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忠業杵着柺杖,一瘸一拐的往廚房裡面走。
廚房裡此時空蕩蕩的,空氣中除了藥爐裡面沸騰的水聲之外,再無別的聲音。
盛忠業坐在小凳子上,把大衣口袋裡的一根草藥拿出來。
那根草藥看起來像是人蔘,但又不是人蔘。大概有一個成人的拇指那麼粗,上面還有很多的須。
他並沒有把草藥直接扔進藥爐裡面熬,而是放進了藥爐中燃燒的火裡。
木材火燃燒得並不大,但裡面的紅木炭卻能快速的把草藥表面的皮燒壞。
當那層皮燒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才把藥爐的蓋子揭開。並將殘留的那一層草藥灰撣到藥罐裡。
剩下的那個草藥心,他依舊扔進了藥爐中焚燒掉所有痕跡。
“爸……”
盛之末突然從廚房外面走進來。
“嘭”的一聲。
盛忠業沒有注意到門口,突然出現的人。他微微驚了一下,手肘靠在了旁邊凳子上的藥罐蓋上。那個蓋子直接掉落在地,從而發現響聲。
“你在幹什麼呀?”盛之末向他走過來,只見藥爐的蓋子掉在地上,下意識的問道。
果果跟大家都說了,這爐子上面的藥,誰也不要去動。至於火候不能太大,自然也不能太小。
父親的腿腳不方便,昨天晚上沒怎麼休息。今天一大早就來到了廚房裡,他是一點都不累麼?
平時盛宅裡有點什麼事,他都是一幅默不關心的模樣。
這一次,爲何大哥大嫂出事了。他會跟着大家一起着急呀?
急也就算了吧,怎麼還一夜都不睡。甚至還在宸居呆了一天一夜,到了次日早上都沒有回盛家老宅。
“啊……”
盛之末剛到盛忠業的跟前,他的腿上就被拐杖連續打了幾下。
“啊呀,幹嘛呀……疼……”盛之末在原地跳着躲閃。
“你說幹什麼?”盛忠業冷瞪着那小子,氣得他飆出了久違的巴蜀家鄉話。“老子一夜沒有休息,第二天一樣的可以起來那麼早。
你鬼兒子呢?昨天晚上睡得都流口水了。
你大哥大嫂都快死了,你還有心情睡?
你……你簡直當幾個奶娃兒都不如。”
“……”盛之末只覺得自己的頭上,有一羣烏鴉飛過,叫得還特別的離譜。
他和老爸從巴蜀回到濱市之後,應該快一年了吧?
他都把巴蜀那些土味兒家鄉話改過了,居然老爸還記得。
盛忠業氣得臉鐵青,在盛之末看來他絕對是太擔心大哥他們一家人了,這才氣得飆出這話來罵他。
“還愣着幹嘛,不把蓋子撿起來蓋上去?”
盛忠業冷聲呵斥道。
“哦。”盛之末這才彎腰把蓋子撿起來。“呵呵……”他笑了笑,一臉殷勤的說:“老爸,你辛苦了,你起來吧。
我來熬藥就行了,我守着藥爐。
還有……我昨天晚上並沒有睡覺流口水,你一定是看錯了。”
他把盛忠業從小凳子上攙扶起來,還恭敬的把柺杖遞給他。
“把藥爐看好了,注意火候,這可是果果熬夜才溫出來的。”盛忠業接過自己的柺杖,杵在地上冷瞪着他。“要是這藥在你的手中出了什麼問題,到時候所有的人都不會放過你。”
“嗯,行,知道了。”
盛忠業一瘸一拐的邁出廚房,他在門口停頓了一下,看着盛之末那傻小子拿着蒲扇,扇風的樣子都忍不住沉着一張臉搖了搖頭。
樓上。
大家都圍繞在時兒的臥室。
白杉把時兒攙扶起來,讓小丫頭依偎在自己的懷裡。
果果則端着藥坐在牀邊。
“時兒這樣睡着,她還能把藥喝下去嗎?”
沈婷瑄有些擔憂的問道。
“不能喝下去,那也得喝下去,不然她的病就不會好。”白杉說了一句。
果果拿着勺子,小心翼翼的把勺子裡面的湯藥喂到時兒的嘴脣邊。
時兒好似一個正常人睡着了一樣,正常人睡着的時候,那是不會喝藥,甚至是吃東西的。
“毛巾。”
時宇歡見時兒的口中,湯藥流了出來。他迅速把手裡的毛巾放在時兒的下巴處。
“妹妹,你快喝呀,不喝的話,你就會死。
你若不在了,爹地和媽咪還有我們都會很難過的。
我會救你,我能救你,只要你乖乖的把藥藥喝了,你就能好起來……”
果果擔憂的哭了,哭得滿臉都是淚水。
她已經在極力隱忍了,不然眼睛裡的淚水,怕是要如瀑布般洪泄下來。
“我來吧。”沈浩瑾邁了一步上前,他把白杉懷裡的時兒抱在自己的懷中,然後將小傢伙的身子,弄成一個仰躺的狀態。“喂吧,這樣可能會好一些。”
他捏着時兒的臉頰,把她的嘴巴捏開一點。
果果拿着勺子再一次餵給時兒喝藥。
“妹妹,你快喝藥。你一定要好起來,等你好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就團聚了。
你以後也不用再在大樹上睡覺,可以和我們一起在雪地裡堆雪人,打雪仗……”時宇樂站在牀的另一邊,哭着說着。
時曦悅之前跟他們說過,時兒雖然白天看起來是睡着了的,可她一定會有意識,定能聽懂他們的話。
“是啊,以後哥哥好好的保護妹妹,再也不會讓妹妹被人欺負,傷害了。
你快快好起來,不然爹地和媽咪醒來後,看到你依舊還在病中,他們會很心疼的……”時宇歡附和着樂兒的話。
兩個小傢伙在臥室裡哭成了一片。
“快喝,快快喝……”果果的目光,定睛落在時兒的嘴脣上。
小丫頭很緊張,不僅是嘴巴上在叫着時兒喝藥。連同全身的細胞都在催促,期待着時兒能把藥喝下去。
“你們看……時兒好像吞了一下。”沈婷瑄驚呼提醒着大家。
“是啊,我也看到了。”白杉喜極而泣。“果果,快給時兒喂,繼續喂。”
果果沒有說話,一鼓作氣,一勺子接着一勺子的喂下去。
一小碗藥,在時兒慢慢吞吞的情況下,將近半個小時才喝完。
臥室裡面的人,全部都將目光投入在時兒的身上。沒有誰注意到臥室的門口,有一個小傢伙附在門框上偷看。
他一直都沒有進去,只是眼巴巴的望着裡面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