眉清目秀的人物。

凌王妃随军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那领先的左副将柴项对卫长征打了个询问的眼色卫长征俯身说了句柴项神情一震看向卿尘卿尘在马上对他颔微笑。

柴项知晓分寸亦不多礼即刻安排驻军扎营。方安置停当便有侍卫来报凌王、澈王已领兵回军。

卿尘远远见夜天凌同十一并骑回来身后将士井然有序略带着些气血昂扬兴致勃然显然是得胜而归。

十一一身戎装轻甲外披绛紫战袍身形挺拔英气潇洒待到近前打量着卿尘笑道:“哪里来的俏公子怎么我都不认识?”

数月未见心中着实挂念卿尘亦笑着望他闻言潇洒作揖:“见过澈王殿下。”

十一扬眉长笑:“大战归来有美相迎人生快哉!”

卿尘刚要反驳目光一转落在他左臂上。长风翻飞处带起战袍下面的甲胄之上竟有血迹她眉梢弧度尚未扬起便蹙拢:“受伤了吗?”

“没事。”十一轻描淡写道:“不过一时疏忽那虞呈倒聪明竟让他走脱了。”

夜天凌对十一道:“去让卿尘替你看看这里有我。”

十一点头:“四哥来了我便轻松了。”笑着下马入了营帐将军中事务尽数丢给了夜天凌。

卿尘命人将帐中火盆添旺小心帮十一解了战袍一见之下便皱眉:“再深几分便见骨了流了这么多血你定是伤着以后还逞强。”

十一未受伤的手撑在军案上闭目养了养神睁开眼睛依旧是明朗带笑:“身为主帅便是这条臂膀废了也不能露怯。”

卿尘边替他重新清理伤口边轻声埋怨:“你是皇子之尊何必这么拼命?”

十一道:“军中一视同仁只有将士兄弟没有什么皇子王爷。”

“倒不愧自少便跟着四哥说话口气都一样。”卿尘无奈。

淡淡清凉将伤口火辣辣的疼驱退几分药汁的清香盈于身边十一笑说:“还是你这伤药灵。”

“走前不是给你带了吗?”

“赏给受伤的将士了。”十一随意道。

卿尘知道他便是这般性子也没办法取来绷带敷药包扎突然看到他肩头一道淡淡的伤痕随口道:“这是以前的旧伤。”

十一侧头看去:“也是你上的药不过那时候可没现在这么温柔。”

卿尘不怀好意地将绑带一紧十一“哎哟”一声满脸苦笑:“真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

卿尘挑着眉道:“不怕受伤就别喊疼十一殿下现在会生灶火了?”

十一抚着伤口目光往她身上一带突然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他抬起胳膊活动一下寻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案前:“我不会生灶火却总比有人不仅不会生火烧饭还不知家里有什么没什么进屋被自制的蛇酒吓着出门找不到回路甚至家住什么山在哪一州哪一郡也不清楚要好的多。”

他长长说了一通卿尘微怔眸底轻波淡淡半垂眼帘薄露笑意。原来有这么多破绽看十一平日随意率性其实事事都逃不过他敏锐的眼睛清楚明白。

十一眼光扫至她身前黑亮而带着点儿笑谑:“我说四嫂就凭你这持家的本事当初在那竹屋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卿尘抬手便将药瓶丢去十一侧身避开一手接住放声大笑。卿尘将睫毛一扬迎着他的注视带出流光微转眼眸弯弯含笑将药瓶要回来“要你多管闲事!”她将手边的东西收好站起身来却突然间身形一顿抬手按上胸口。

十一见她脸色瞬间苍白忙扶住她:“怎么了?”

卿尘缓缓摇头心口突然袭来阵闷痛一时间说不出话。她靠着十一的搀扶慢慢坐下自怀中取出个白色玉瓶将里面的药服下后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十一剑眉紧锁满是担忧的看着她问道:“还是那病症?”

卿尘淡然一笑:“已经习惯了。”

十一道:“定是这些日子随军奔波累着了。”

“没有。”卿尘立刻否认。

“不必瞒我”十一道:“四哥的玄甲军我再清楚不过没有多少人吃得消何况你这身子。其实我早便想说你跟来军中太辛苦了何必呢?”

卿尘沉默一会儿:“别告诉四哥一路上他已经很迁就我了我不想拖累他但我一定要来这时候我要和他在一起有一天便在他身边一天。”

十一眉头不由得一皱:“这话说的叫人心里不自在像是……”他顿住不言。

卿尘眉梢微微一带似笑苍白里透着明澈将他未说完的话说出来:“有今日没来日所以有一日便紧看着一日。”

十一抬手止住她:“别再说这样的话天下名医良药总能找来宫中还有御医待回天都好生调养怎么还有治不好?”

卿尘扬唇笑了抬头看着帐顶半晌清静的眸光落在十一眼中:“你和四哥一样总不把我当成大夫其实我不比这天下任何大夫差这病在这里治不好此话我只告诉你你该信我。”

十一只觉得面对她的平静心中莫名的沉闷许久才问道:“四哥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病难医但这些我没对他说过。”卿尘答道。

十一突然在她刚才的话中想起什么:“你说在这里治不好那就是有能治好的地方?”

卿尘眸色极深极远始终安然地笑着:“有但我不会去。”

“为什么?”

“如果要冒着再也不能见的风险那和不治并无区别。”卿尘淡淡道。

“卿尘。”十一十分不解地道:“你在和我打什么哑谜?”

“十一。”卿尘喊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答应过我三件事你说过无论何事都可以。”

十一道:“我说过的是只要是你托的事我一定尽力做到。”

卿尘平静地看定他的眼睛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便把他托付给你了。不管他要做什么也不管是对是错请你在他难的时候帮着他在他危险的时候护着他。”

十一眼中那丝深黑的明锐被苦笑一掠而过:“倘若真有你说的那个‘如果’他还能活吗?”

卿尘压着衣襟的手微微一紧:“能他比任何人都坚强。”

十一叹了口气:“四哥与我是长兄如父亦师亦友这些你不说我也会做换成四哥对我也会如此。”

“那我便放心了。”卿尘道唇边勾起笑容。

“但我担心。”十一道。

“嗯?”

“你最好是给我保证没有那个如果否则我也不知会生什么事情。”十一认真说道:“四哥无情是因他不轻易动情你比我更清楚。那种痛苦你叫我怎么帮他替他?”

“我会的。”卿尘微微扬头眼中透出潜定的坚韧:“我也答应你。”

十一向她伸出一只手两人在半空击掌为誓。

过了会儿卿尘笑着说道:“这病虽不能痊愈但也不会轻易致命调理的好一样会长命百岁你也放心我毕竟是个不错的大夫。”

十一靠在案上闭目神情略有些疲累再睁开眼睛对卿尘道:“你心里害怕。”

卿尘闻言笑容一窒十一坦亮的目光直看到她心底将她看得透彻。她深吸一口气静静道:“知我者十一。”

情到深处即生忧怖她确实是怕却不是怕生命的消亡。这种怕无处可说无法可说悄无声响地盘踞在一处似有似无她往心底深埋着不去想不去想便当没有却被十一一眼看出。

“卿尘你心里存了太多事情你可记得我和你说过莫为明日事愁。”十一说道:“你只要相信你看定的人也相信你自己就足够了。”

看着眼前和往日略有不同的十一卿尘报以清湛的微笑。

可以在一个人面前不必顾虑和遮掩包括一切情绪的起伏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她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每一个春夏秋冬日升月落都不会改变有夜天凌有十一她知足。

“你们都好我便无忧亦无怖。”她低声说道。

十一脸上浮起既往俊朗的笑容:“对了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卿尘问道。

十一自案前取出个小锦袋卿尘打开一看惊讶的抬头:“你从哪儿弄来的?”

托在她掌心的是一道小巧的绿幽灵串珠清透的水晶体中生长着神秘的暗绿色的花纹相得益彰幽雅而美丽。第七道玲珑水晶卿尘***的手指轻轻握起指尖触到水晶冰凉的温度。

“听四哥说你喜欢这些串珠收集了不少偶尔得到便给你留着了。”十一道。

卿尘月眉淡扬低声笑道:“若是让四哥知道你给我这个怕是要怪你。”

“嗯?”十一奇怪。

“什么事背着我呢?”随着清淡的声音营帐被挑开夜天凌进来正听到卿尘的话。

卿尘将那串珠一握往身后一藏巧笑嫣然:“保密!”

夜天凌眼光掠过她眸底轻轻一停她不说他便不问只自己抬手倒了杯茶不慌不忙坐下来。

终于是卿尘忍不住:“你怎么不问十一给了我什么?”

夜天凌中指轻动弹上茶盏淡淡道:“过会儿把你们俩个分开审才知道说的是不是一致。”

卿尘撑不住笑了十一亦笑道:“我看还是招了吧倘被带到神机营去审那可吃不消。”

卿尘便将那串珠拿出来夜天凌幽黑如墨的瞳孔微微一敛薄唇轻抿意味深长地瞥了卿尘一眼说道:“很漂亮。”

十一对夜天凌心情神色再熟悉不过立时知道这串珠关系着什么而且是夜天凌颇为在意的事情一种隐而不故意淡去的在意不提不说却放在心底的在意。

卿尘不待他问便说道:“东西我笑纳了事情便有时间让四哥慢慢说给你听到时候方才你问我的也就明白了。”

夜天凌看看十一:“改日再说此事只要届时你不大惊小怪。虞呈今日虽侥幸逃脱但损兵折将也够他消受。”

十一听谈到军务便略收起了漫不在乎的神情:“仗虽是胜仗但虞呈六千精锐骑兵险些全军覆没以后要引他出战便难了。我此次是费了不少功夫把他诱来他们似是想用拖延的法子。何况虞呈此人原本便谨慎多疑现在既知玄甲军也到了幽州怕是更不会轻易出战。”

将西路大军拖在此处中军过了临安关便失了呼应。兴兵之事拖的越久天下人心便越乱人心不定必生新乱如此下去步步将入艰难。但于叛军却是恨不得四境皆兵灾祸迭起就此动摇天朝皇族的统治。

夜天凌修长的手指在案上轻扣陷入深思稍后道:“虞夙生有两子长子虞呈率西路叛军次子虞项可是随他在燕州?”

“对。”十一道:“听闻二子素来不和虞夙自不会将他们放在一处。”

“不和便好。”夜天凌神情肃淡:“不妨派人散消息便说虞呈率军久无功绩虞夙欲以次子虞项取代西路指挥权。”

“逼迫虞呈急于建功引他出兵。”十一接着道:“这消息最好是从燕州那边过来。”

“便让左先生设法成就此事。”夜天凌突然想起什么事:“你这几日将柴项闷的可以。”

平业将军柴项乃是十一军中一员骁将近几总不能率兵出战着实郁闷得无法可施几乎每日都来请战却都被十一轻描淡写的打回去。

十一呵呵一笑:“他胸中那股气憋到这份上届时定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我自有重用他之处。”

卿尘这边将墨渍微干的一张纸递来一边调侃十一:“可怜柴项不知道有大功在前等着还得再苦闷几日。”

夜天凌一眼扫过道:“便是这个意思。”

是拟了给左原孙的书信卿尘见无异议再提笔写了几个字取出一枚小印蘸了朱红印泥清晰的压在下方。

十一看她纤细的手指收笔执印觉得整个军营里肃杀的铁血气氛都在她举手投足中慢慢沉缓着稳而不戾静而不躁本来因战事而飞浮的心就这么沉定下来恢复了清宁。他静了会儿不禁叹说:“改日我也娶个这样的王妃才不输给四哥。”

卿尘微笑白玉般的脸上若隐若现安静的温柔夜天凌抬眼看十一:“天都还有人等着你大婚呢。”

十一愕然失色卿尘不仅莞尔极狭促的笑着十一狠狠瞪她一眼郁闷。

出了十一的营帐有军将前来禀报事务夜天凌便站在营前略做交待。卿尘静静立在他身旁握着那绿幽灵串珠举目望向已然灰沉的天际。

落日低远在幽州军营起伏的原野间暗入西山傍晚的长空下大地模糊了轮廓一种昏黄的空旷弥漫其间显出遥远的苍凉。

北风萧索她的目光追随着长野落日微微有些恍惚收回来落在手中的串珠之上她一颗颗拈着那冰凉的珠子若有所思。突然手边一紧袖袍下夜天凌握着她的手不轻不重加大了力道叫她觉得微微有些疼却拉回了游离的心神。

抬眼看去夜天凌依然在和副将说着什么神情清淡目不斜视唇角微微抿成一道薄锐的线条暮色下看起来却异常鲜明。他似乎有意用这种方式打断她独自思想的空间提醒她或者亦有些强迫的意味要她将心思收拢至他处。

一丝浅笑不期然覆过容颜卿尘便将目光流连在他的侧脸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眼底轻微的一动事情也差不多交待清楚副将行礼退了下去。

夜天凌转身握着卿尘的手放开却揽上她的腰间目光审视她的眉眼慢慢落到了她手中的串珠上停住。

营帐四周已燃起了篝火水晶的通透在火的妖冶里闪过光泽映在夜天凌深寂的眼中他似乎看了那串珠很久才伸手从她指间挑起淡淡道:“你还是想要这些玲珑串珠?”

冷风吹起丝卿尘的笑在火光下微微有些魅惑:“很漂亮不是吗你刚刚也这样说。”

夜天凌抬头望向已经黑下来的夜幕深眸入夜无垠再没有说话只是挽她往他们休息的营帐走去。

进了营帐夜天凌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直到卿尘忍不住问他:“四哥你不喜欢?”

夜天凌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你想回去?”

卿尘眉梢往鬓角轻轻掠去一双凤目便挑了起来:“如果……你欺负了我我便回去。”

夜天凌眉目间不动的清冷却望穿她的眼睛透入她心间慢慢说道:“那么这些东西你永远也不会用到。”

“谁知道呢?”卿尘神情带笑:“听说男人都不可靠誓言更不可靠。”

夜天凌终于紧起了剑眉沉声道:“我不会给你机会。”

隐含着温柔的话被他用如此霸道的语气说出来卿尘眉眼一带流出妩媚的笑她轻轻靠上他的臂弯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终于笑的肩头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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