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文豪誕生記

女生搖頭:“家裡沒人。

“打手機啊。”白路覺得這女孩是木頭腦袋。

“在上班,等下班才行。”

白路無奈:“那你等吧,我走了。”起身準備離開。

“那個,麻煩你一下。”女孩說。

白路回頭看:“怎麼?”

“能不能扶我出去打車?”女生想自己回家。

白路嘆氣道:“畫個畫賺五塊錢,打車二十,唉。”坐下說道:“先喝點水,不能白花錢。”

既然坐下喝水了,白路也是無聊,隨口問:“在街邊畫畫好玩麼?”

“不好玩。”女孩腳脖子還是很痛。

“不好玩還玩?”

“我要賺錢。”

白路看看她:“多大?”

“十八。”

“不上學?”

“今天休息。”

“哦。”問話太無聊,白路拿出手機玩遊戲。

“我再給你畫張畫吧。”女生想感謝白路。

“隨便。”

於是在飯店裡,女生給白路畫畫。

這次畫的比較仔細,比在外面多用一倍時間,畫出來以後果然要好上許多。

白路拿兩張畫對比着看,忽然有點手癢,放下畫,拿過畫夾和鉛筆,先問服務員要來一張廢紙,在上面試了試筆。

然後打量女生,左看右看,看上十幾秒,開始低頭做畫。

最開始幾筆比較慢,慢慢加快速度,到後來越畫越快,好象打印機一樣,只聽見鉛筆和紙張的摩擦聲,沒多一會兒。素描完成。在整個過程中,白路沒擡過頭。

畫好後,白路把畫夾遞過去:“看看。”

女孩接過一看,然後不敢相信的看白路:“比我畫的好多了,你也學過美術?”

“沒。”白路最擅長沙畫,就是在沙地上做畫,和吹號一樣,都是無聊時的把戲。

別的小孩無聊了可以看書,可以聽歌。可以看電視,在他那裡,什麼都沒有,打小不上學,空下來大把時間。除去捱揍就是給自己找樂趣。

“畫的真好,怎麼可能沒學過?”

白路笑笑,也不爭辯,又拿起手機玩遊戲。

許是遇到同類人,女生倒是打開話匣子,說她的故事,說她媽媽不理解她。

女生叫劉子妍。北城人,單親家庭跟老媽長大,喜歡畫畫,想考中央美院。今年三月四日、五日是美院的藝考。四月十五號放榜。

考試的時候,美院附近從北向南,包括軍體路這一片,住了許多考生。那時候飯店正裝修,白路沒過來。不知道那種盛況。

四月十五日是放榜日,劉子妍藝考沒過,跟老媽商議重讀一年,來年繼續考美院。老媽當然不同意,她一個人養大孩子,很累很累,想供她讀完大學得了,不希望她讀藝術院校,學費太貴;更不要說復課重讀。

劉子妍就不高興了,說自己掙學費。於是在家附近,挨家飯店找服務員去做,也去了標準飯店。因爲要上學,只能兼職,沒有飯店收她,包括標準飯店。

無奈,劉子妍只好趁休息日上街賣畫,也不敢收十塊,想着五塊一張,薄利多銷,結果卻把腳崴了。

小丫頭到底是不懂事,溫室裡養大的花朵,在說故事的時候會抱怨老媽不懂自己,說應該讓她追逐夢想,一定會成功的。

聽到這樣偉大的話語,白路終於沒心思玩遊戲,把她畫的畫和自己畫的畫放到一起,問道:“誰畫的好?”

“你。”

“我沒上過學,沒學過畫畫,畫的比你好,你有什麼想法?”

“讓我再學幾年,一定比你好。”

“錯了,你想錯了,我沒學過畫畫都可以比你畫的好,你應該想的是回家好好讀書,能考上哪就考哪,畢業後趕緊找工作賺錢,至於畫畫,什麼時候都可以,也什麼時候都可以練習畫技,人生不能兒戲。”

“我沒有兒戲。”這個世界有太多孩子活的很自我,劉子妍是其中一個。

白路沒心情和她辯論什麼,她的一切也和自己無關,他只是很體諒那個辛苦的母親。小聲問道:“你媽一個月掙多少錢?”

劉子妍猶豫一下說:“不知道。”

“你一個月花多少錢?你家每個月花多少錢?”

“我一個月一、兩百快,我家裡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追逐夢想?”白路又一次慨嘆,夢想這兩個字真是相當相當坑人,坑了無數無數愛做夢的孩子和他們的家庭。

“你不懂。”劉子妍說道。

那就不懂吧。既然勸說無效,白路也沒心情繼續當聖人,重拿起手機玩遊戲。

過了好一會兒,劉子妍小聲說:“人,不抱希望是很傻的。”

白路暫停遊戲,擡頭看她,看了好一會兒:“腳還痛麼?不痛回家吧。”

劉子妍試着動下:“痛。”

白路說:“給我看看。”說着話起身,過去摸了幾下腳脖子:“沒事,會有點淤青,小心點,明天可以走動,後天就沒事了。”

“你是醫生?”劉子妍滿是好奇。

白路笑笑:“你媽一定很慣你。”

“當然,我媽就我一個閨女,我是她的大寶貝。”

白路笑笑:“大寶貝就不能替你媽媽考慮一下麼?”

劉子妍沉默下來,過了會兒說:“是兩回事。”

“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事情是兩回事。”白路放下二十塊錢:“一會兒打車回去,我走了。”

他不想做聖人,遇到事情偶爾勸兩句尚可,絕不會一直耐心勸說。見面是緣,在我很閒、很有善心的時候,說我該說的,做我該做的。僅此而已,聽不聽在你。

出門後,白路快速走到樓後,拿出手機打字:人,不抱希望是很傻的。

記好以後,屁顛屁顛往家走,這句話說的太好了,太有感覺了。正高興,忽然覺得不對勁。好象拉了什麼東西?在身上仔細搜尋一番,家鑰匙、錢包、手機都在,衣服……

鬱悶個天的,外套呢?趕忙回去找。

飯店裡,劉子妍在看白路畫的素描。畫的真好,頭髮絲一根是一根,十分細緻,琢磨着如果白路願意,應該能畫出黑白相片一樣的圖畫。

正看着,白路回來,拿起外套就走。

劉子妍說:“你的畫。”

“給你了。”

“我是說這兩張。”劉子妍給白路畫的素描。

白路隨手接過來:“走了。你早點回家。”這一次是真正離開。

出門後看看時間,已經五點半了,趕忙回家給沙沙做飯。

吃飯的時候,白路拿出手機看一眼。認真跟沙沙說:“教你一句話,記住了,是我原創,經過一下午的辛苦琢磨。終於想出來的,很有道理……”

“哥。你到底說不說?”

聽到白路要講很有道理的話,整個飯桌的人都在看他,包括倆老外。

白路咳嗽一下,深沉說道:“人,不抱希望是很傻的。”

“白癡。”高遠直接評價道。

何山青舉雙手說:“我頂。”

林子哈哈大笑,笑的都看不到眼睛了。揚鈴把這句話翻譯給倆外國美女聽,珍妮弗聽後想了想,吧吧吧的說出一大串話,付傳琪和她討論了幾句。

白路問揚鈴:“她們在說什麼?”

揚鈴還沒回話,沙沙拽了他衣服一下,小聲說:“吃飯。”

白路不明白是啥意思,好不容易偷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咋就沒個掌聲呢?

揚鈴在聽珍妮弗和付傳琪的對話,然後說:“就丟人吧你,在老外面前說外國名言。”

“啥?這是外國名言?”

“你說的那句話是書裡的臺詞,是海明威說的。”

“海明威是誰?”白路一如既往的那麼無知。

高遠冷笑道:“海明威是唱歌的,還是學法律的,那歌唱的老好聽了。”

白路想了想:“這話聽着耳熟。”

沙沙又拽一下白路,貼過去小聲說話:“海明威是美國作家,剛纔那句話是《老人與海》裡的臺詞,《老人與海》得過諾貝爾文學獎。”說到這裡停了下,小聲問道:“哥,你知道諾貝爾吧?”

“這個知道,前些日子電視演了,說是誰誰要得諾貝爾獎。”白路的大量知識都是從電視上汲取而來。

說完這句話,白路認真琢磨琢磨:“就是說,我隨隨便便想出來的話,可以拿諾貝爾獎?這個好這個好,不過我爲人謙虛,不在意名利,就給諾貝爾省點錢吧。”

何山青伸出兩個大拇指嘆道:“你是我見過最無恥的人,小生甚爲佩服。”

高遠繼續冷聲表揚白路:“白癡。”

揚鈴拿出手機搜索一會兒,笑道:“我也剛想到一句話,送給你了,人不是爲失敗而生的。”

白路怒道:“當我瞎啊,明明看你用手機搜出來的。”

然後小聲問沙沙:“也是那個海里面的話?”

沙沙點頭。不得不說這丫頭學習真好,記憶力也好。

白路想了想:“我去廁所。”進廁所後,趕忙用手機記下這句話,人,不是爲失敗而生的。

記好以後,感慨連連:“海明威這傢伙真厲害,說的話太對胃口了。”

他在感慨,客廳裡傳來何山青的呼喚:“白大文豪,過來過來。”

一聽這傢伙的張狂勁兒,準沒好事,白路橫着晃回去:“小三子,怎麼個意思?”

有道是,識時務者爲俊傑,聽出白路語氣不對,何山青馬上轉變口風:“是這樣的,海明威抄襲白先生的文句,不知白先生欲告否?”

“告他?不用了吧,我很大度的,沒事沒事。”這傢伙無恥的都不好意思繼續無恥下去,招呼大家吃飯,順便問沙沙:“那個海明威多大?”

“死半個世紀了。”沙沙小聲說。

白路勃然大怒:“小三子,你敢戲弄我,他都死了的人還怎麼抄襲我的文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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