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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在那一刻,他是真心真意的。
羅可茵的頭昏了,整個世界像是在旋轉,轉得她頭暈、想吐。
她媽媽是怎麼說的?沒喝慣咖啡的人,要是突然喝下很濃的咖啡,會醉,會暈咖啡。她現在是不是就正暈著咖啡?
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她不敢接,也沒心情接;不過,現實像是被鈴聲喚醒,正排山倒海而來。
她跟李宗睿有約,要趕快出門;晚上要回家吃飯,媽媽應該會打來問她想吃什麼菜,好趁早準備……
可是學長正好專注地看著她,讓人好緊張!
「學長,不是這樣,我不是以為……我是……」本來就不善言辭的羅可茵,這下子更是打結打得亂七八糟,思緒凌亂不堪,說出來的話也是。「我怎麼能離開家人、朋友?還有我的教師甄試怎麼辦?我的英文不好,又不會開車……」
「英文跟開車都可以學。很簡單的。」
體保生有連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認不全的,雖然羅可茵沒那麼夸張,但比起席承岳這種高材生,英文對她來說,真的一點也不簡單。
他這種聰明人是不會了解她的恐懼的。
「喔,還有,我的肺有毛病,我家人不會讓我去冰天雪地的哈佛,美國真的不適合我。」她急著想出另一個理由。
「你肺不好?可是你明明是體育系。」
「我還有同學喝酒喝到痛風、有深長被診斷出僵直性脊椎炎,平常也是生龍活虎,但發作起來非常痛苦的。」
顛三倒四說了一串,席承岳听著听著,濃眉慢慢蹙起。
陽光充足的廚房里,閃亮的不銹鋼廚具、流理台閃爍金屬次序光,象雜志里剛裝潢好的美麗廚房,可是,廚房里的兩人臉色都不大輕松。
手機又響。羅可茵坐立不安。席承岳還是緊握著她的手,讓她沒辦法接。
她的手心在冒冷汗,好象做了什麼壞事當庭被詰問,連頭都快抬不起來。
「這些听起來都象是推托的借口。」席承岳抓緊她反問︰「可茵,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
她啞口。果然是敏銳的律師人才,直指問題的核心。
羅可茵真的沒有信心。她極怕成為他的負擔,怕拖累他;偏偏又清楚自己能力不足,根本不是一塊能與他這麼優秀的人並肩翱翔的料。
不是不能賭賭看,但這賭注實在太大︰賭輸,她就什麼都沒有了,連最心愛的人都會失去。
這話,她不敢說出口。
但席承岳卻從她不安的沉默中,讀出了她幽徽的心思。
「你不想跟我走?」最後,他只淡淡地問了這一句。
羅可茵一听,酸意整個沖上鼻腔。不能的,不是這樣……
願意陪他去旅館,願意南北奔波只為了來看他一眼,願意為他做很多事,但是面臨如此巨大的抉擇時,她卻步了。
她畢竟不再是十六歲的自己,會義無反顧的隨他天涯海角,毫不猶豫。
「學長,我等你,好不好?」她強忍著胃部傳來的陣陣疼痛,好用力好用力地保證著︰「我會等你,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回來——」
席承岳看著她,眼光不再溫柔寵溺,而是帶著一點不解,很多很多的生疏。
他仿佛又成了那個只能遠遠欣賞的帥氣學長,全校女生心目中的偶像,帶著距離感,在雲端優雅度日。
不知不覺之中,手放開了。
「如果要分隔兩地的話,不如分手。」他的語調平淡,毫無起伏。無情的話語象一把利刃,切開了她的心。
「為什麼?我真的會——」
「反正要分開了,當朋友會比較好。我這一去,少說三年才會回來,說不定更久;這期間會發生什麼事,沒人知道。」
「我等你,我會等。」真糟,鼻音都出來了。
席承岳靜了片刻,沒有答應,也沒有感動得過來抱緊她。
他要的不只是這樣。
年輕而熾熱的心,被潑冷了。席承岳此生第一次的求婚,象是小石子投進大海里面,一下子就被卷走了,什麼都沒留下。
他受傷了,卻驕傲得不願露出任何痛苦情緒,把巨大的失望跟小石頭一起丟入海底,死也不願承認。
「如果有遇見更好的人,別被我綁住。」最後,席承岳只淡淡對著一臉淚痕的羅可茵說︰「我會永遠關心你。到美國玩的話,記得來找我。」桌上兩杯咖啡慢慢變冷。香氣褪淡之後,留下的,是嘴里苦澀的滋味,久久久久,都縈繞不去。
第6章
之後,席承岳絕口不再提一同赴美的事,不提他的計劃,什麼都不說了。他是一個很有風度的男友,願意尊重她的選擇,不再勉強。
他甚至不要她到機場送行。開玩笑地說,萬一她在機場哭得太厲害,他就沒辦法走了,怎麼辦?難道要當場退票嗎?
他為什麼可以一面微笑、一面拒絕她?連分手都做得那麼漂亮——姿勢漂亮,說得漂亮,風度一流,無懈可擊。
北台灣最熱的那一天,羅可茵從實習的學校一結束工作,立刻搭車往機場飛奔而去。只不過,當然沒趕上送席承岳,他早在半小時前就已經登機了。
失魂落魄的羅可茵只慢慢走出冷氣凍死人的大廳,獨自走到停車場,,抬頭望著白雲藍天,艷陽刺得她眼底發疼。
努力看著一架又一架飛機沒入雲間,想象著哪一架飛機上正載著她心愛的人,想象著他的表情,淡漠中帶著一絲戲謔,總是溫柔的眼神︰也許在看書,也許有空姐正跟他攀談……
她的眼淚是燙的,哭得聲嘶力竭,幾乎要瞎掉,引人側目也不管了。這年頭交通多方便,哪里還有人送機送到哭成這樣?
自十六歲以來哭喪著臉得最慘的一次。上一次是因為他;這一次,還是因為他。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象現在,那麼單純而全心地愛著一個人了。如果在這里把淚流干了,也許,也許以後再想起他時,就不會哭了。她是這樣打算的。
她再也不要哭了。再也不要來機場了。
再也不要這樣心碎了。
後來她真的沒有再哭過,她的眼淚仿佛初戀,在某個艷陽天里,已經被金屬色的大鳥給帶走了。
因為是自己做的決定,所以一切後果都要甘願承受。她沒有說過一聲想念。在家人、朋友面前,依然是非常健康明朗的模樣,活力充沛地面對實習生涯,努力把教師證考到,然後是一連串的教師甄試。
當然也有想他想得透不過氣的時候。這時,羅可茵會在深夜拿起電話——自然不是打給席承岳,因數,他沒有留下聯絡方式——越洋那端,趙湘柔大概都剛起床,睡眼惺忪地接起。
很平常地開聊一陣之後,她努力用一樣輕描淡寫的語氣問「學長好嗎?」
「學長?你是問席承岳?」趙湘柔嘟噥。「我不知道。」
「怎麼會呢?他不是也、也到美國去了?」就算不管地緣關系,無論如何,席承岳也一定會跟趙湘柔聯絡的吧?「而且,你的男友也在哈佛……」
「第一,美國很大,又不是隔壁縣市,不可能隨便就會踫到面。」趙湘柔教訓著。「第二,學長沒去哈佛。」
那是什麼意思?羅可茵其實很困惑,學長沒去那間知名學府,他父母的母校?
「我可以……寄信給他嗎?」她鼓起勇氣,卑微地請求著。「我不知道學長的地址,所以,如果附在給你的信里面,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轉給學長?」
「為什麼?」反問得很不客氣,還直言拒絕︰「又不是高中生了,還在玩這種傳信的游戲。我不想幫這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