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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伴風行 第24頁

「有難題了,是不是?」她洞悉一切。

「你教我,我該怎辦?」

「很簡單,你現在離開公司,去湯恩慈那兒,曉芙來時我應付。」周寧慷慨的。「不過你一定要回家晚餐。」

「曉芙問起——我怎講?」

「不想告訴她去醫院,可以說工廠有急事要你這位總工程師去看看。」

「可以嗎?」

「走吧!曉芙就來了。」

于是他抓起西裝外套就奔出辦公室,飛也似的奔去停車場,其實他的心早已飛去了醫院。

恩慈平靜如昔,病已差不多痊愈。醫生說再多住一星期,或者可以回家休養。

「這病來得急去得慢,我要好好休養,」她說︰「中心給了我三個月假期。」

然而三個月假期過了已差不多一半。

想起她那份忙得連吃飯也沒時間的工作,他內心非常不安。她該長期休養的。

「你不能換一份工作嗎?」他問。

「換工作?為什?而且又困難。」她說︰「我喜歡目前這份工作,很有意義。」

「我怕你身體支持不了。」

「我說過,我的一生是要搏斗的。」她淡然笑︰「我絕對不是那種靠丈夫養的女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工作繁重,你的病再復發時怎辦?」

「那,就再進醫院咯!1」她一點也不緊張。

「一個人不可能進多少次醫院,你完全不珍惜自己。」他異常痛心。

「我怎會不珍惜呢?」她望著他。「我一直說,我們原是不同階層的人,你硬要把你那階層人的思想加在我身上,這是行不通的;我要生活,就得挨下去,一直到生命的結束,就是這簡單。」

「但是你拒絕令環境好一些。」他說。

「是,我拒絕,我為什拒絕呢?」她說得有些激動,「你我非親非故,到目前為止,我覺得欠你的已經太多,可能窮一輩子也還不清,你能了解我的心情嗎?」

他無言。

他只是本著個性,愛心這付出,絕對沒想過要得回什,絕對沒有。她怎能了解他的心情?

「再說感情,」竟是這樣直截了當︰「我是極端理智的人,決不容易付出感情。對你——我只當朋友、兄弟,說真話,我不愛你,這一輩子大概也不能,我很明白自己。也許我不會愛上任何人。那、欠了你的我何以為報呢?」

他心中不好受,但這是事實。

「我不是那種為報恩隨便嫁人的女人,我決不是。」她再重復︰「所以,請勿對我特別好。」

他深深吸一口氣,然後說︰「恩慈,天地良心,我決無這種報恩的想法;我只是——只是想幫幫你,如此而已。」

「世界上可憐的人,可憐的事太多了,你幫不完。不要把愛心只放在我一個人身上。」她說。

「恩慈,我相信你誤解了我。」

「不會,我看得很清楚。」她搖頭,仍然保持理智和冷靜︰「你是個最善良的人,在這個社會,是注定吃虧的一群人,好在,你吃得起虧。」

「我不說這些,我們之間——」

「我說得極清楚,我是個不要愛情的女人,」她的確十分冷淡︰「如果有一天環境逼人,我非嫁不可,那個人一定不是你。你必須明白。」

「我不明白。」

「我會選一個無恩無怨的陌生人,對我來說,日子比較容易過些。」她說︰「我怕心理負擔。」

他黯然。這無疑宣布了他死刑。

這叫什?天生的無緣。

「雋之,請勿怪我說真話。」她又說

「我喜歡你說真話。」他苦笑︰「你令我早早死心,免得日後傷害大。」

「我們都是成年人,傷害——也沒什。」她笑。

「你為什不問我為什一星期不來?」他問。

「當然你有事,否則你會風雨無阻。」她真的了解他︰「有一件事,我已叫七嬸辭退了那一個白天的男護士。」

「為什?」

「七嬸自願白天幫忙,她不忍心花你那多錢,」她淡淡的︰「我很幸運,旁邊有很多好朋友,好人。」

「因為你自己善良正直。」

「或許吧!我知道自己不壞,這是很大的安慰。」

「我希望即使你出院,一個男護士也繼續用下去。」他說。

「不可能的,我們的屋子住不下三個人。」她的語氣並不堅持,聲音卻堅持。

「恩慈,這一點我也得堅持,」他放柔了聲音︰「我一定要等你完全康復。」

「在我家里我自己作主。」她笑。

「我們在斗堅持。」他也笑了。

「你斗不過我,我是寧死也堅持。」

「寧願讓你贏。」他搖搖頭︰「恩慈,你這種個性——想起來很可怕。」

「是,我會玉石懼焚。」

「對自己有什好處?」

「我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想過得到什好處,我只是生活。」她說。

「如果人生下來只為了一個目的——生活,生命就太沒有意義了。」

「人各有志,有沒有意義,也因人而異。」

「你的倔強真的比我更甚。」他嘆一口氣。

兩人之間有一陣沉默。

「哎——多謝你不來的日子里所送的花。」她說。

花?他極訝異,不曾送過花啊!

「怎?」她望著他。

他突然明白,這是周寧為他做的。

一剎那間,心中十分感動,周寧真是個好助手,不但醒目,而且心細如塵。

「沒什。突然想起些別的事。」他支吾。

「什事?」她極敏感︰「唐小姐來了?」

「是——」他後悔竟沖口而出︰「她調來香港工作,預備在這兒一年。」

「她是個非常可愛,又知情識趣的女孩。」她說。

「她也勇往直前。」

「什意思?」她愕然。

「我是說——她把人生看得太簡單,以為只是一條直路其實不然。」

「她有這環境,有這資格這以為。」

「對不起,又惹起你的不愉快。」

「怎說是不愉快呢?」她笑︰「這是我的人生觀,與是否愉快無關。」

「你總有道理。」他也笑。

「七嬸說你又差人送去菜錢,她讓我告訴你,用不著這多。」她說。

「放在她那兒也一樣。」

「加重我的負債。」

「恩慈,請答應我,不要再提錢的事,」他萬分誠懇︰「如果將來你真要還錢給我,我會覺得自己好差勁,好象想——想收買什似的。」

「事實上你不是。」

「但心理上難免這想。」他搖頭︰「我十分不安。」

她凝視著他,又考慮了好一陣子。

「好,以前的事。我不再跟你提,讓我們從今以後做好兄妹,好伙伴。」她真誠的說。

「謝謝,謝謝!」他大喜。

「有你這種人,出錢出力之後還要謝謝人家。」

「你知道,我對這份友誼——很珍惜。」他認真的。

「我明白的。」她也認真點頭。

她明了他的一切,卻拒絕付出他希望的感情,也許這是無緣,也許這是天定,誰知道呢?

離開醫院他立刻回家。

他把車開得飛快,心中一直掛念著曉芙。整個下午,她如何打發寂寞?

其實,是他小器,帶曉芙去醫院又有何不可?恩慈又不真是他女朋友。

很意外,曉芙不在,桌上沒有字條,電話里也沒有錄音,她根本沒回來過。

他開始不安,曉芙生他氣了?他是在意她的。

獨自坐在那兒喝啤酒,越坐越悶。

自從曉芙搬來這屋子,他已習慣熱鬧、活潑、有生氣,曉英不在,這屋子就寂寞,他受不了。

忍不住打電話去周寧家,她竟也不在。

「沒回來過,她說約了朋友喝茶逛街,」她母親說︰「李先生找她有要緊事?」

「不,沒有。」他匆匆收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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