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第496章 無妄之災與魏軍決策!

從首陽山下來,乘舟船渡河,到了南岸的軍營之中。

包括民夫在內,此刻的魏軍營寨之中,有接近二十萬人。

二十萬人聚集在一個地方,要想做到安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當兵的,大多不是什麼文化人,也不會太講素質。

拉屎拉尿,都是隨意釋放。

若非軍營是在大河邊上,此刻軍營恐怕是臭味熏天了。

重回龍帳,曹丕端坐在主位之上,他看向夏侯尚,緩了一口氣之後問道:“軍中可有什麼異常?”

夏侯尚雖然兵敗,但曹丕並沒有責罰,並且將軍正之職交給夏侯尚來做。

軍正掌軍事刑法,是個得罪人的差事,也是鍛鍊人的差事。

在世家做大的背景下,曹丕不得不加大力度,提拔宗室。

以達成權力制衡的目的。

夏侯尚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道:“啓稟陛下,軍中異常倒是沒有什麼,只是軍風不正,兵士聚在營中,多有博戲,且常聚衆飲酒,這還是其次,在軍中,末將還發現了軍妓營,士族常在其中留連,長此以往,士卒焉有戰心?”

曹丕聞言,原本尚好的心情,現在也敗壞了,他眉頭微皺,語氣不自己覺的加重了幾分。

“是哪個營,風氣如此敗壞?”

夏侯尚當即說道:“全軍都是如此,只不過是州兵營中,軍風最是不堪。”

被夏侯尚點了名,負責州兵的司隸校尉杜畿當即惶恐出列。

“陛下,軍中搏戲與軍妓之事,古來有之,將士用命,若是過度約束,恐會生亂!”

杜畿出自京兆杜氏,在京兆杜氏投漢之後,他的處境就有些尷尬了。

雖然說同一個世家,侍奉不同國家的不是沒有先例。

像是諸葛氏,三個國家裡面,都有其勢力。

諸葛亮與諸葛瑾,都受到各方重視。

但京兆杜氏投降得不是時候,導致杜畿現在很尷尬。

壓力也很大。

“哦?”

曹丕挑眉,問道:“州兵營中如此,禁軍中也是如此?”

“這”

被這麼一說,杜畿頓時就答不出來了。

他心中苦啊!

軍營是杜絕飲酒、賭博的,但私底下搞個賭局、喝個小酒,只要自己的長官默許,那麼一般不被大領導發現就沒啥問題。

關鍵現在是被大領導知曉了,潛規則放到了明面,那能好看了?

但杜畿領過兵,也要站在士兵的角度上思考問題,士兵們把命拴在褲腰帶下,如果還釋放不了壓力,那麼當兵的都得被逼瘋。

因此,大都是主帥作戰時很嚴厲,但是休息時,主帥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的軍營會開展一些運動來增強士氣。

比如衛青帶兵作戰,在西域沙漠地區,衛青就組織各營展開類似沙漠排球的遊戲,既鍛鍊了士兵們的體魄,同時也讓士兵們士氣提升。

而宋代的蹴鞠運動風行,蹴鞠也是大宋軍中的一項娛樂活動。

其他軍中,大多如此,怎麼陛下就對自己有意見了呢?

獨獨讓那夏侯尚關注到他了呢?

至於營妓

是春秋時期管仲發明的東西,又不是我的首創。

且這也是軍中的一種潛規則,大家都默許的。

一般軍隊出征時候,都會攜帶一部分自願或罪婦入軍的軍妓,這些軍妓平時會幫忙做飯,到了晚上則會開門迎客,給軍士釋放壓力。

怎麼到我這裡來,就有錯了呢?

杜畿心中那叫一個委屈。

你將禁軍與州兵對比,若是州郡兵拿着禁軍的待遇,還至於如此嗎?

那他也可以成爲精銳了。

杜畿委屈,曹丕卻是要立一個典型。

“司隸校尉治軍不嚴,奪職待用!司隸校尉由司馬懿接任!”

“這”

杜畿當場就傻了。

不是

我犯了什麼大錯了,就要奪職?

苦也!

杜畿心中又氣又怒,又委屈,但各種情緒,最後只得是掩藏在心底裡。

“臣下知罪了。”

不知罪,還能如何?

他還能跟皇帝對着幹不成?

曹丕擺了擺手,杜畿無言,只得是緩緩退出龍帳。

失去了家族支持,如今又被奪職,他已經是沒有資格站在這龍帳之內了。人生際遇,莫過於此。

大起大落,讓人感慨。

曹丕看向司馬懿,問道:“仲達常與朕論兵事,此番讓州兵與你掌控,你可能扭轉局勢?”

司馬懿當即出列。

作爲皇帝身邊的紅人,被提拔的機會太多了。

以至於現在成了司隸校尉這種實權的官職。

往上一步,甚至可以爲三公。

要說司馬懿臉上不激動,那都是假的。

“臣必定對州兵嚴加訓練,待作戰之時,能戰勝漢軍!”

訓練?

曹丕搖頭。

“朕不會給你太多訓練的時間,若是朕要你拿下蒲板津,過河水拿下河西,再過渭水,拿下華陰,你可有這個膽量。”

聽完曹丕此言之後,司馬懿臉色都變了。

“陛下是欲學先帝故事?”

當年曹操與馬超韓遂爲首的關中聯軍,便戰於潼關。

關中歷來爲四塞之地:南面有險峻的秦嶺山脈、東面有潼關和黃河天險的保護,西面是隴山與六盤山的崇山峻嶺,北面是陝北高原上的子午嶺、黃龍山。

當年魏武帝曹操進攻關中主要有三條路線:

1、北路:出河東,自蒲阪津西渡黃河進入;

2、中路:沿大路,經潼關進入;

3、南路:先南下宛城,繞道武關、藍田迂迴進入。

自秦帝國以關中爲基地統一中國,西漢高祖也依關中的地理優勢統一全國。

自古就有“百二秦關”的說法,既以關中的險要地形,用二萬兵就可以抵抗百萬大軍的進攻。

特別是從東面的中原地區進攻關中,基本上是仰攻的不利形勢,尤其是走潼關。

因此,曹操要想擊破佔據關中險要、兵力強大、戰力強悍的馬韓集團,必須智取。

但到了現在,南陽已經被漢國所佔,南路這條路已經是走不通了。

便只能從北路與中路兩路進兵。

難度一下子上來了。

加之現在的魏軍,不是以前的魏軍,敵人也非是關中聯軍的一盤散沙,而是漢國的一個整體。

不一樣了。

當然

也有一些是相同的。

當年關中聯軍不敵魏軍,便是因爲後勤原因。

由於韓遂、馬超等在春季三月時,就在潼關屯集十萬大軍,加之用於長途輸送糧草的人力,關中各部,當年的農業生產幾乎全廢。當時秋季已過,冬季將臨,關中各部卻徵收不上來新糧,全軍有斷炊之虞。

於是關中聯軍爲免作持久戰,只好割地、送子質請和。

這是其一。

其二。

當初關中士族並不依附關中聯軍,如今因爲漢國太子的盤剝,也並不真心依附漢國。

若魏軍能勝,關中士族必定響應。

但不同的,更多,也更致命。

當年武帝能勝,一方面是兵力優勢,另外一方面是後勤優勢,更是有天意襄助。

就譬如在渭水南岸立營的過程中,由於沒有合適的建築材料,加之屢受馬超騎兵的突擊,一時難以完成立營的工作。

後趁天氣突然爆冷,曹操夜裡渡兵在南岸澆築起凍沙城。

天明時,凍沙城建築完畢。

關中聯軍乘夜攻營,被曹操伏兵所破。

一夜築寨,這不是天意襄助是什麼?

現如今,陛下有天意襄助嗎?

司馬懿腦子裡面思緒轉了好幾圈,在心中斟酌用詞,這才緩緩說道:“先帝當年之所以能取勝,一是“輕兵”疲勞敵軍。二是“虎騎”重擊敵軍。三是先帝所言之:

‘連車樹柵,爲甬道而南,既爲不可勝,且以示弱。渡渭爲堅壘,虜至不出,所以驕之也;故賊不爲營壘而求割地。吾順言許之,所以從其意,使自安而不爲備,因畜士卒之力,一旦擊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兵之變化,固非一道也。’

此番原封不動搬用前人之計,非上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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