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他是酒鬼的兒子,還說配不上她?這怎麼可能?當初是誰一天到晚粘著他,說她最崇拜他這種肯奮發向上的男生?
報慎夢發出一聲怒吼,掙扎著要沖向前去。打手眼明手快地一人架住一邊,才勉強制止住他。
「你……你要嚇死人啊,野蠻人!」陸映啞猛拍胸口,斜眼瞪著他,表情可憎極了。「別以?我一時心血來潮答應跟你私奔就猛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只是好奇私奔到底是什麼滋味?現在我知道了,而且也後悔了。我很高興爹地發現我們的事,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呢!」說著說著,陸映啞嘟起紅女敕的小嘴,將撒嬌的功夫發揮得淋灕盡致。
陸淮生笑著看他女兒的即興表演,暗暗?他的聰明感到欣慰。
他的女兒雖貪玩任性,但還不至于太愚蠢,總算沒讓他太失望。
「既然小啞不想玩了,那爹地也不玩了。」陸淮生再拍拍他女兒的手臂,表面上安撫,其實內心有更狠毒的主意。
「爹地答應放過他了?」陸映啞喜出望外,以為自己真的救了他一命。
「當然了。」陸淮生不動聲色地回答。「到底他還是個年輕人嘛,爹地也不想鬧出人命,小小教訓他一下也就罷了!」
「真的嗎,爹再為」陸映啞稍稍放下心來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只好繼續發嗔。
「當然是真的,乖女兒。」陸淮生最後一次拍她的手要她放心,他自有分寸。
「你如果不相信的話,我現在立刻讓人放了他,送他回家去。」陸淮生做了個手勢,打手們馬上改鉗?握的撐住報慎夢,作勢要送他出去。陸映啞看不懂她父親的奇妙手勢,卻無法忽視眼中的恨意。
他恨她!他的眼神輕易的告訴了她。
她多想回答他,這一切都是假的、表演的!她依然愛他如昔,一如他們倆初次見面的那一天!
但她卻無法暢快的傾訴愛意,只能用最虛假的表情,承受他傳遞而來的陰恨目光。
瞬間,她感到寒冷。在他的身影即將消失于門檻的?那,她以為他會沖過來掐住她的脖子,指責她為什麼騙他,為什麼不敢誠實的面對感情?他哪里知道,她也受傷了;被情所傷,被他眼中的恨意所傷……「別恨我,我還是愛著你的,一直都是愛著你的……」嘶啞困惑的聲音伴隨著難枕的淚水流過寂寞的川河,驚擾夢中人的夜。
陸映啞從夢中蘇醒,有幾分鐘的時間她分不清是在夢境還是現實,直到看見牆壁上的掛鐘她才確定她是在做夢。
懊死,她又失眠了。
懊惱不已的捶著枕頭,陸映啞決定不睡了,直起身走下床打開緊閉的窗戶,勇敢的面對回憶。
從那件事發生到現在有多久了?十一年有了吧!陸映啞無意識的把玩著窗簾,仰望黑暗的天空,不禁也發出同樣灰暗的笑容。
生命是一首諷刺的詩歌,當她年輕的時候,以為單憑沖動就能擁有自己想要的幸福,直到被人掌握在手心之中才了解,自己不過是棋盤上一粒不起眼的小黑子,甚至沒有掌棋的自由,一切但憑手段高的人安排,至少她的人生如此,而她年輕的愛人恐怕也逃不過同樣的命運。
一接觸到過去的回憶,陸映啞的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龔慎夢那張俊美的臉,心跳也跟著加快。一個人可以愛另一個人多久的時間?答案是很久、很久,久到記憶沾滿了灰塵仍始終覆不上情人的輪廓,久到回憶的門鎖爬滿了腐銹卻依然關不住傾倒的思念,這就是愛的期限。
對于陸映啞而言,她對龔慎夢的愛是沒有期限的。當時他們或許年輕,卻也懂得什麼叫愛。
在那段青澀歲月的時光里,他們確實深愛著彼此,只是來自雙方家庭的阻力使他們不得不停下相愛的腳步,跌跌撞撞走入失望的深淵。
或許……該醒了吧,她的夢太長也太不實際,搞不好人家都兒女成群了,結果她還在傻傻的想著人家!
她自責,嘲笑自己的不切實際,嘲笑自己為何至今還忘不了他。她已經二十七歲了,早過了做夢的年齡,更何況公司現在又出了一大堆狀況有待解決,不該半夜不睡想著一個過去式的男人。
但是,想忘記龔慎夢又談何容易啊!他從來就是一個不容忽視的男人,即使當時他只有十八歲,甚至還稱不上是個男人,卻已經足以迷倒?生,吸引每一位情竇初開少女的視線,她還記得……???
「你家到底在干嘛呀,怎麼這麼吵?」一群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擠在起居室的一隅,邊啃零食邊喝茶,嘴里還不停地喃喃抱怨,此起彼落的笑鬧聲比後院傳來的電鋸聲還要尖銳,差點把屋頂給掀了。
「不曉得,好像是要蓋一間溫室吧?」同?十六歲的陸映啞攢起一對漂亮的柳葉眉不怎麼開心的回答。她一向懶得理會周遭的瑣事,反正也用不著她操心。
「溫室!」在場的小女生叫了起來,個個露出欽羨的目光「要蓋在哪里?你家院子的後面嗎?」其中一個少女伸長脖子注視著窗戶的外頭,落地窗式的建築使得陸家的大宅采光異常充足,從屋里的哪一個角落都能看見外面的動靜。
「應該是吧。」陸映啞自桌上拿起一片餅干塞入嘴里,點點頭。「爹地說後院的陽光最充足,最適合用來蓋溫室。」滿不在乎的口氣好像一間價值數百萬的溫室不算什麼,羨煞了她們這群沒見大場面的高中女生。她們都來自小康家庭,一生中還沒有看過比陸宅更豪華的房子,自然快羨慕斃了。
「爹地還說因為我身體不好,不適合跟人擠在海灘上曬太陽,所以特別?我建造一間溫室,這樣我不必出門也可以曬得到陽光,他也比較放心。」陸映啞再補充幾句,半是得意半是炫耀。她有個十分寵溺她的父親人盡皆知,早已不是新聞了。
丙然,一群小女生又是一陣羨慕,每個人都想認她父親當干爸爸。
「好棒哦,我也想擁有一間溫室,用來曬日光浴。」她們早就听說陸映啞的父親相當寵她,但沒想到竟是寵到這種地步。
「小啞的爹地好寵小啞哦,好羨慕。」若說她們不嫉妒陸映啞是騙人的,天底下的好事都讓她給佔盡了,一樣也沒漏掉。
「沒什麼啦,我是獨生女嘛!爹地不寵我寵誰?」陸映啞驕傲地回答,端起茶杯喝茶,一臉幸福狀,看得在場少女又羨慕又嫉妒,每個人都想和她交換位置。
所謂平民和貴族間的差別,毫無疑問的正是指她們和陸映啞。同樣是高一的學生,就讀于同一所學校,過的生活卻有如公主和乞丐,就連喝茶的杯子也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小啞用的杯子好漂亮哦,在哪間百貨公司買的?」她們早就注意到她手中的寬口茶杯,花瓣型的口上鍍滿了金線,之後呈收縮狀拱住正中央的玫瑰,玫瑰中間還瓖了一顆鑽石,雖不知鑽石是真還是假的,但很耀眼就是。
「哦,這個啊。」陸映啞聳聳肩,揚起手中的茶杯隨意看了看,滿不在乎的回答,「這不是在百貨公司買的,這是我爹地去年去沙烏地阿拉伯時看中的杯子,說是很合我的氣質,硬向當地一個石油大王買下來送我的禮物,大概值二十萬台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