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起兩眉,「跟誰換?」那玩意是說換就能換的?
「燕吹笛。」他不疾不徐地報出冤大頭的名字。
碧落听了忙翻過身,拉下他的臉龐仔細觀察他那寫滿不老實的雙眼。
「用什麼換?」他倆不是死對頭嗎?姓燕的會和他談條件?
他亮出一指,「藥引。」
「什麼藥的藥引?」感覺到些許寒意的她,拉過厚被將兩人再蓋妥一些。
黃泉一手按著她的頸後,拉下她側首湊在她耳邊低喃了兩字。
當下只覺得冬日再次卷上重來的碧落,冷汗直流地瞧著笑得壞壞的他。
「跟我換藥引?我怎可能會成全那只人魔?他要那款的藥引,我就偏給他另一種。」暗地裏將藥引掉了包,佔人便宜的黃泉痛快地撫著下頷,「也不知燕吹笛究竟煉成了沒,若有人真吃了那玩意,那就有好戲瞧——」
不待他把話說完,隨即跳下床榻的碧落順手拉了件衣裳罩上後,馬上沖至桌邊拿來銅鏡。
「完了……」驚見鏡中人為何者,並迅速回想起鏡中人的行事作風後,她不安地訥張著嘴。
「咦,軒轅岳?」穿好衣裳湊聖她身邊的黃泉,在認出鏡中人時則是錯愕地大嚷︰「那是要給軒轅吃的?」那個該死的人魔也不早點講清楚、說明白。
她顫顫地側過臉,「你不知道?」
「不知道……」黃泉搖了搖頭,不一會,緊急想起某事的他用力拍著額,「不好,我只給了一半的藥引!」這下子軒轅岳可難看了。
渾身寒意未褪的碧落,只覺得頂上又有盆冷水嘩啦啦地朝她潑下。
「那不就……」弄錯且只給一半的藥引?她愈想就愈覺得不樂觀。
這是他的結論,「軒轅岳會拆了天問台。」他之所以會和燕吹笛往來,而不願與軒轅岳有所交集,就是因為那小子的腦袋實在太死、脾氣也要人命的硬,而且甚少發火的軒轅岳,若是真的翻臉,恐怕就連燕吹笛也擋不住。
「咱們馬上回妖界!」速速作出決定的碧落,將銅鏡往他懷裏一扔,沖至床畔飛快地穿好衣裳後,拉了他就往門外鑽。
「為何?」還想留下來看師兄弟鬩牆的黃泉,不情不願地被她拖著走。
「你還好意思問?」深感大難臨頭的她,沒好氣地回首,「軒轅岳在收拾完燕吹笛後絕對會宰了你!」
殘雪未褪的湖畔,兩道緊牽著手的身影張皇而過,映在早春的湖面上,似道抹過湖面的春色,經風一吹,泛起陣陣漣漪。
第九章
天問台上。
砰的一聲,自家大門被踹成兩半轟然倒下,一陣陰風隨即刮了進來,坐在裏頭的一神一人,都僵住手邊的動作,愣看著來勢洶洶、怒氣也沖沖的軒轅岳。
「你究竟讓我吃了什麼?」先後吃了兩顆藥丸,的確是不再拉肚子了,但,卻有副作用。
不設防的燕吹笛與藏冬,在他開口後,驚嚇過度地一塊自椅上摔下來。
「你……」面色蒼白的燕吹笛顫顫地指著他,「你的聲音……」小……小家碧玉女人聲?
「壞了……」藏冬則是瞪大了眼,呆看著變音的軒轅岳腦中一片空白。
啞然無言了好半晌,回過神來的燕吹笛與藏冬兩兩交視一會,他忽地自地上跳起一鼓作氣沖上前,二話不說地探出兩掌往軒轅岳的胸前一模。
「咦,怎麼沒有?」他怔怔地模著平坦如故的胸口,還以為那顆煉錯了的丹藥還有其他意外的作用。
軒轅岳咬牙切齒地緊握著拳,「你希望有什麼?」
「沒、沒有……」經那雙充滿憤恨的火眼一掃,燕吹笛怕怕地舉高兩手頻往後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已經很想殺人的軒轅岳,兩眼不斷在這兩個知道內情的人身上游移。
藏冬愣目以望,「軒轅小子,怎麼……怎麼你的聲音變來又變去的?」—下子是個嬌女敕女敕的小泵娘,一會又變成隔壁大嬸,這回開口又不一樣了,居然變成年邁滄桑的老太爺……
被說到心頭恨處的軒轅岳,嗓音馬上變成菜市叫賣小販的破鑼大嗓。
「我若知道我還需要來這問清楚嗎?」現下他的聲音是忽男忽女、忽老忽少,—日數十變!
「燕家小子,你煉的究竟是什麼丹呀?」冷汗濕遍全身的藏冬急急挨至他的身邊,緊張地猛扯著他的衣袖。
「我……」也不明狀況的燕吹笛,張大了一張嘴,怎麼也想不通這回的藥效怎會那般古怪。
「不要鬧了,這後果很嚴重的!」急得跳腳的藏冬,趕在軒轅岳殺過來前硬是把他給推出去,「你快點把事情解釋清楚,免得殃及無辜!」
「師、師弟……」被迫面對復仇者的燕吹笛,趕在軒轅岳翻臉前忙不迭地抬起一掌,「慢著!你听我說,我可以解釋的!」
深覺受辱,顏面不堪受損的軒轅岳,恨恨地眯細了眼。
「這藥是哪來的?」枉他那麼尊敬自家師兄,結果呢,差點在茅房裏拉去半條命不說, 瞧他這會變成了什麼德行?
猶豫著要不要把實情說出的燕吹笛,在軒轅岳鐵青著一張臉朝他節節逼近時,他害怕地伸出三根手指頭。
「老鬼找的藥材,黃泉給的藥引,我煉的丹……」說吧說吧,到底是誰搞的鬼?
「干啥把我抖出來……」本想從後門月兌身的藏冬,在被點到名後悲憤地瞪著不講義氣的燕吹笛。
「把解藥給我!」暗自記下三名待宰的對象後,滿腔憤火的軒轅岳一刻也不能等地朝燕吹笛攤出一掌。
「呃……」瞪著那只討藥的掌心,冷顫忽地上身的燕吹笛,卡在喉間的實話,在這刻實在是沒勇氣吐出來。
「解藥在哪?」急於解除藥效的軒轅岳,怒氣沖天地大聲喝問。
「我……」燕吹笛怯怯地迎上他殺人的目光,好半晌,才小小聲地自口中擠出,「我沒煉。」
理智倏然全失的軒轅岳,二話不說地揚起衣袖,使出全力往前一擊,而挨了兩掌直直倒地,一顆心都被打碎的燕吹笛,則是躺在地上,萬般不願相信自家師弟竟這麼狠得下心。
他掩著臉嗚咽地抽泣,「竟然……用金剛印對付我……」無情無義的師弟啊,居然把他當成孤魂野鬼打。
「不關我的事!」在憤紅了眼的軒轅岳把下一個目標宅在自己頭上時,忙著找地方躲的藏冬揮舞著兩手趕緊聲明。
「別想撇得那麼清!」早就蓄勢待發的軒轅岳,兩腳重重一踏,迅速排出陣式之後,將已結印的雙手朝前凶猛擊發。
一陣炫目的白光過後,看在燕吹笛的份上,不能還手只能認命躺平在地的藏冬,嘴角微微抽搐。
「七……七星大法……」無辜的他比燕吹笛更想哭。「為什麼我的比較高級?」他只是幫凶而已啊。
氣沖沖踹破燕家大門離去的軒轅岳,踩著毅然的步伐下定了決心,決定此後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指望燕吹笛,在他去西域之前,就由他自己將解藥煉出來。
被留躺在原地的受難者,在軒轅岳走得老遠後,緩緩側首看向有難同當的同伴。
「你沒找錯藥?」燕吹笛一手掩著受創的胸口,將質疑的目光掃向嫌疑神。
「你沒煉錯丹?」也呈大字狀躺在他身旁的藏冬,則是很懷疑地看著這個煉丹技術不良的前科犯。
相同的肯定流淌在他倆的眼眸間,半晌,他倆異口同聲地揪出害軒轅岳變成那般的禍首。
「那只說話不算話的人妖……」三者減去二者,凶手就是他!
被拖著一塊下水的藏冬自地上坐起,扭了扭脖子,感覺全身一把老骨頭都在咯咯作響,他低首看了一臉欲哭無淚的燕吹笛一緩 ,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頭再將他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