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黃鵠歌

第27章 黃鵠歌

在一片低聲的嘲笑與鄙夷中。

唯有嶽安王王眉頭緊。

江南……

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兒聽到過,但一時間卻又怎麼都無法想起。

正在這時,江南躬身行禮,便開始作詩,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託異國兮烏鐵王。”

其聲高而遠,尾音拖得很長。

甚至有那麼一點嬌柔做作之感。

但……無人在意了。

此時此刻,衆人眼中。

彷彿看到了一位正值韶華的大國公主,在長長的送別隊伍中。

揹負王命,遠赴他鄉,嫁於遙遠之地。

離愁別緒之感頓生。

席間,一位頭髮已經花白的老者,雙目死死盯着江南。

烏鐵國人都知道,此乃太學院德高望重的大儒周互生。

而此刻這位大儒,卻連嘴角蒼白的鬍鬚都在顫抖!

一句詩,沒有神通加持,便全靠本身,將人拉進那詩中意境!

“老師?老師?”身旁,年輕弟子喊他,他也也不應。

而反觀此刻的太后。

原本她以爲,江南要麼是寫母儀天下,要麼寫大夏風土人情,要麼獻上一首祝壽詩……

但她從未曾想過,江南第一句,寫的便是她聯姻烏鐵!

一片寂靜之間,

江南再高聲唱道,

“穹廬爲室兮旃爲牆,以肉爲食兮酪爲漿。”

剎那間,萬壽宮中,衆人的思緒彷彿又被拉到另一幅場景。

遼闊曠野草原上,軍營駐紮,天高風急。

以穹廬爲室,以兮旃爲牆,吃着羊肉,飲着牛奶。

悲涼中,又有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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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們回過神來,江南繼續慨而歌之,

“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爲黃鵠兮歸故鄉!”

其聲迴盪在萬壽宮,響徹在諸人耳邊。

久久不散!

其餘,便再無一點聲響。

針落可聞!

特別是太后,她的眼角,竟然有晶瑩的淚珠蓄滿!

她是皇太后。

她是上一任烏鐵王的皇后。

她也是當年,攝政天下鐵血一時的巾幗奇女子。

但他更是大夏曾經的公主。

在二十歲的年紀,遠離故土,來到異鄉。

曾陪帝王征戰沙場。

曾救國於危難之中。

歲月匆匆而過,帝王已死,她的孩兒又成了帝王。

她便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太后。

可在心中的某個角落,仍然有故土的林立宮闕,漫天煙火。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託異國兮烏鐵王。

穹廬爲室兮旃爲牆,以肉爲食兮酪爲漿。

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爲黃鵠兮歸故鄉。

短短几句詩,便概括了她的大半生雲雨風霜。

這是何等的才情!

“江……先生,這首詩叫什麼名字?”

太后努力壓制着顫抖的聲音,問道。

甚至未曾注意到,自己以太后高貴之身,稱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書生,爲先生。

不自覺間,另尊以師禮之稱!

但在場衆人,無人在意。

各色的目光望向江南。

震驚,愕然,難以置信……

“怎……怎會有此等才情?”

“吾等讀了一輩子書……卻做不出此詩萬一!愧啊!”

席間,那大儒生周互生,竟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仰天長嘆!

江南向着太后一拱手:“太后,此詩暫無名。”

“若是太后您尚還滿意,便請您賜名。”

太后長舒一口氣,才輕聲道,

“身在異鄉,思念故土,願爲黃鵠,重歸故國”

“此詩便作《黃鵠歌》,江先生意下如何。”

“依您所言。”江南躬身道。

到此時,他方纔鬆了口氣。

實際上,前幾日與懷蘇公主商談時,定下的詩並非這一首。

而是另一首正經的宴會祝詩。

但後來在懷蘇公主講解太后生平之時,江南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了這首詩。

太后這樣一個離開故國四十年,只寥寥歸國幾次的奇女子。

簡直與和親公主劉細君所作的《悲愁歌》,絕配!

只是,他將原詩中的烏孫,改成了烏鐵。

現在看來,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片刻後,太后壓抑住情緒,神色再度雍容祥和,只是眼角,仍微微顫抖。

他轉過頭,看向烏鐵王。

“皇上,壽宴結束之後,哀家想把這首《黃鵠歌》掛在寢宮之內。”

烏鐵王一愣,道:“母后所言,鄭自當照辦。”

說罷,他看向堂下江南,

“江南詩才無雙,獻詩有功,當賜烏鐵國士之名,賞黃金萬兩,美布百匹,再上朝堂,無需行跪拜之禮!”

國士,雖無實權,無品階,卻是官方所承認的大儒之名

一般只有那些隱士高人,有了驚豔之作,纔會獲得國士之名。

席間,衆人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充滿羨慕與驚豔。

特別是那些老學究,一改方纔的鄙夷之色,簡直捶胸頓足。

像江南那樣出口成詩,流傳萬古,正是他們畢生所求啊!

其中一些性子急的,若非是弟子拼命攔着。

怕是早已經不顧禮數,衝上來要與江南結交探討

烏鐵王看江南,那是越看越喜,道:“江國士,將來可有意願登上烏鐵廟堂?”

江南卻緩緩搖頭,道:“謝皇上恩典,但在下自幼生性散漫,此番也只是暫爲懷蘇公主之護衛,若真入了廟堂,怕是會壞了規矩。”

此言一出,衆人更是難以理解。

特別是以周互生爲首的,幾個老儒生。

護衛?

這他孃的簡直是糟蹋人才呀。

這等出口成詩的文壇大家!

竟然當個護衛!

但礙於場合,也不敢多說。

只是心中決定,壽宴結束後,定要拜訪這江國士一番!

而被拒絕的烏鐵王,也不惱。

“不愧是國士之風,江南,若以後有意爲官,可來見朕。”

這話一出,堂下衆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皇上金口玉言,這話說出來,便是真正有效力的。

得了皇帝此言,若真要做官,仕途定然平步青雲,從此榮華富貴。

“多謝陛下。”江南再行一禮,便退回席間。

報禮仍在繼續。

但往後無論是什麼東西,在《黃鵠歌》的光輝之下,都顯得那麼俗氣。

惹得衆人也興致缺缺了。

而席間的太子,更是傻了。

他想不到,這能奪夜梟之劍的江南。

竟然在詩詞一道上,也有如此造詣?

這還是人?

而正在這時,苦思冥想的嶽安王,終於腦中靈光一炸!

江南……

書生……

大夏人……

這不就是那位新晉外指繡衣,劍廬劍首嗎?

一時間,嶽安王心中思緒翻涌,久久難以平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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