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誰偷了銀子?

李氏略一沉吟,覺得正好藉此機會,搓合搓合李美雲和林生的事。便對李美雲說:“我倒想聽聽妹子是怎麼個意思?只是不曉得肯對我說實話嗎?”

李美雲苦笑道:“我早先吃過與人做妾的苦不夠,這會子難道還願意跳進火坑裡去?再說了,有錢又如何?富貴又怎樣?表面上看着風風光光,裡頭到底是怎麼個真相,只有身受過的人才明白哩”

李氏一拍雙手:“妹子這話說得極是依我說,還是找個忠厚老實,知冷疼熱,一心一意過日子的人才是正經你年紀還這樣輕,難道一輩子就孤零零這樣過下去?日後老了,身邊有個人做伴總要好些”

李美雲垂頭不語,也知道李氏這麼說,是爲了她着想。每日裡獨個兒孤窗冷月,她其實真是過怕了秀菱雖是她親生的女兒,可是總好象隔了一層,多半時間還是住在顧家那邊,偶爾纔來她這裡住一兩個晚上,因此李美雲還是獨自一人的時候多李氏見李美雲不說話,便繼續接道:“你的事情,其實我素日也在關注着。趁現在年輕,另選個合心合意的人嫁了,又是一重歲月。老話說的,初嫁從親,再嫁從身。你又何苦讓自己落得冷冷清清呢?”

李美雲眼皮子擡了一擡,水汪汪地杏子眼看了李氏一眼,又把頭垂下了。

李氏苦口婆心道:“曉得你不好意思自己操心這件事情,我這裡早幫你挑揀下了一個,據我看着,與你算是年貌相當,而且這人勤勞肯幹,性子溫和 ̄唉,其實我不多說,估摸着你也能看出來,他就是林生啊,你覺得怎麼樣呢?”

李美雲聽見李氏說出這話來,不由得挑起眉毛呀了一聲。

李氏奇怪道:“難道你看不上林生?雖說林生目前家境不怎麼好,過不了多少日子,他準保能比一般人還過得好”李氏說得這樣有信心,自然也是知道,林生一心一意爲自家出力,顧家的錢賺得越多,顧守仁日後肯定不會虧待林生的。去年年底顧守仁已經提出,要分一注銀子給林生,卻被林生拒絕了,推說過一年再說李美雲連連擺着手:“玉蘭姐,不成不成。就是我有心要再嫁,這人也不能選林生啊”

“這是什麼緣故?你倒給我說說,林生哪裡不好啦?”李氏十分不解地問道。在她眼裡,這林生幾乎挑不出啥缺點來,以至於李氏都可惜自己沒個大些的閨女,否則肯定就許給林生了眼下李美雲要錯過了林生,那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啊這可讓李美云爲難了,叫她怎麼開口呢?林生對自己有情,李美雲是早就清楚的,起先她從未往這方面想過,待曉得了林生的心思,又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觀察,發現林生果真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只是,冬梅當日先對林生起了愛慕,又明確告訴過自己,甚至還求着自己幫她牽紅線,沒料到最後卻弄得冬梅與林生絕了緣,她也和自己反了目,。

這現在要是和林生真成了好事,保不準冬梅更要恨自己啦真激怒刺痛了冬梅,她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吧?自從那日冬梅看見自己和林生說話起,就再也沒來找過自己了,就是偶爾碰了面,她把脖子一扭,偏過頭去還要從鼻孔裡冷哼一聲,就差沒衝自己吐唾沫了冬梅對李美雲的態度大變,自然也有好事者來探聽冬梅的口風:“往**與李娘子要好得很,看着竟是恨不能兩個人化作一個人似的,卻爲何如今見了她理也不理了?難道她得罪了你?”

冬梅也不多話,只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說:”不須你管”

那人自討了個沒趣,待冬梅走得遠了,這才呸了一聲:”得意個什麼勁兒?誰愛管你們這些閒事!”其實心裡癢癢的,巴不得變成冬梅肚裡的蛔蟲,好弄個明白.

就連顧何氏也大感驚訝:”冬梅,前些日子你老往那個李美雲屋裡跑,我就差沒拿繩子拴住你的腿了;現如今你一提起她,倒象個烏眼雞似的,到底是咋回事哩?”

冬梅不耐煩地一甩手說:”以前覺得她好,相處久了,便發覺她是個嘴甜心苦,兩面三刀的人,既認清了她的真面目,我還和她來往做什麼?”

秋菊在一邊插嘴問道:”她做下什麼事,就讓你覺得她嘴甜心苦,兩面三刀來着?”

“唉,這都過去了,誰還老是記那些不相干的事呢?總之,我曉得她的真面目就得了!”冬梅連她姐也不想說實話,那實在是她不可碰觸的痛,每一次想起,她便覺得痛徹心肺,忍不住淚水長流。咬了咬牙,冬梅在心裡對自己說:你兩個等着吧!若有一天落到我手裡,瞧我怎麼擺佈你們!

瞧着李美云爲難的模樣,李氏還是不放棄地追問:”你有什麼爲難處,儘管對我說就是。老實說,林生除了眼面前沒什麼家財,其餘的真是沒什麼可挑剔的!而且我可以把話先擱這兒,林生日後肯定不會老是這麼着的,要起屋置田,根本不是啥難事!”

“我不是嫌他沒什麼家財,而是 ̄”李美雲欲言又止,難道要她把冬梅的事合盤托出?別忘了,冬梅也是顧家人,與李氏是姑嫂,若是讓李氏曉得了冬梅的心思,會不會去教訓冬梅呢?那還不得讓冬梅更加恨死自己了啊?

李氏不是個強人所難的人,覺得這個事情,也不是急在一時,就能解決的事情,因此就對李美雲說:”你若一時拿不定主意,也沒什麼。只是得了空,好好想想我的提議。錯過了林生,那可真是打着燈籠也難找這樣的人啦!”

再說朱氏,自從從李美雲身上發了一筆橫財,小日子過得越發滋潤起來。那錢就成了她的私房錢,想用的時候偷偷拿些出來,都是瞞着顧守禮的.

不過朱氏就是要用,也只捨得用那些兌換成散碎的銀子和銅錢,那一錠五兩的,可是單獨收藏在緊密嚴實之處,絕不肯動用!一兩和二兩的小塊銀子,又另外放在別的地方.

手頭上鬆了,自不免添置兩件新衣,買些廉價的脂粉釵環裝點,就是瓜子花生啥的,也時常買個幾文錢擱在屋裡,閒時便拿出來消磨時間,一付怡然自得的模樣.

看得顧何氏也不由得嘀咕:”好個撒漫花錢的婆娘,我兒子吃苦受累賺了來,她倒拿去買這樣買那樣,還買零嘴兒吃!當自己小伢兒呢?也不想想家裡兩個小子,一年大似一年了,到時不得說媳婦呀,不得另起屋呀?可着勁地亂花,真是會敗家!”

傳到朱氏耳朵裡,自然沒好氣兒,又不能爭辯說:我用的錢可沒半分是你兒子掙來的!只得一扭腰,自顧自回了屋,裝個沒聽見就算完了!

這一日也是心血來潮,覺得好久沒翻出她那錠五兩的銀子來得瑟一下了,瞅着家裡沒人,便鑽到牀底下,找她藏在一個小木箱裡的銀子。

這銀子還不是直接擱在小木箱裡,而是塞在她給自己做的一雙舊鞋裡頭,反正不穿了,便洗得乾乾淨淨的,那銀子用布包了一層又一層,就藏身在舊鞋子裡頭。

朱氏帶着滿心的得意和喜悅,伸手在小木箱裡掏啊掏啊,把她那隻塞銀子的鞋掏出來了,拿在手裡不由得心一沉,然後又狂跳起來,因爲覺着了份量不對勉強安慰自己說:肯定是拿錯了鞋子,不是左腳的,而是右腳的吧?把手上的鞋放下,又拿起另一隻右腳的鞋,分量還是同樣的輕。急急伸手到裡頭找銀子,卻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朱氏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了,立刻扔了這隻鞋,還把那左腳的鞋揣在手裡,在裡頭摸出一塊布來,可不就是自己用來包五兩銀子的那塊布麼?鞋也在,布也在,銀子爲啥就不翼而飛了哩?

她怔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裡空落落的,然後是一股劇烈的疼痛感,猛地襲遍了全身,她幾乎要放聲大哭:我的銀子啊不過她馬上就醒悟過來,不能哭,被家裡人聽見了,還以爲自己瘋了呢不要說她們不會相信自己有這麼些銀子,就是相信了,肯定要追問:你哪來那麼些銀子?天上掉的被你拾來了?還是財神爺看上你了偷偷塞給你的?叫自己怎麼回話呀?只能用手死命地捶着地,發泄一通等朱氏清醒了一點,便開始琢磨開了:這銀子怎麼會不見呢?被老鼠拖去了?不能,老鼠鑽進木箱不奇怪,鑽進鞋子裡也不奇怪,可是它居然會打開布包,只拿走銀子,那就絕對讓人奇怪啦由此可見,這不會是老鼠做的事情那麼是誰做的呢?自家統共四個人,除了自己以外,就是顧守禮和兩個兒子金明和金貴啦其餘的人,自從分了家,是不會無緣無故闖進來的。三舅舅一家雖是住在西廂房,自己從不去兜搭他們,見了面也是冷冷淡淡,因此三舅舅一家也不敢上趕着套近乎。加上自從自己得了這銀子,離開屋子的時候,便一把鐵將軍將門鎖了。眼見得這鎖好生生沒有半分損壞,肯定不是有人撬鎖毀門進來偷了銀子朱氏的一對老鼠眼睛滴溜溜轉着,將懷疑的目標定在了顧守禮,還有金明,金貴三個的身上朱氏無奈捂着心口,真覺得自己一口氣上不來,就要這麼死過去了到時候,別人還不得奇怪啊?怎麼好端端死在牀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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