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葦葉換錢

眼看着端午節近了,顧守仁就想採摘葦葉拿去換些錢,這葦葉是包糉子的好材料。李氏自然不願意放過這個增加收入的機會,家裡幾個孩子也鬧着要去,於是天不亮,一把鎖頭把門鎖了,帶上乾糧和水,全家出動,連旺財也跟在後頭。

顧守仁划着船,進入到茂密的蘆葦蕩中,選擇好葦地後,大家便散開採摘起來。李氏先用頭巾把頭臉包裹得嚴嚴實實,因爲葦葉邊沿長滿了小刺,象鋸子似的,劃在皮膚上就是一道血印子,再被汗水一浸,火辣辣地疼。

秀蓮和秀萍如法炮製,李氏將秀菱也武裝起來。金偉則跟着顧守仁一組。

秀菱這是頭一次採摘葦葉,新鮮的葦葉和根莖清清綠綠,於是凝神細看李氏怎麼個操作,見她手腳麻利地將一片片葦葉輕折下來,將葦葉的根部對齊;採集到一把之後,順勢用一個葦葉把手中的一把葦葉捆好,扔到柳條筐子裡。同時教秀菱說:“太老的葉子色差,香味不足,不能要;頂上的葉子又嫌小,太窄了包起糉子很費事,因此只挑又寬又好看的採。”

秀菱還小,只有聽的份,要不就幫着把李氏捆成把的葦葉揀到筐子裡。秀蓮和秀萍可比她能幹多了!

眼看着幾莖茅草沾在了李氏的臉上,與汗水粘溼在一處,秀菱連忙幫她拈去茅草,又用葦葉做成了一個蒲扇給她扇了起來,李氏擦了把汗,露出了溫婉的笑容。

金偉也學着大人的樣子,採一把捆一把,不小心讓葦葉把手拉了一個口子,呲着牙跑來找李氏。

李氏心痛地拿起他的手,用嘴對着傷口處吹了吹,接着用葦葉裹起他受傷的手指,又輕快地用一根不知名的茅草扎綁起來,一邊說:“葦葉清熱解毒,還能止血。這傷口一會兒就好的。”

秀菱嗔怪地看着金偉:“你就不能小心些呀?看咱娘心痛得。”

金偉衝她做了個鬼臉,又跑開了。小狗旺財奔來跳去,似乎也忙得很。

一家人在蘆葦蕩幹了一天,餓了就啃兩口紅薯,渴了喝點兒水,直到傍晚才划着船兒回家。全家齊心協力的,收穫還真不小!得有兩百斤光景。不過辛苦還真是辛苦。

回到家,吃過晚飯,李氏把自家要用的留了些,又讓秀蓮給顧何氏送了些,其餘就準備明日由顧守仁運到鎮上去賣。

秀菱乖巧,早早對顧守仁說:”爹,明日你去鎮上賣葦葉,我也幫着你行不?”

顧守仁笑呵呵地說:”行啊!上次不虧了秀菱,咱家哪能賺藜蒿的錢呀!”

秀萍見上次秀菱跟着爹進鎮上賣藜蒿,爲家裡增加了一筆收入,這次也想好好表現表現,於是纏着要顧守仁帶上她,顧守仁就應了。

金偉嘟嘟囔囔說:”鎮上人擠人,有什麼好玩的,我就不愛去。”

秀萍瞟他一眼說:”誰去玩啦?誰去玩啦?人家不是想幫爹把葦葉都賣出去,多賺兩個錢嗎?”

第二日顧守仁把葦葉分兩次挑上船,然後帶着秀萍,秀菱進了柳青鎮。

依然是上次的青石板街,不過這次進的是專門擺小攤的那條路口。真是莫道君行走,更有早行人!一條小街已經被各色挑擔擺得密密麻麻.

顧守仁好不容易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在地上攤了一塊布,把捆得整整齊齊的葦葉擺放在上頭。他這葦葉碧綠清爽,攤前很快就圍了一堆人。挑揀的挑揀,問價的問價.

秀萍和秀菱也幫着爹爹招攬生意:”這葦葉是我家昨兒個採摘來的,新鮮着呢!捆好了的一把葦葉正好能裹二十隻糉子,需要裹幾隻糉子就買多少葦葉,一點兒不浪費!”

“兩把才五文錢,不貴哩!我家也就是賺個辛苦費。”

葦葉本是端午節家家戶戶裹糉子都用得着的,所以生意很是興隆,顧守仁收錢都來不及,姐妹倆也忙着推銷,拉生意!中午也就隨便買了點吃的填肚子,又繳了三文錢的稅。

到了下午,好不容易有點空閒,秀菱雖是有些乏了,那黑寶石般的大眼睛還是閒不住,骨碌骨碌轉着,四下裡張望.

突然,她黑亮的眼睛瞪得溜圓,因爲她發現一箇中年男子隨着人流前行,一邊左顧右盼,全然不知一個瘦弱猥瑣的矮個兒緊緊貼在他身邊,並且一隻手已經伸進了中年男子的腰帶處,想必那裡拴着裝錢的荷包之類.

秀菱是個眼睛裡揉不下沙子的人,眼睜睜看着小偷把人的錢偷跑,她會難受得吃不下,睡不着的。因此她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提醒那個中年男子,別讓小偷得手.

但秀菱也不是個蠻幹的人,她知道如果貿然斷了小偷的財路,只怕他還有同夥什麼的,到時候來尋自己和爹爹的晦氣。所以靈機一動,就衝着那中年男子一邊招手,一邊大喊:”舅舅,舅舅,你快來,我在這兒!”

秀萍和顧守仁聽見秀菱的喊聲,都順着她的手朝那中年男子看了過去。秀萍嗤的一聲笑,用手拐了秀菱一下說:“你亂喊什麼呀?那是舅舅嗎?”

顧守仁疑惑地看了看秀菱說:“不是你舅舅呀?”

秀菱這一喊,不少人的眼光都溜向那中年男子,而那中年男子也停下了腳步,朝秀菱這邊張望。這麼一來,模樣猥瑣的小偷再要動手,可就徹底暴露了!他只得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裝作若無其事地開溜了,只不過走了兩步,扭頭恨恨地瞪了秀菱一眼。

那中年男子雖然發現秀菱是他不認識的人,卻還是朝她這邊走過來,帶笑說:“這位小姑娘想必是認錯人了,我和你舅舅長得很相象嗎?”

顧守仁正要開口道歉,連秀萍也有幾分不好意思,就聽見秀菱笑嘻嘻地小聲道:“其實呢,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先生!”

那中年男子驚訝地揚起了眉毛:“哦?既然如此,我就不明白了,爲何要於大庭廣衆之下呼我爲舅舅呢?”

顧守仁和秀萍四隻眼睛也看定了秀菱,想聽聽她有什麼解釋。

秀菱掩着嘴一笑,又伸手指了指他的腰帶處:“您自己瞧瞧吧!若不是我這麼喊您,您一個勁兒地左瞧右瞧,荷包裡的銀子只怕早成了別人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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