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隻雪中的小靈鹿。
在這被雪漸漸點綴的都市街道中散發着一種獨特的秀美與靈動。
秋暮有些不敢置信。
這個傢伙是如何依着自己現在的樣子畫出十年前的自己的？
難道在他的腦海裡，自己的模樣一直都那麼深刻，即便過去了十年也可以記得如此清晰！
秋暮立在雪中，手持着這小小的年前禮物。
明明是文具店隨手買的一些畫布顏料，卻勝過了近幾年來她收到的所有昂貴禮物。
她從來都不願意接受別人贈予的這些禮物，但眼前的這個小小畫作，卻讓她根本不知道怎麼退還！
上一場嵐城的雪，已經過去了十年……
眼前人還是那個人，可這中間經歷的種種，卻已經都發生了改變。
原本秋暮以獨立而驕傲的女性自居，即便這一年來確實與季雲有更頻繁的接觸了，但堅決不允許自己在同樣的地方跌倒。
結果這一場雪。
這一個雪中少女畫。
讓她凝結在心房的堅甲之冰要融化了！
到頭來，還是被這個傢伙的伎倆給感動了。
她不得不承認，大渣男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恨，又最令人着迷的。
難怪這年頭會有那麼多好女孩心甘情願無休止的包容……
而且作爲律師，她更處理過不少震碎三觀的家庭倫理場面，以前還覺得那些當小三的真可憐，現在忽然間有點理解了。
不對，他們也還沒結婚。
爲什麼要把自己按在一個道德最可恥的席位上！
“你們確立關係了嗎？”秋暮思索了片刻，覺得還是直接問出口比較好。
“什麼？”季雲故作不知。
秋暮從感動馬上轉爲惱火。
你當姑奶奶瞎嗎！！
現在全班同學都知道，你季雲每天準時準點接人下夜班，每天一起回家！
“你們確定男女朋友關係了嗎！”秋暮質問道。
“哦，和誰？”季雲再次問道。
“行，你不正面回答我，我自己問。”秋暮直接拿出了手機，並點開了樓雨的微信頭像。
“沒必要，沒必要，你也知道的，我這人最真誠了。”季雲急忙阻止道。
“那伱這些天一直都在這裡等我和等雪是什麼意思？”秋暮直接拷問了起來。
“秋暮同學，我說我是警方的線人，其實一直在這裡盯着犯罪團伙的成員進出那棟大廈……你信嗎？”季雲弱弱的問道。
“不信！”秋暮說道。
“那行吧，我其實就是想念你了，想起了我們曾經的約定，想看看你，想被你罵幾句大渣男，想和你說幾句話，想和你說，不要老埋頭工作，適當出去走走、散散心、逛逛街、吃吃美食，我家秋暮不能生活得這麼單調，除了工作就是宅在家裡……”季雲說道。
唉。
季雲也不好意思說，自己純粹就是帶着老父親一般的關心，見自家閨女最近一直忙，又高強度開直播，擔心她身心健康，擔心她飲食問題，擔心她最近刻意避諱自己，避諱到自身心理出了一些問題。
也不知道是誰，在同學羣裡說，自己和樓雨會在今年年底辦酒。
於是自那之後，秋暮不再和自己說一句話，不再有任何的接觸，哪怕是關係到了之前的那些案子，她也是決對避開季雲。
已經到了怕別人說閒話的地步了。
季雲一直都關注着在逃小公主。
也是發現她這些日子直播的時候脾氣異常暴躁。
不管怎樣，該疏導還是疏導。
“你今天怎麼不去接樓雨下班？”秋暮也知道不可能從季雲這裡得到那個答案的，於是換了一種方式問道。
“她出差去外地了。”季雲說道。
秋暮拿起了手提包，就往季雲的身上拍了去。
真把姑奶奶當情人了是吧！
拍歸拍，另一隻手上拿着的小畫作卻被她護得很好，生怕不小心給弄壞了。
季雲也是任由秋暮發泄一下心中的情緒。
天天蹲直播間，季雲能不知道秋暮最近的心情嗎，好歹學心理學的。
過來捱罵捱打，也是應該的。
“除夕在哪裡過呀？”季雲詢問道。
“舅舅家！”秋暮沒好氣的說道。
秋暮父母都算是嵐城比較有名的成功人士。
不過這一個家庭裡有兩個成功人士，並不意味着就會和睦。
名義上雖然沒離婚，但已經是長期分居的狀態了。
這導致秋暮過年其實很難做抉擇，究竟是去父親家族那裡，還是去母親那邊，無論去哪裡都得罪另一方，秋暮索性還是去王明修那過年，反正她讀書期間多數也是住在他們家裡。
舅舅和舅媽對她來說更像是自己心目中的父母。
“我爸包的餃子是嵐城一絕，要不除夕你來我家吃頓餃子？”季雲詢問道。
“你覺得合適嗎？”秋暮沒好氣的質問道。
“沒什麼不合適的，同學來家裡吃飯，我爸開心着呢，你也知道，我家就我跟我爸兩光棍，十來年了，都是我們兩個孤苦伶仃的過年，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如果能夠邀請像你這樣的天仙姑娘來我家，肯定一下子就溫暖明媚起來了。”季雲說道。
“不去。”秋暮總覺得季雲沒安什麼好心。
“我還邀請了吳凱和杜歡盛呢，他們年夜飯吃得比較早，大概五六點就會過來我家玩，都是同學，沒什麼大不了的。”季雲說道。
秋暮猶豫了一會。
嵐城這邊過年，年輕人吃完年夜飯也會立刻跑到外面去玩，很少會有看春晚的。
畢竟這裡的年也不冷，反而嵐城四處都會張燈結綵，許多聚會聚餐的店也都會開着，供年輕人們玩樂。
“那不然大傢伙去杜歡盛家，他家大莊園……或者我讓大傢伙去你家，我們還沒看過你傢什麼樣呢。”季雲說道。
秋暮連忙搖頭。
去她家是絕不可能的。
一兩個人還好，同學要多了，肯定會發現她有開直播的嫌疑。
至於去杜歡盛家也不合適。
她和杜歡盛也不是特別熟。
與其跑到一個不熟悉的同學家裡，在季雲家反而更自在一些。
“那還是去你家吧。”秋暮說道。
“這就對了嘛，我可沒騙你，我爸做的芋餃特別好吃。”季雲說道。
秋暮勉爲其難的點了點頭。
“去湖邊吧，那家爐茶不錯，雪會越來越大，有燈光的話，應該會很漂亮。”季雲做出了邀請道。
“我沒頭盔。”
“給！”季雲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個頭盔，遞給了秋暮。
“這麼冷的天，你就不能開車嗎？”秋暮沒好氣的說道。
嘴上帶着小嫌棄，但還是乖乖的坐上了車。
“沒錢買呀。”季雲說道。
“哼，我們隔壁就是財報公司，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雲鄰別墅今年的利潤？”秋暮說道。
“那不得存着嗎，要養那麼多閨女。”季雲說着，已經啓動了車子。
“你說什麼？”秋暮沒太聽清，摩托車啓動的聲音實在太大了，
“我說，我都做投資了，畢竟那麼多項目！”季雲大聲的迴應道。
秋暮當然知道他說的不是這一句。
……
雪僅僅下了一天，嵐城並沒有變成非常精緻的雪銀世界，而是四處都有一抹冬白點綴，搭配上那些以前遺留下的小石牆、小古居，也確實別有一番秀美。
馬上要過年了。
古坊已經掛滿了紅燈籠，紅色的吉祥結。
片片白色的瓦片上，一隻貓急速的從屋頂上溜過，將上面的雪踩落了下來，落在了一個女子的肩上。
女子端着一籃子麪糰，正朝着屋子裡走去。
剛進屋，就有一隻手伸了過來，並輕輕的拍掉了她肩上的落雪，並從她手裡接過了這一籃子的麪粉。
“南姐姐，不出意外的話，你這麪粉是發酵不了的。”季雲說道。
“那重新買嗎？”南夢淺問道。
“你確定要自己做嗎，我感覺你忙活到明天除夕，可能就餓死了。”季雲很認真的說道。
南夢淺看着一團又被自己糟蹋掉的麪粉，臉頰上明顯露出了一點不甘心。
難道真的如季雲說得那樣，自己在生活方面笨手笨腳的？？
自己明明很認真在學了呀。
“我爸是揉麪的高手，要不你明天早上到我家去，看看他是怎麼做的吧。”季雲說道。
“明天是除夕了。”南夢淺說道。
“我們這除夕都串門的，沒事。”季雲說道。
“哦，那餡要怎麼搭配呢，葷素要搭在一起纔不會膩。”南夢淺說道。
“廚藝方面，我是真不會，南夢淺老師你要真不回你的大都市過年的話，那明天中午去我家吃飯得了。”季雲誠懇的邀請道。
“我只是想學。”南夢淺說道。
“所以才需要到我家去啊，你可以觀摩一下我爸的手藝，包括怎麼蒸，來年除夕，你就可以自己做一頓美味的佳餚了！”季雲說道。
“嗯，也對，這揉麪就比想象中要難。”南夢淺點了點頭，絲毫沒覺察到一旁某個人已經將嘴角浮到了耳後根了！
中午南夢淺。
傍晚秋暮。
夜宵沈滄滄。
跨年的時刻再和在外地忙碌的樓雨熬個電話煲，等她回來補上一頓新年宴……
照顧齊全，相當完美。
手心手背皆是心肉！
左手右手不分厚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