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宮亂

186 宮亂

“千瀧已經十九歲,早到了成親年齡,難道不該選妃?沐國公征戰沙場,戰功赫赫,朕何時缺了他的月俸?少了他的賞賜?兵部下發的餉銀,都是將士們的血肉錢,他也好意思貪墨?成爲階下囚,跪在京兆府大堂,顏面盡失,都是他自找的。”

皇帝看着淑妃,目光銳利,言詞鑿鑿,字字珠璣毫不相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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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雪眸微眯,毫不示弱,理直氣壯道:“餉銀不是沐國公貪的。”

皇帝輕哼一聲,傲然道:“那請你們拿出證據來,只要證據真實、確鑿,朕絕不會冤枉他!”

京兆府,刑部的確和沐國公不合,但沐國公的勢力也不容小視,肯定會動用所有關係證明他的清白,如今,兩審已過,人證,物證皆指責他貪墨銀兩,沒有半點翻案的希望,他絕對是貪了餉銀的。

淑妃美眸一眯,沐濤是沐國公的兒子,他貪墨銀兩,沐國公府也脫不了關係,沐國公教子無方,邊關將士們少了銀兩,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再爭持下去,也討不到好處:“沐國公的事情暫放一邊,皇上,你對臣妾可曾有過半分情意?”

皇帝冷眼看向淑妃:“朕對你沒有情意會寵你這麼多年?沒有情意會封你爲淑妃?沒有情意會允你生下皇子?”

“既然皇上對臣妾確實用情至深,臣妾再斗膽要求一件事情,希望皇上答應。”淑妃一雙美眸深情款款,溫和的笑容明媚璀璨,就像狡猾的獵人挖了一個大大的陷阱,淳淳善誘的引導獵物往下跳。

皇帝凝視着那雙美眸,淡淡開口:“你想讓朕將西涼的皇位傳於小六。”

“皇上英明!”淑妃明媚的笑容自瞳孔中慢慢綻放開來,皇帝給她無上的地位與榮華富貴,並非對她有情,而是因爲她是沐國公府的嫡女,爲了讓沐國公府對西涼皇帝更用心,他必須要做做樣子。

聖恩,皇寵都是虛妄的東西,看不見,也抓不着,還掌握在皇帝手裡,他說收走就收走,只有權利和地位纔是最真實,最重要的。

“做夢。”皇帝冷冷看着淑妃,毫不留情的打碎了她的美夢:“自古以來,長幼有序,他排行第六,上面有好幾個哥哥,皇位怎麼輪都輪不到他!”

淑妃面色一沉:“皇上何必這麼固執,西涼江山需要能者來管,立賢比立嫡重要,臣妾敢擔保,您諸多皇子裡,沒人能比得過他……”

“住口!”皇帝冷聲打斷了淑妃的話,利眸中閃爍着冰冷寒芒:“西涼下任皇帝由朕來決定,輪不到你一名婦道人家指手劃腳!”

好,很好!下任西涼皇帝輪不到她插手麼?

淑妃看着皇帝,溫和的微笑,在笑容中猛然擡手,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抵在了皇帝脖頸上,紅脣輕啓,冷酷無情的警告在房間緩緩響起:“想活命,就快點立昭書,廢掉夜千瀧,改立我的兒子爲太子,否則,我就殺了你!”

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費盡心機和皇帝說了一大堆道理,他居然油鹽不進,一意孤行的還要傳皇位給夜千瀧,那就休怪她對他不客氣。

冰冷的利刃緊貼着皇帝的脖頸,只要淑妃稍稍用力,他就會沒命,皇帝沒有求饒,沒有妥協,冷冷看着淑妃:“千瀧是太子,如果朕死了,他可名正言順登基爲帝,而你們,無論勢力有多龐大,只要沒有朕的同意,永遠都是亂臣賊子。”

居然敢威脅她,可惡!

淑妃目光一寒,收回匕首,反手一掌狠狠打到了皇帝胸口上。

皇帝內力盡失,全身發軟,毫無反抗力,被打倒在地,胸口一陣氣血翻騰,強忍着沒有吐血,驚訝的看着淑妃:“你居然會武功?”

同牀共枕十多年,他從未發現,她是習武之人,內力深厚,武功也非常不錯。

“我身在將門,怎麼可能不會武功,是你自己愚蠢,沒有用心觀察,沒發現罷了!”淑妃挑釁的看着皇帝,嘴角輕揚起一抹嘲諷的笑,纖纖十指拉開了書桌抽屜,一本又一本奏摺現於眼前,她看都沒看,甩手丟到一邊,快速翻找着什麼。

“是朕低估了你!”皇帝看着淑妃利索的動作,語氣低沉,暗帶凌厲:“淑妃,這裡是西涼皇宮,朕的天下,你覺得你能在重傷了朕之後,還能安然無恙的走出去?”

淑妃嗤笑一聲,回望皇帝,笑的明媚、得意:“皇上,實不相瞞,許多天以前,我們就在猜測三堂會審的結果,暗中佈置好了一切,如果沐國公無罪,沐國公府安然無恙,咱們也就相安無事,如果沐國公被判了罪,是皇上遺棄了我們,我們也不會再忠心這夜氏江山。”

“剛纔京兆府那邊發來信號,沐國公已率兵起事,本宮的人也正在暗暗肅清皇宮,現在的皇宮,已經不再是您的天下了。”

“你們想造反!”皇帝冰冷的目光猛的射向淑妃,眸中怒火燃燒,他們蓄謀已久,沐國公府要反夜氏王朝,真是膽大包天。

“如果皇上立六兒爲太子,饒恕沐國公,我們也不會造反!”抽屜都被翻空,淑妃沒找到她想要的東西,皺了皺眉,悠然轉身,美麗的宮裝在半空中飄出優美的弧線,鋒利的匕首再次抵到皇帝脖頸上,厲聲道:“玉璽呢?你把玉璽放到哪裡去了?”

皇帝冷冷一笑,傲然道:“朕藏的東西,除朕以外,無人能找到!”

玉璽代表着一國之君,象徵着高貴的身份,地位,皇帝放的非常嚴密,淑妃和他說那麼多道理,除了拖延時間,方便她的人清理皇宮外,還懷着一線希望,他能主動蓋玉璽。

沒想到皇帝性格固執,一直堅持自己的意見,許多事情都挑明瞭,他還是軟硬不吃,和她鬧的很僵,淑妃時間緊迫,不能耽擱,只好逼問玉璽的下落。

“沒有朕的親口命令,沒有玉璽,你們永遠都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休想名正言順登基爲帝!”皇帝看着淑妃,犀利的眸中暗帶不屑與嘲諷,夜氏的江山,需要正宗的夜氏人來繼承,絕不能落到這羣跳樑小醜手裡。

淑妃看着皇帝,忽然一笑:“那就請皇上睜大眼睛看清楚,我們沒有玉璽,能否掌控這西涼大好河山!”

說着,淑妃轉過身,素白的小手不知按到了哪裡,地面上彈出一個暗格,一塊兵符靜靜的躺在裡面,那是皇城守衛軍的兵符,只要拿到它,就相當於掌握了整個西涼京城。

皇帝的面色瞬間黑的能滴出墨汁來,怒喝一聲:“淑妃!”凝聚了全部力氣的高大身軀對着她狠狠撞了過去:她知道了他暗藏兵符的地方,難怪如此自信滿滿。

看着那暴射而來的身影,淑妃嗤笑一聲,不自量力,猛然擡腳,狠狠踢到了他胸口上。

皇帝內力盡失,巨大的衝力讓他倒飛出三四米,方纔掉落在地,胸口沉悶的難受,忍不住噴出一口血珠,身體虛弱無力。

再看淑妃,她拿起暗格裡的兵符,仔細看了看,確認是真的,嫋嫋婷婷的走到書房外。

“來人!”淑妃嬌俏的聲音暗帶了內力,傳出院子,驚到了外面守衛的士兵們。

“娘娘!”兩名士兵從天而降,看到淑妃手裡的兵符,冷漠的聲音變的恭敬許多。

“傳令下去,捉拿青焰安郡王東方珩,安郡王妃沈璃雪,亂臣賊子鎮國侯全家,還有……”淑妃看着御書房半開的窗子,嘴角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故意提高了聲音道:“西涼太子夜千瀧!”

皇帝一心一意想要傳位給夜千瀧,她就抓到夜千瀧,當着皇帝的面殺了,看皇帝還如何傳位給他。

明媚的天空突然間變的有些陰沉,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來臨。

冷風吹過,枯葉飄飛,又到了用膳時間,熱鬧的大街上,行人漸少,沈璃雪輕挽着東方珩的胳膊,緩緩走着,陣陣飯菜香氣飄散,她胸口突然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想要嘔吐。

“璃雪,你怎麼了?”東方珩停下腳步,輕拍着沈璃雪的後背,爲她緩解難受。

“有些不太舒服!”沈璃雪輕輕拍拍胸口,深深呼吸,目光凝了凝,女子聞到過香過膩的氣息想要嘔吐,可能是吃錯了東西,可能是身體不好,還可能是有了身孕。

她和東方珩才成親兩個多月,這具身體又只有十五歲,不可能這麼快有身孕吧?她的月信好像一個多月沒來了,不過這具身體月信一直不太準,每個月都會推遲一段時間……

東方珩看着沈璃雪略顯蒼白的小臉,眸中閃過一絲擔憂,伸臂攬了她的肩膀:“前面就是醫館,去看看大夫!”

“好!”醫者不能自醫,古代又沒有先進的測孕棒什麼的,想知道是不是有孕,就要去看大夫。

午膳時間,醫館裡沒什麼客人,沈璃雪一隻腳剛剛踏進門檻兒,一名侍衛急步走了過來:“安郡王,燕王爺有請!”

東方珩目光一沉:“何事?”

侍衛保持着抱拳的姿勢,恭聲道:“王爺沒說,只說請郡王儘快前往!”

“本王知道了!”東方珩淡淡應了一聲,輕擁着沈璃雪的肩膀,準備進醫館。

侍衛見東方珩沒有立刻就走的意思,想說事情緊急,不容耽擱,燕王交待讓他以最快的速趕去,可看着東方珩冰寒的面色,他嘴脣動了動,什麼都沒說出來。

沈璃雪看到了侍衛爲難的神色,頓下腳步,擡眸看向東方珩:“燕王找你,事情肯定十萬火急,你先去見他吧,我不過是小病而已,不必擔心!”

東方珩擁緊了沈璃雪的肩膀:“既然是小病,耽擱不了多長時間,等你診完病情,咱們一起過去!”西涼對他們來說是陌生之地,他不放心將沈璃雪一人扔在這裡。

“緊事的事情,一分一秒都不容耽擱!”沈璃雪示意東方珩看侍衛着急的面色:“你先去見燕王,我看完診就去找你!”

東方珩深邃的目光沉了沉,如玉的手指握緊了沈璃雪素白的小手,沉聲道:“我很快回來!”

沈璃雪點點頭,目送東方珩離開醫館,轉過彎,消失不見,她走進醫館,坐到了診桌前,皓腕放到了白色的脈枕上。

沈璃雪對面是一名鬍子花白的老醫者,目光沉穩,很有經驗,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搭上沈璃雪的脈搏,感覺着手指下的脈輕珠滑動,他仔細診了診,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夫人沒有得病,您的脈相顯示……”

“砰!”醫館的門被大力撞壞,一羣身着鎧甲的侍衛大步闖了進來,面容冷峻,目光肅殺。

沈璃雪目光一凝,皇城守衛軍應該守在城門纔對,怎麼跑到醫館裡來了?

侍衛們銳利的目光掃過醫館裡戰戰兢兢的大夫,小二,落到了沈璃雪,拿出一幅女子畫像仔細比照片刻,冷聲道:“她就是安郡王妃沈璃雪,抓住她!”

“是!”侍衛們目光一寒,長劍出鞘,道道銀光帶着凌厲的勁風,毫不留情的刺向沈璃雪周身大穴。

沈璃雪穩穩坐着沒動,子默憑空出現,鋒利長劍擋下了侍衛們的凌厲劍招。

侍衛們目光寒冷如冰,將子默團團圍住,凌厲的劍招配合的十分默契,毫不留情的狠狠刺向他周身要害。

子默武功高強,一人應付十多名侍衛,居然不落下風,一時間,只見身影交錯,劍影糾纏,整個醫館亂成一團。

沈璃雪目光清冷,淡淡看着羣起攻之的皇城守衛軍們,怎麼回事?他們沒和西涼皇帝起任何衝突,他爲何突然下令抓她?還動用了皇城守衛軍?

“蹬蹬蹬!”整齊有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沈璃雪一驚,又來了一批守衛兵,數量近百人,她和子默對上這麼多人,可沒什麼勝算。

沈璃雪雪眸微眯,猛然站起身,手腕一翻,青色長鞭在半空中揮劃出優美的弧線,狠狠甩到了侍衛們的長劍上,將毫無防備的他們打散。

“子默,咱們走!”清冷的聲音在醫館迴盪着,她纖細的身形已經到了門外。

“是!”子默也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沒有戀戰,緊跟在沈璃雪後面躍出醫館,快速奔進了最近的小巷裡。

小巷位置偏僻,除了住戶們,極少有人來,本應該空幽寂靜,但沈璃雪進了小巷後卻看到兩方人馬在激烈的對打,一方是皇城守衛軍,另一方應該是某個府裡的侍衛們。

地上橫七豎八的倒着好多具屍體,有皇城守衛軍的,也有府裡侍衛們的,淡淡的血腥味快速漫延。

“郡王妃,那些皇城守衛軍追上來了!”子默的提醒聲響起,沈璃雪轉身一望,皇城守衛軍們轉進了小巷,目光銳利,滿身殺氣,手持長劍,急衝衝的向他們奔了過來。

“事有蹊蹺,咱們不能戀戰,先去燕王府找珩!”說着,沈璃雪雙足一點,窈窕的身影躍上屋頂,急步向前奔去,子默沉着眼瞼,緊隨其後。

大街上,酒樓,茶館,商鋪的門都半開着,沈璃雪每到一條街上,都能看到皇城守衛軍和護府侍衛們激烈的打鬥,屍體,鮮血灑落一地,這不止是單純的抓人,更像是叛亂……

“郡王妃,燕王府有危險!”子默的提醒聲再次傳來。

沈璃雪收回思緒,向前看去,燕王府門口站滿了手持利刃的皇城守衛軍,燕王府裡的丫鬟,嬤嬤,小廝一個接一個排成長長的隊伍都被押了出來。

“燕王府被這些皇城守衛軍控制了,咱們不能再進去!”沈璃雪悄然落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悄悄向外望去,直到最後一名小廝被押出來,都沒看到東方珩,東方炎的身影,暗暗鬆了口氣。

“郡王妃,郡王應該沒在燕王府!”子默看着燕王府的大片人,驀然開口。

“我知道。”沈璃雪點點頭,以珩的聰明和武功,也不可能被這些皇城守衛軍抓到,西涼京城大亂,燕王府出事的瞬間,珩應該是去醫館找她了,可她離開了醫館,跑來燕王府找東方珩,兩人彼此錯過了……

燕王府沒人,沈璃雪也沒再久留,悄無聲息的離開,在條條小巷子裡小心翼翼的前行。

“郡王妃,郡王有沒有可能回別院等您?”西涼京城大亂,他們勢單力薄,最好和東方珩匯合,一起應付面前的局面,子默仔細思索後,說出東方珩可能會在的地方。

沈璃雪目光一凝:“皇城守衛軍出動,城門關閉,全城戒嚴,外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事發時,如果珩在京內,那他現在也一定還在城裡,如果他回了別院,就是在別院裡的!”不知他究竟會在城裡,還是城外?

“郡王妃,咱們現在去哪裡?”城門上方的侍衛們多的數不清,一個挨着一個,沈璃雪、子默根本闖不出去,但在大街小巷裡亂走亂逛,也不是辦法。

沈璃雪看着混亂的大街,雪眸微眯,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咱們去皇宮。”京城大亂,肯定和皇宮裡的人有關,進宮應該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還有就是,皇城守衛軍通輯了沈璃雪,肯定也會通輯東方珩,如果東方珩被困在了城內,在醫館找不到她,應該也會去皇宮刺探消息。

來到皇宮外,站在隱蔽的角落裡,沈璃雪看向巍峨的皇宮,大門微閉着,只開了一扇,門口站着數十名面容冷峻的御林軍,守的密不透風,進出都要接受嚴密的盤查。

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她初到西涼,對皇宮並不熟悉,如何才能混進去呢?

“你想進宮?”溫和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

沈璃雪一驚,猛然轉過了身,來人一襲雪青衣衫,優雅,飄逸,俊美的臉上浮現淺淺的笑容,溫暖人心,眼瞳深邃如潭,卻沒有焦距:“三少爺,你怎麼會在這裡?”

“和你一樣,準備進宮!”陸江楓的聲音清雅動聽。

沈璃雪目光閃了閃:“那我能不能扮成你的小廝跟進皇宮?”高傲如東方珩,不屑躲躲藏藏,得知皇宮通輯他,極有可能會跑來這裡,一看究竟。

陸江楓搖搖頭,面容凝重:“恐怕不能!”

沈璃雪蹙了蹙眉:“爲什麼?”

陸江楓揚揚嘴角:“我被通輯了,光明正大的進宮是自投羅網……”

沈璃雪一怔:“究竟怎麼回事?”陸江楓是鎮國侯儲三少爺,居然也被通輯,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複雜。

“若我沒有猜錯,是淑妃,沐國公他們,偷了皇城守衛軍的兵符,囚禁了皇上,想要謀反!”

本應該被判重罪的沐國公身染鮮血大步走出京兆府,直衝進皇宮,凡是和沐國公府有仇的高官府邸都遭到了皇城守衛軍的血洗,聰明如陸江楓,略一思索,就想清楚了事情的來朧去脈。

沈璃雪瞭解的點點頭,她也和沐國公府結了仇,難怪那些皇城守衛軍通輯她。“你進宮做什麼?”

沈璃雪冒險進宮,是爲了見東方珩,陸江楓進宮,難道也是爲了見什麼人?

陸江楓面色微暗:“一個時辰前,皇宮傳來德妃口喻,讓祖母和母親來皇宮,半個時辰後,皇城守衛軍衝進了鎮國侯府……”

京城兵變一事,很快就會傳到邊關,淑妃抓了老夫人和侯夫人,應該是想要挾鎮國侯,因爲他手裡掌握着幾十萬的兵士,如果前來討伐,淑妃,沐國公他們休想再有安寧日子過。

沐國公府和鎮國侯府一直有仇,老夫人,侯夫人落到淑妃手裡,哪還有好日子過。

沈璃雪皺眉:“你也看到了,皇宮門口站着大量的御林軍,以你的武功,就算潛進去,也會被人發現的!”

陸江楓溫和微笑:“想要秘密救人,絕對不能走宮門,我知道一個隱蔽的通道,直通皇宮!”

沈璃雪眼睛一亮:“在哪裡?”

“隨我來!”陸江楓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轉過身,闊步前行。

沈璃雪望望守衛森嚴的皇宮,急步跟了上過去,皇帝被囚禁,皇宮成爲淑妃的的天下,他們找人,做事都需要秘密進行。

一盞茶後,陸江楓停下了腳步:“就是這裡了。”

沈璃雪望望高高的宮牆,皺眉道:“這就是一面普通的牆,沒有門,難道牆壁上有什麼機關?”

“現在還沒有機關!”陸江楓白玉手掌輕觸堅硬的牆壁,磚與磚之間那乾涸、堅實的白灰快速變成粘粘軟軟的一片,抓着青磚輕輕一抽,堅定的牆壁空了一塊。

沈璃雪眨眨眼睛,再次定睛看去,青磚被抽下來兩三塊了,淡淡的光線透了過來,露出一小片宮內的景緻:“你用的是沐春風之術?”

沈璃雪曾聽東方珩講過,世間武功各式各樣,博大精深,有一種叫沐春風的武功,熱力很高,能融化寒冰凍土,熱熟糕點食物。

陸江楓能融掉堅硬,乾涸的白灰,沐春風之術,已經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是的!”陸江楓點點頭,面容沉靜:“咱們一路走來,這個地方最安靜,裡面沒有侍衛守衛,很適合取磚潛入!”

沈璃雪挑挑眉,看那堅實的青磚一塊一塊被抽走,悄無聲息,無人察覺,堅硬的牆壁很快現出一個能容人進出的洞口,纖細的身形輕輕鬆鬆走了過去:武功高強之人,做事輕鬆,能力的確非凡。

乾清宮

太監手持拂塵站在書桌前,獻媚道:“太子殿下,文武百官家的嫡出千金們都在儲秀宮裡等候良久了,您看是不是……”

夜千瀧緊緊皺起眉頭,不耐煩的擺擺手:“本宮不見,讓她們都回去!”

“這……”太監爲難的看着夜千瀧:“殿下,皇上的意思,您今天必須選出太子妃,不然,那些千金是不會走的!”

“本宮說了沒興趣選妃。”夜千瀧猛然站起身,手中書本重重拍到了桌子上,清澈的眸中怒火燃燒。

小太監低垂了眼瞼,爲難道:“可是皇上他……”

夜千瀧望了小太監一眼,一甩衣袖,大步走向門外。

“殿下,您去哪裡?”小太監手持拂塵,焦急的詢問。

夜千瀧闊步前行,空氣中飄來他憤怒的聲音:“去御書房,找父皇!”

皇帝強令夜千瀧選妃,他十分生氣,也沒在意書房外沒有侍衛,太監,急衝衝的走進了御書房:“父皇,兒臣不喜歡那些女孩子……”

皇帝躺在牀塌上,面色蒼白,面容疲憊,眉頭緊皺,嘴脣泛着不自然的紫色,彷彿生了大病,夜千瀧憤怒的抗議聲戛然而止,目光怔了怔,放緩了聲音道:“父皇,你怎麼了?”

皇帝重重咳嗽幾聲,睜開了疲憊的眼睛,看到夜千瀧,目光焦急,嘴脣蠕動着,用盡全力吐出幾個字:“快……快走……”

“父皇,出什麼事了?”夜千瀧不明所以,沒有離開,還大步走向了牀邊。

“咳咳咳!”皇帝心急如焚,想提醒夜千瀧,快點離開,這裡危險,但他身受重傷,嗓子裡像堵了一層東西,重重咳嗽着,卻說不出話來。

“呵呵,真是父子情深!”

伴隨着嬌俏的聲音,書房內門被打開,走進來的不是太監,也不是宮女,侍衛,而是淑妃,一襲深藍色宮裝,下襬繡着白色的波浪,身形款款,高貴優雅,璀璨的笑容透着說不出的詭異:“太子殿下。”

“你來這裡幹什麼?”文淵閣之事,夜千瀧對淑妃厭惡到了極點,若非礙於她是他父王的寵妃,他絕不會輕饒她。

夜千瀧態度惡劣,淑妃也不氣惱,呵呵一笑:“本宮是來等太子殿下的!”

“等我?”夜千瀧皺眉看着淑妃,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等着送太子殿下一程,讓你早些見到你的母親!”淑妃詭異的笑容猛然一寒,數十名侍衛從她身後竄了出來,手持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攻向夜千瀧。

夜千瀧清澈的眼瞳微微一凝,手腕一翻,強勢的掌力對着侍衛們打了過去。

侍衛們目光陰沉着,飛速躲閃,兩名侍衛躲的慢了被打中,高大的身軀快速倒飛了出去,重重撞到牆壁上。

其他侍衛雖然避開了強勢內力,但餘力擦着他們的胳膊劃過,半條手臂被震的發麻。

目光凝了凝,拼盡全力,再次攻向夜千瀧。

夜千瀧目光沉靜,雙足一點,避開那道道銀光,穩穩立於房間中央,伸臂壓下一柄長劍,和侍衛們打到一起。

侍衛們的劍法快,狠,準,招招凌厲,毫不留情,夜千瀧武功深厚,內力強勢,一柄長劍揮舞的密不透風,招招透着殺機,淑妃站在門口,看那銀光閃爍,幾名侍衛已經中劍重傷或倒地,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漫延。

淑妃嘴角輕揚起一抹淡笑:夜千瀧的武功的確高強,但再厲害的武功,也敵不過她下的藥……

房間角落裡的香爐嫋嫋升騰着香氣,夜千瀧揮動着寒光閃閃的長劍,道道血光飛濺間,滿地都是侍衛屍體,濃郁的香氣都蓋不去那濃烈的血腥。

最後一名侍衛倒下,夜千瀧猛然側目看向淑妃,半身鮮血映着他陰冷的目光,宛若地獄修羅,薄脣輕啓,一字一頓:“現在輪到你了!”

話落,屋內寒光一閃,夜千瀧黑色的身影瞬間來到淑妃面前,冰冷的寒劍徑直刺向淑妃胸口。

“本宮可沒那麼容易死!”淑妃微微笑着,目光靈靈,纖細的身形像一片樹葉,輕輕盈盈的快速向後飄去。

夜千瀧目光冰寒,手持長劍,運用最快的速度,急步追趕,劍尖距離淑妃的脖頸只差五釐米,一直都差那五釐米……

皇帝疲憊的眸中閃過一絲震驚,夜千瀧的武功有多高,他心知肚明,僅差的那五釐米,並非夜千瀧和淑妃旗鼓相當,而是淑妃故意示弱,夜千瀧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的武功比夜千瀧厲害了許多。

“千瀧……快……快走……你不是……她的對手……”皇帝聲嘶力竭的提醒着,滿目焦急。

夜千瀧一怔,擡眸看向淑妃,卻見她嘴角輕揚起一抹悠美的弧度:“皇上還真瞭解自己的兒子,可惜,已經晚了,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淑妃猛然側身,右手的中指和食指緊緊夾住了長劍劍柄,左手快如閃電,狠狠打向夜千瀧。

夜千瀧拔不回長劍,心中一驚,身形快速後退,堪堪避過了淑妃的襲擊,頓下腳步後,身體突然變的綿軟無力,丹田裡也空空的,再也提不起絲毫內力。

怎麼回事?

驚訝間,一陣香風吹過,淑妃窈窕的身形近在咫尺,陰柔的掌力狠狠打向夜千瀧的胸口。

夜千瀧內力全失,沒能避開,倒飛出三四米遠,重重掉落在地,胸口一陣氣血翻騰,重重咳嗽幾聲,強忍着沒有吐出鮮血。

“嘖嘖,太子殿下當真是內力深厚,捱了我一掌,居然沒有吐血!”淑妃嫋嫋婷婷的緩緩走着,看着面色蒼白,重傷倒地的夜千瀧,輕輕嘆息:“堂堂西涼國太子,未來的一國之君,居然落到這麼狼狽,真真是可憐啊!”

“沐紫欣,你這個妖婦!”夜千瀧瞪着淑妃,咬牙切齒。

淑妃得意一笑,不急不惱:“你這尊貴的太子殿下,還不是敗在了本宮這個妖婦手裡?”

夜千瀧望着淑妃,冷冷的笑:“你少得意,這是夜家的皇宮,輪不到你囂張!”

內力完全散落開來,無論他如何凝聚,丹田裡都是空空如也,身體就像沒有骨頭一樣,軟棉棉的,用不上絲毫力氣,那個妖婦,到底做了什麼?

淑妃挑挑眉,瞟了身不能動的皇帝一眼,揚揚嘴角:“真不愧是兩父子,說話也是一樣白癡!”

小腳高高擡起,美麗的繡花鞋重重踩到了夜千瀧手腕上,發泄般惡狠狠的用力碾壓。

“啊!”骨頭碎裂般的疼痛自手腕上漫延開來,夜千瀧痛呼一聲,眉頭緊緊皺起,另隻手胡亂的對着淑妃的腿打了過去。

淑妃冷笑一聲,搶先一步對着夜千瀧的俊臉,狠狠踢了一腳。

那一腳用盡了力氣,夜千瀧被踢的翻滾出兩三圈,方纔停穩,束髮的玉冠半歪着,半邊俊顏高高腫了起來,衣衫凌亂,狼狽不堪。

“住手……快住手……”皇帝怒喝着,氣的全身顫抖,身體一歪,從牀塌上掉落下來,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父皇!”夜千瀧驚呼一聲,想上前扶起皇帝,無奈全身內力盡失,爬了好幾次都沒爬起來,束髮的玉冠掉落在地,錦緞般的墨發凌亂的散落下來。

“哈哈哈。”淑妃得意的大笑:“看看你們這父子兩,一個是西涼最尊貴的皇帝,一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現在居然一個比一個狼狽,嘖嘖……”

皇帝看向淑妃,疲憊的眸中滿是憤怒:“沐紫欣,審理沐國公是朕下的命令,將沐國公貶爲庶民,也是朕的意思,要殺要剮,你衝朕來,不要爲難千瀧,他和這件事情完全無關!”

淑妃挑眉看着皇帝:“看來,皇上還是不瞭解臣妾,臣妾恨一個人,不會直接殺了他,會讓他眼睜睜他在意的一切全部都被毀掉,在孤獨和絕望中,一點一點兒慢慢死去……”

淑妃當着皇帝的面折磨夜千瀧,就是讓他傷心,難過,憤怒,絕望,眼睜睜看着自己最心愛的兒子被折磨至死,他卻不能挽救,那種滋味,比殺了他還難受。

“你好狠!”皇帝瞪着淑妃,恨的咬牙切齒。

“臣妾還有更狠的,皇上您看清楚了!”淑妃嘴角勾勒出一抹淺淺的笑,飛起一腳,狠狠踢到了夜千瀧胸口上。

夜千瀧高大的身軀撞破窗子,重重掉落在屋外的青石路上,全身的骨頭像散了架,疼痛難忍,胸口沉悶的難受,提不起絲毫力氣。

“沐紫欣!”皇帝憤怒的咆哮響徹整個御書房。

淑妃不管不顧,得意的嬌笑着,纖細的身形躍出窗子,凝聚着深厚內力的手掌狠狠打向倒在地上,毫無反抗力的夜千瀧。

冰冷,嬌俏的聲音響在半空:“皇上,你就等着給你最心愛的兒子收屍吧!”

夜千瀧受了傷,內力盡失,無法躲避淑妃的強勢掌力,眼看着強勢急風就要打到他身上,眼前突然飄過一道雪青色的衣袂,迎上了淑妃的掌風。

兩掌相對,只聽:“砰!”的一聲響,強勢的內力震的地動屋搖。

淑妃纖細的身形被震的後退五六步,方纔停穩,擡頭看向來人,美眸猛然一凝:“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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