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步練師與張春華!

步練師滿臉屈辱,美目之中,已經是蓄起了淚水,在燈火的閃爍下,就像是一塊晶瑩的寶石一般。

“若讓臣妾北上,不如大王現在便殺了臣妾!”

看到步練師如此決絕的模樣,孫權既是欣慰,又是無奈。

他拉住步練師的手,滿含深情的說道:“只需要去一年,一年之後,你便可以回來。”

一年?

一年之後又一年?

怕是她到了成都,大了肚子,回不來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而且,就算孫權所言是真的,真到了一年之期,她回來了。

但回來了之後,這個吳王宮中,還有她的位置嗎?

有些縫隙,空虛了之後自然會被人填上的。

是故步練師儘可能的拒絕道:

“大王,臣妾不願,霸兒也還小”

“哎~”

孫權嘆了一口氣,說道:“局勢如此,爲之奈何?”

若是國富民強,他還需要如此?

誰都想要當大爺,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他吳國只能當孫子。

他孫權只能當孫子。

人家都要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有什麼辦法?

沒有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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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還希望伱以大局爲重。”

以大局爲重?

步練師面露悽苦之色。

我不過是一介女流,爲何也要肩負起如此重任?

“難道就不能不去嗎?”

孫權表情很是嚴肅,他搖了搖頭,說道:“不行!”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夠多了,孫權也是將拉着步練師的手放下了。

“王后一身的榮華富貴,繫於誰手?步家的富貴,又是誰給的,王后心裡應該清楚,若是王后願意北上,孤會讓幾個步家子弟出仕,給與顯貴之職,但若是王后不願意去”

前番是柔情相對。

但若是柔情沒有用的話,那剩下的,便是威脅了。

孫權的意思很清楚,此番北上成都爲人質,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哎~

步練師看着孫權鐵石一般的表情,只得是一臉悽苦的說道:“大王都如此說了,那臣妾還能如何呢?”

說着,美人低頭掩袖垂淚,嗚咽之聲,便是孫權心如鐵石,也不禁被觸動了。

但是這種觸動,只是在他心中出現了些許光景而已,很快便被他驅趕出去了。

稱孤道寡者,半點柔情都不能留。

他孫權既然坐在了這個位置上,便註定是無情之人。

想罷,他不再言語,連孫霸都未去看,便急匆匆離去了。

他不敢在殿中久留,他怕自己心軟。

而現在,他身上所有地方都能軟,但唯獨他的心絕對不能軟!

孫權離去之後,步練師將眼角的淚漬擦拭乾淨,原本悽苦的模樣頓時消失乾淨。

只有蠢笨的女人,纔會真正將自己的未來寄託在別人身上。

方纔的柔弱,不過是爲了說服打動孫權用的罷了。

步練師走向偏殿之中,那裡正有一個還沒一年大的嬰孩。

這嬰孩有兩個奶孃照顧着,奶水充足,因此也是長得白白胖胖的。

步練師將孫霸抱了起來,小胖子是個隨遇而安的性格,既不哭也不鬧,只是在睡覺。

看着不諳人事的嬰孩,步練師嘆了一口氣。

去成都爲質,那可是有危險的事情。

稍不注意,便是身死的下場。

但.

也並非是沒有機會。

孫權稱孤道寡,要做一個無情的人。

而作爲王后,步練師雖然是女人,但早也已經不是單純的女人了。

她被孫權拋棄了,確實傷心了一陣,但是傷心過後,她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了。

到了成都,一年之後回來?

不可能回來!

現在孫權的子嗣之中,孫登最爲年長,但身體虛弱,聽間軍司消息,這孫登似乎還有什麼隱疾。

次子孫慮,有智才,但是爲人衝動,沒有吃過什麼苦,沒有受過什麼挫折。

這幾日,不是遊走在漢國使者之間,便是遊走在魏國使者之間,甚至建昌侯府中,還有會稽士子出入。

說是被禁足奪爵,但這傢伙是一刻都沒有閒着。

這樣的人,或許不是吳國好的繼承人。

霸兒

有沒有可能成爲吳王?

步練師想着這種可能。

看着這個嬰孩眉眼中似那俊俏郎君的模樣,步練師想到了一種可能。

漢國勢大,若是她能借助漢國之勢,讓霸兒坐上吳王之位。

便就是個傀儡,只要那個人有良心,富貴與權勢都不會差的。

子以母貴,母憑子貴。

想清楚這些之後,步練師將最後的猶豫也去掉了。

實際上,她現在,早已經沒有選擇了。

“將宮中的貴重物品帶不走的都典當了,另外,將這封信,交給本宮兄長。”

去成都爲質,也是要打點上下的。

多帶些錢財過去,到了關鍵時刻,也不至於施展不開。

況且。

小虎也在成都,爭寵的時候,這錢財可不能缺了。

“王后,這宮中的東西都典當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便是小姑娘出嫁的時候,嫁妝都沒有這麼多,若是大王知曉了,他會如何想?”

會如何想?

她都要入漢國了,還替他吳王考慮什麼?

步練師將孫霸重新放在牀榻之上,他的面色平靜,說道:“這吳王宮中,只要是能賣的,都給賣了,便是大王,還能說什麼呢?難道要看我孤兒寡母的在成都被人欺負了不成?”

趁着孫權現在對她還有些愧疚之心,趕緊把事情辦成了。

若其心志一變,莫說是帶‘嫁妝’入漢國了。

怕是連一塊銅板都帶不出去。

那宮女面露猶豫之色,但還是領命應諾。

之後款款退下。

建業城中。

吳國驛館。

司馬懿身着錦服,手上拿着一支筆毫,正在案牘上的左伯紙上揮毫着。

“夫君,夜深了,還是早些歇息罷!”

在司馬懿身後,正有一個身着青衣的女子侍立其間。

她端莊高挑,眉眼如畫,婉約之中帶着英氣。臉龐線條分明,微揚的眉梢閃爍着堅定的光芒,雙脣緊閉,流露出內心的剛毅。那一頭烏黑的長髮輕輕束起,更顯得她精神抖擻。

此女自然就是司馬懿的妻子張春華了。

本來出使是不能帶家眷的。但是耐不住司馬懿根本不想賦閒在家,數次上書,請求出使吳國。

呈明利害關係之後,曹丕也改變主意。

不在來年開春後再行出使,而是當即讓司馬懿出使吳國。

爲了司馬懿的身體健康,遂讓妻子張春華服侍左右。

畢竟才從巴地的十萬大山中走出來,又要去江南瘴氣之地。

便是鐵人也頂不住。

曹丕對於司馬懿還是非常看重的,生怕這個得力干將因爲操勞過度而死在吳國了。

“時間還早,現在建業局勢混亂,陛下交給我的任務,我得好好完成纔是。”

都是老夫老妻了,沒有什麼激情了,司馬懿都沒看張春華一眼,繼續伏首案牘之間。

“做事也不是這般做的,再過幾個時辰,這天都要亮了。”

張春華眉頭緊蹙、

她的眼神深邃,彷彿能洞穿一切虛僞和謊言,只有經歷過風雨的人才能擁有這樣的眼神。

“再說了,現在建業也宵禁了,便是你現在將東西寫好了,也要等明早才能送出去。”

說着,不容司馬懿拒絕,張春華上前將司馬懿手上的筆毫拿了過來。

張春華身姿筆直如鬆,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力量和優雅,可謂是練家子出身。

司馬懿當然不是她的對手,只得是繳械投降。

“哎~”

筆毫已失,司馬懿嘆了一口氣,說道:“此番出使,還以爲能輕鬆說動吳國,不想這吳國因爲太子孫登甦醒之後,孫仲謀已經是國策大轉向,想要學那勾踐,臥薪嚐膽了。”

“大勢如此,夫君盡力了,便是陛下也不好說什麼。”

曹丕當然不會怪罪他。

但.

無有成果,如何在朝堂之中晉身?

那吳質,才德不如他,現在都已經是鎮守一方的大員了。

偏他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未有成事。

便是曹丕再看重他,也得他立下功勞纔是,未有功勞,如何封賞?

“你個婦人,你懂什麼?”

張春華也不氣,只是說道:“我自是不懂,但夫君如此焦急,能解決事情?只是白白的將身體累垮了而已,沒有其他的作用。”

“現在漢使來吳,如果能破局,便是看着漢國要做什麼了!”

“那你睡不睡?”

見到自己夫君魔怔的模樣,張春華瞪了他一眼。

“夫人自去歇息。”

睡覺?

我這個年紀,怎麼睡得着的?

這個年紀還睡得着覺,那叫一個沒出息。

我爲了司馬家的未來而殫精竭慮啊!

張春華嘆了一口氣,只得是上前來,幫司馬懿按摩舒緩,之後又從內室之中拿出一件厚實衣裳,遞到司馬懿手上。

“後半夜涼,小心着涼了。”

司馬懿點了點頭,又重新拿起筆毫。

他的心中,早就陷入建業局勢的思索之中去了。

孫權,孫登,孫慮

漢國使者,漢國太子

如何能夠在其中謀利?

或許那個廢建昌侯,是一個突破口。

張春華看着司馬懿心事重重的樣子,只得是深嘆了一口氣。

搞事業的丈夫好是好,但歸於家中,箇中寂寞,便是她這個做妻子承受的了。

她打量着自己豐腴的身姿,那渾圓,那雪白.

無人採摘。

哎~

便又只能寄託它物了。

——

我是分割線-——

與司馬懿一般想法的,還有霍弋。

翌日清晨,霍弋便拿了名刺,備了禮物,乘坐車馬,大搖大擺的朝着建昌侯府而去。

只不過在路過建昌侯府的時候,霍弋命人點了酒樓早點,在車上進食。

當然

說是吃早餐,其實是來獲取情報而已。

這食盒之中,除了精緻的點心之外,在中間的那個點心裡面,正是這次的情報。

擺開點心,果然在點心中看到了一張紙片。

霍弋看完了之後,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看來那吳王還是捨不得孫登,但不讓孫登入成都爲質,卻讓一女人和一個嬰孩入成都爲質,這種事情,也就江東鼠輩能做出來了。”

“那我們答不答應吳國的這個條件?”

提前得到消息,便也能提前應對了。

這也是間軍司情報的價值所在。

霍弋思索一番,說道:“雖然說那王后算得上一個人質,殿下想必也會很喜歡,但是一個孫霸,還是比不上孫登,況且殿下之命,本是要逼迫江東的,這個條件,不可答應。”

但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他說道:“或許此事應當讓殿下定奪。”

殿下好人妻,如步練師這般人妻,說不定殿下會改變主意。

便拖罷!

這拖字訣,不僅你江東鼠輩會用,我漢家兒郎而會用!

“正好借這個消息,說動孫慮。”

讓孫登入成都爲質,誰最希望看到?

當然就是這個廢建昌侯了。

孫登若是去了成都,那吳國太子之位,不就是他的了?

“不過.我們的身份特殊,便這般去拜見孫慮?會不會不太好?”副使在一邊擔憂的說道。

霍弋一臉的無所謂,他說道:“這孫慮自己都不在意這些,我們怕什麼?這幾日一直與我等書信往來,其府中更是有時有宴會,若是其要藏拙,必不會如此。”

正在說話的時候,建昌侯府到了。

霍弋下了車馬,讓人將名刺遞了上去,打量着這建昌侯府。

“這侯府的規制,都要趕上太子府了,看來在孫登昏迷的這半年裡面,孫權卻是有想過讓孫慮做這吳國太子,如此呵呵,甚好!”

名刺遞過去沒有多久。

府中便走出來一個身穿管事袍服的年輕人。

只見他操着會稽那邊的口音,說道:“我家主人有請!”

霍弋輕輕一笑,跟着這個管事進入府中。

建昌侯府奢華無比。

霍弋從中看到了不少商盟價值連城之物。

他頓時心有明悟。

看來這個孫慮,也是一個有根基的。

若無根基,若是背後沒有支持者,這侯府如何如此奢華?

再聯想到孫慮的出身,以及這段時間他府邸進進出出的一羣人,霍弋心中便已經有大概的猜想了。

大概便是會稽士族罷!

漢國之中有派別之分,吳國之中,亦是如此。

相比較漢國派系的和和樂樂,這吳國的派系,看起來爭權奪勢到了一定的程度,這都要分別站着不同的吳王子嗣,準備奪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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