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寧也不知道怎麼。
反正閻王爺都語氣冷漠成這樣，臉色陰沉成這樣，她也——
沒在怕？
齜牙笑嘻嘻，湊上前，輕輕扯人家衣服，宛若撒嬌，“都說了，來看你的嘛，怎麼還生氣呢，有人看你還不高興啊？”
閻王爺沒好氣道：“滾蛋，別整天學的跟個渣男似的。”
姜寧寧大大的眼睛瞪圓，“你被渣男傷害過啊？”
判官：……噗！
我也是沒忍住呢！
閻王爺無大語，“說罷，你到底來幹什麼？”
姜寧寧嘿嘿笑，“我想查一個人的前世。”
閻王爺頓時心生警惕，“誰？”
姜寧寧就道：“我們宣城第二分局的吳警官，他有三個戰友之前犧牲，被你們特招爲陰差的。”
判官爺剛剛臉上還幸災樂禍，一聽這個，頓時笑不出來了，朝閻王爺看去。
正巧。
閻王爺也朝他看來。
哥倆一個對視：這煩人的玩意兒，咋一天天淨找事兒。
“好好的，你查人家幹嘛？”收了和判官爺對視的目光，閻王爺冷冰冰問。
姜寧寧也不瞞着，實話實說，“我恍惚感覺，他可能前世或者某一世和我認識，並且很熟。”
閻王爺心頭咯噔一下，但嘴上梆硬，“人就是在某個瞬間會生出似曾相識的感覺，這叫量子糾纏，不必放在心上。”
姜寧寧：……
我去你大爺的！
您這麼大一閻王爺，和我說量子糾纏？
今日份賠笑已用光。
姜寧寧說翻臉就翻臉，小臉一繃，“我就要查！”
閻王爺嘿我的暴脾氣，“你以爲你是誰，還你就要查，滾蛋！”
姜寧寧斜斜看着他，涼颼颼說：“我是北海小公主。”
閻王爺就——
張了張嘴，沒說出一句話，但心口疼的要命。
姜寧寧繼續說：“當初的地府遭難，是我調北海水幫你解決的，我都記起來了，你們地府岩漿河的岩漿忽然失控，從河道里蔓延出來，要火燒地府，是我救的你。”
姜寧寧一臉明明白白：我在挾恩圖報。
剛剛還心口發疼的閻王爺，頓時無大語。
你個叉燒！
還你都想起來了！
記憶錯亂成這樣你也好意思說你都想起來了。
那年要不是天道要雷劈北海龍宮，調用地府岩漿，我爲了救你至於眼瞎三十……
算了。
也挺好。
總比讓姜寧寧全部想起來好。
要是讓姜寧寧知道，當年火燒龍宮的大火，用的是地府的岩漿，她哥哥姐姐難以脫身是因爲那大火根本不是尋常火，而是帶着極烈陰氣的地火，姜寧寧怕是得瘋了。
挺好，傻乎乎的吧。
閻王爺幾乎用憐憫的目光看着姜寧寧，心口那疼又隱隱的開始。
當年姜寧寧爲了救下龍宮，以一己之力抗下地府冥火岩漿，得罪天道，被收走靈力剝去記憶，最終以北海小公主的身份住在北海……
這些過往，別說閻王爺捨不得讓姜寧寧想起來。
就是他自己，都不忍心去多想。
明明犯下錯的不是姜寧寧，可最終遭受一切的，偏偏是她。
只因爲她比那個人強。
如果姜寧寧的靈力徹底恢復，他願意告訴她一切，因爲姜寧寧必定會去報仇，而他和判官，等待這場遲來的復仇已經等得太久太久。
那些死掉的人，等待這場復仇，也等得太久太久。
可如果靈力無法恢復，偏偏記憶恢復了，那就只剩下無盡的煎熬和痛苦。
他捨不得。
捨不得姜寧寧煎熬痛苦一丁點兒。
只能做出一副被威脅了的樣子，無奈的嘆口氣，“真是怕了你了，不過那要說清楚，這次讓你查了，咱們這筆恩怨，一筆勾銷。”
姜寧寧無大語，“我不過就查一個人的前世今生，你卻要讓我一筆勾銷救下整個地府的恩情？”
閻王爺十分奸商的嗯哼一聲，“願不願意全看你自己。”
姜寧寧咬牙切齒，“行！”
半分鐘後。
三人抵達判官爺的辦公桌前。
EXCEL表格打開，關鍵詞輸入，前世今生頓時清清楚楚被羅列下來。
一目瞭然。
這一世：吳晉【孤兒，自幼無父無母，長大無朋無友，獨來獨往，孤寡一生。】
只這一條，姜寧寧看的就炸了。
“不是，你們有病吧，爲什麼給他安排這種投胎轉世，你們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好！”
姜寧寧還從來沒爲誰紅過眼，哽咽過，但現在難以自制，憋屈暴怒。
“他差點犧牲在那片戰場上！你們知道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他做的那些，不夠功德嗎！不配過得好點嗎！”
閻王爺和判官爺沒說話。
因爲前一世，更慘。
姜寧寧紅着眼往下看。
上一世，宋雲之。
姜寧寧一愣。
宋雲之？
這有點眼熟。
啊，是那個十三四歲小鬼要找的哥哥？
宋雲之【孤兒，自幼無父無母，被收養三年，親眼目睹親人離世而不得相救，孤寡一生，不得善終】
姜寧寧火大的差點砸了那電腦。
“他不得善終？你們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嗎？沒有他那種人的努力，沒有他那種人的犧牲，就沒有我們現在的好日子，你們讓他不得善終？好，那個特殊的年代，沒有善終，我忍了，但他犧牲了那麼多，爲什麼在這一世得不到一個好的投胎？爲什麼！”
姜寧寧冒着火，擲地有聲的問。
閻王爺心裡發疼，嘴裡發苦，說不出一個回答。
爲什麼？
因爲當年他爲了姜寧寧忤逆了天道。
這是天道的懲罰。
不公。
但他也無能爲力，修改不了。
這是天道自己定下的輪迴線。
他和判官，窮盡所有的本事，能做的，也只能是在這一世，等待時機成熟，讓姜寧寧和他見上面。
若是緣分到了，或許能改變一切。
若是不到……
不到，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了。
可能是閻王爺臉上的生無可戀憤怒憋屈太過濃烈，姜寧寧忽然一愣，“是天道？”
閻王爺頓時看向姜寧寧。
他承認？
否定？
天人交接。
姜寧寧卻沒了耐心等待閻王爺的回答，直接將EXCEL表哥下拉到最後一項，去看她吳哥的第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