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秀萍使壞

凌慕白愣了一愣,他不慣強人所難,雖然很想知道答案,還是失落地哦了一聲:“既是秀萍姑娘不便告訴我,那就算了吧”

秀萍立在他跟前,看着凌慕白垂下眼簾,吃驚地發現,原來他的眼睫毛竟然這樣長,而且密。她很想輕輕地用手碰上一碰,只是輕輕的,絕不會弄疼他她心裡這樣想着,手指頭略微動了動,卻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只是忽閃着那雙葡萄大眼,低低的聲音說:“看你這付樣子,不知怎麼,我倒不忍心起來。罷了罷了,我便把實情告訴了你吧只是,你須得發個毒誓我聽,將來無論誰問你,都不許告訴別人,這事是我說出來的,成不成?”

凌慕白睜大了眼睛看着秀萍,不曉得她爲何這樣鄭重其事。偏過頭想了一想,自己能不能做到秀萍的要求。過了一會兒點點頭:“好吧,我便發個毒誓。若是有一天我出賣了秀萍姑娘,管教我把舌頭爛了,再說不出話來”

秀萍聽得皺了皺鼻子,半嗔半認真地道:“你倒是不含糊,連這樣的誓也發了出來。只是不曉得你說得出,可做得到?”

“我雖然不敢說自己一諾千金,但答應了人的事,還是會盡力做到,何況發了這樣的誓呢?秀萍姑娘請放心就是”凌慕白一本正經地說。

秀萍嗯了一聲,這纔對凌慕白說:‘你曉得這楊家麼?我家的涼粉生意,不虧了楊家,也做不到如今這般紅火,獲利也不可能這般豐厚。因此我爹孃拿那楊老闆簡直當恩人似的看待。楊家是商賈世家不錯,他的女婿卻是當今的縣太爺,就是兒子楊紹文,也是個讀書人想來楊紹文你亦曾見過的 ̄”

說到這兒,秀萍停了下來,觀察了一下凌慕白的神色,見他點頭表示自己這些都知道,又接着說道:“他每年農閒的時候,都會來我家小住一段時間。那個時候,你家通常都搬回了縣城。”

她微微笑着,掠了掠鬢髮:“家裡這些姐妹,他惟有和秀菱特別聊得來,兩人鎮日在一處,不是猜字謎,就是嘰嘰咕咕地說些書上的見聞,或是美食美景之類。那真是有說有笑,道不盡的融洽。”

凌慕白越聽,臉色越陰沉,可是他又不便當着秀萍的面說什麼,只好把嘴抿得緊緊的。

秀萍瞥了凌慕白一眼,語帶譏諷地說:“你怎麼了,莫不是你聽到秀菱和楊紹文談得來,心裡不痛快啦?”

凌慕白趕緊搖頭否認:“沒有啊。秀菱不過是和楊紹文聊聊天,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秀萍冷笑了一聲:“聊個天自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楊紹文不曉得回去對他爹說了些什麼話,總之呢,楊老闆便向我爹孃求親,懇請我爹孃把秀菱許給他的兒子作媳婦”

秀萍的話好比晴天霹靂,將凌慕白震得全身抖了抖,他驀地睜大了眼睛,裡頭是滿滿的驚恐:“你說的是真的?”

“我爲啥要對你說假話?這事兒是親耳聽見的,絕無半字虛言”秀萍也是一臉的認真。

凌慕白覺得說話都沒有力氣了,卻掙扎着問出一句:“那你爹孃同意了嗎?”他心裡抱着一線希望,如果顧家長輩不願意,這事肯定也成不了秀萍嗤的一笑:“這還用問嗎?親事我爹雖然當時沒有滿口答應,推說要和我娘商量商量。可是你想啊,憑顧楊兩家的交情,憑楊家的家世,憑楊紹文各方面條件都還不錯,這事兒有什麼不成的理由呢?何況秀菱和楊紹文本身就合得來,能說到一塊兒去所以我覺着,他們兩個配對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秀萍一口氣說了這麼些話,她銀鈴般的聲音,本來是很好聽的,可是此刻聽在凌慕白的耳內,卻覺得那樣的刺耳,那樣的聒嗓,恨不能用手捂住她的嘴,讓她立刻停了下來。

好在秀萍象猜到了凌慕的心事一樣,適時地收了聲,可是她的話,還是讓凌慕白那顆心啊,聽得象浸在冰水中,拔涼拔涼的不說,似乎痛得都麻木了起來。

他兩眼向着天,喃喃自語地說:“原來是這樣秀菱這樣對待我,是因爲她喜歡楊紹文,所以纔不待見我嗎?她大了會嫁給楊紹文,顧叔顧嬸一定也很樂意看到這樣的結局吧?”

看着凌慕白有些癡了的模樣,秀萍忍不住推了推他:“哎,你還好吧?腦子沒有糊塗吧?你可千萬別去問他們啊,這事還沒對外人泄露過,你一問,可就把我出賣嘍。你忘了你發過的毒誓啦?”

凌慕白苦笑了一下,直瞪瞪地看着秀萍:“你放心,我不會去問他們的,連秀菱也不問,自然不會讓人知道,這話是你告訴我的”

其實他心裡想的是,問了又有什麼用呢?秀菱喜歡的人,很明顯是楊紹文,她討厭自己。至於她爲何會討厭自己,唉不問也罷,也許討厭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吧?就是不想看某人的樣子,連聽見那人的聲音,都會不由自主地皺眉頭。象自己對雲菲,不也是莫名其妙就討厭了嗎?

想到這裡,凌慕白更覺得心痛得厲害,他甚至沒有力氣再對秀萍說什麼了,緩慢地轉過身,一步一挪地向着凌府的方向走去。

他一直在心裡對自己說:你要挺住,絕不可以流眼淚,更不可以象個懦夫一樣哭出來;至於象個驚惶失措的娘們似的昏過去,那真會讓他鄙視自己的可是他分明覺得,在心的位置,有一個洞,汩汩地流着血,止不住地流着 ̄秀萍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凌慕白孤獨的背影。她象突然醒過來似的,把一隻拳頭塞在了自己的嘴裡,使勁地咬了自己一口,疼得她幾乎失聲叫出來。

她懊悔地想:天啊,我都做了些什麼?我真是這樣做了嗎?我真的要拆散凌慕白和秀菱嗎?哦,不,我要叫他回來,告訴他,事情的結局,並不是這樣子的我爹孃似乎把秀菱的身世告訴了楊家,因此楊家已經不願意這門親事啦她差點因爲一時衝動,便出聲喊了凌慕白。可是這時的凌慕白,雖然走得很慢,還是一步一步走遠了秀萍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腦袋,覺得頭也分外沉重。不過她安慰自個兒說:也許我可以下次再告訴他;也許我可以說,這件事情出現了新的進展。還有啊,是秀菱要這樣對待凌慕白的,就是我不說這些話,秀菱也不會和凌慕白好啦因爲凌慕白的娘是個難纏的女人,秀菱就是因爲討厭她,纔不願和凌慕白打交道的。這完全怪不得我,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可是,她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和私心,其實她就是想要凌慕白不再喜歡秀菱即使有一天秀菱改變了心意,而凌慕白那邊,早已經不是往常的他啦反正事巳至此,秀萍即使懊悔,卻已經挽不回來了她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件事情。但在心底,卻還是有了一個陰影。她很害怕,如果秀菱知道自己曾經做出過這樣的事情,會怎樣對付她呢?

一想到這個,秀萍就有些不寒而慄。倒不是秀萍怕秀菱會打她罵她,她怕的是,秀菱從此不再拿她當姐妹相待,她們曾經那樣親暱,那樣不分彼此。

咬了咬了嘴脣,直到下脣出現一個很深的印跡,秀萍才改變了這個姿態。她還是抱有一種僥倖心理,只要凌慕白不說出去,秀菱肯定不會知道的。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凌慕白應該是不會告訴秀菱這件事情的,因爲秀菱根本不怎麼搭理他再說顧何氏,自從大兒子回了家,她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接下來就全心操持起小兒子顧守義的親事來。不然連孫女兒秀蓮都訂了親,她這個三叔還是個孤家寡人,不得讓人笑話哇?

還有就是,不把顧守義的親事定下來,他妹子冬梅又怎麼好說人家呢?託媒婆說合了幾個,顧守義根本不聽,頭搖得象拔浪鼓一樣,態度堅決地一口回絕了,讓顧何氏好不煩惱,拍手頓腳地數落他:“你咋就那麼死心眼子呢,給你吃了迷魂藥是怎麼的?李桂花就有這麼好呀?別的閨女哪些兒不如她啦?人家張家姑娘,長得也怪俊的,性格脾氣也好,針線活又不賴 ̄”

沒等她說完,顧守義立起身,一擡腳出屋了,氣得顧何氏乾瞪眼兒顧何氏氣歸氣,也曉得這個小兒子,平日裡不哼不哈,若是他認定了的事情,即使撞了南牆,也不肯回頭的想到要花十五吊錢討個高價媳婦,她心裡就很不平衡:憑啥呀?人家好好的閨女五六吊錢就能娶來家,她倒要這麼些錢那麼一大堆銅錢,就這麼拱手送了人,想想就心疼啊顧何氏跺了跺腳:“這小子,真是個驢脾氣,牽着不走,打着倒退這要是你爹在世,你敢和他犟,看他不抽你一頓,我還懶得操心這些事情呢”卻又不能真的不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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