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葉家老人(四更)

京城某處地下室,燈光昏暗。

看着半死不活狼人的葉輝煌,捏出一塊酒精巧克力拋入嘴裡,正尋思着如何利用這一顆棋子,他的加密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只有三個人能夠打通他這個手機,一個是一號,一個是父親,還有一個就是妻子,所以最快速度戴上了耳塞。

同時還落下一扇隔音玻璃。

“什麼?”

電話來自喜極而泣的秦夕顏,聽到三份報告的比對結果,向來從容淡定的葉輝煌,也止不住抖動了一下手腕,帶着一股難於掩飾的驚喜:“他真的是我們、、、我們兒子?葉子軒真的是失蹤十三年的天天?三份報告結果完全一致?”

秦夕顏點點頭:“是,是,他就是,他就是我們的孩子。”

葉輝煌扯開一個衣領口子:“你們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秦夕顏泣聲輕微:“他一時無法接受結果,他出去靜一靜了,這種事,你讓他馬上承受,是絕對不可能的,任何人都無法坦然處之,不過你放心,我感覺得出,他對我們沒有恨意,也沒有抗拒,他出去的時候,還拿走了兩截玉石。”

“你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這樣草率就跟他直接相認。”

葉輝煌聽到葉子軒離開,心裡止不住地揪緊:“換成誰也無法一時承受,畢竟十三年的分離,咱們應該慢慢來,當初老四跟我說起飛龍玉石,我也一度想過直接去基因比對相認,就是顧慮到他的安全,他的感受,纔沒有操之過急。”

“我無法慢慢來,我等了十三年了。”

秦夕顏言語帶着一股急促:“沒有實打實的鑑定報告,我可以慢慢來,但確認他就是我的兒子,我一分鐘都等不了,他一個心善的人,他會懂得一個母親的心情,而且,他拿走了兩塊玉石,這就表明他認可我們,遲早會迴歸葉家。”

“如果他怨恨我們,抗拒我們,沒有必要帶走兩塊玉石。”

她的神情忽然一冷:“他的安全,誰再敢傷害我兒子,我秦夕顏傾家蕩產也要株連他九族。”

葉輝煌能夠感受到妻子的激動,點點頭嘆息一句:“我會向老爺子彙報,只是你先不要四處宣揚此事,不是擔心他安全的問題,而是希望給他一個緩衝階段,由他自己來接受我們接受葉家,不然鬧得滿城風雨,只會認爲我們逼宮。”

葉輝煌看得很是透徹:“他不提認祖歸宗,咱們也不要催促,他雖然心性善良玩世不恭,但是很抗拒道德打壓輿論威迫,而且葉家於他來說都很陌生,至少他感覺不到親情的相承,讓他迴歸只會事倍功半,先讓我們用心溫暖他吧。”

秦夕顏思慮一會,點點頭:“好,就照你說的做,我們默默付出,默默彌補,一切隨天天意願。”

葉輝煌臉上綻放一絲笑意,輕聲寬慰着女人:“夕顏,放心吧,他一定會叫你媽媽,你哥哥,老四,可以知會一聲,他們跟我們一條心,可以信任,大哥二哥和五妹,過些日子再說吧,我待會就動用你我的力量,暗中保護好天天。”

“你說得對,當年沒有保護好他,如今絕不能讓他有閃失。”

掛掉電話,葉輝煌整個人瞬間煥發一抹光彩,像是深埋地底的寶劍破土而出、、、

葉家花園,山頂東側,風高雲淡,大鳥掠空。

葉家老人所住的居所有六千多平方米,泳池,槍場,花園,高爾夫和網球場一應俱全,恢宏大氣,充滿着奢華的現代化氣息,後院空地還有兩架先進的武裝直升機,各個出入口以及花園四周,常年有近百名荷槍實彈的警衛來回巡邏。

他們的盡忠盡職,只爲保護其中一座小院,一個老人。

在葉氏花園的角落位置,有一座石頭堆砌成的三房一廳,看年頭少說有數十年曆史,顯得有些破舊,甚至外牆的顏色都變得有些暗淡了,還沒有徹底風化的‘哨所’兩字,也昭示着它曾經的面貌和底蘊,它的存在很是破壞葉氏花園美觀。

只是沒有人敢聲言拆掉,也沒有想過把它裝修一番,因爲它是葉家老人的書房,老人強大的歷史權威,足夠抵消它的格格不入,在這歷史產物的房裡,百餘平方只有一套藤木沙發,兩張褪色的黃色書桌,還有幾把老式卻堅固的椅子。

白色的牆壁全用木板鋪墊,遲緩着石頭被時間的腐蝕。

老人的書房跟其餘權貴完全不同,沒有什麼名貴字畫,也沒有自己的墨寶,古董花瓶更是不見一隻,牆上掛着的只有畫像,開國領袖、華國八大元帥和十二大將軍,畫像也有一些年代,即使玻璃密封保護,也開始有一些褪色和泛黃。

八大元帥的後面,還有兩個空位,沒有畫像,但位置擦得一塵不染。

而側邊兩扇牆壁,則掛着數不清的勳章和錦旗,還有一幅幅紅箭參差的地圖。

那是葉家老人的歷史功績,隨便丟出一件都赫赫有名。

此刻,白髮蒼蒼身軀魁梧的葉家老人,正躺在可以搖擺的古老藤椅上,一邊閉着眼睛審視畫像,一邊手指輕敲椅子,明媚陽光透過天窗落在他的臉上,斑斑駁駁,讓他披上一抹祥和安寧的色彩,乍一看去,跟普通老人沒有什麼區別。

可是隻要這個老人願意,他一根指頭就能讓華國甚至國際掀起風雲。

在老人的藤椅旁邊,還有一張小馬紮,放在角落,很安靜。

偏移的陽光讓葉家老人微微眯起,他先看看旁邊一個數據表,隨後落在元帥畫像中的一副:“老澎啊,再過幾天就是你的忌辰了,到時我給你送兩壺好酒去,你在那邊可要好好的,不要動不動就罵娘,二十一世紀了,要與時共進。”

他臉上皺紋綻放開來,眼裡也多一份笑意:“不過我最喜歡你老小子性格,一副愛誰誰的樣子,夠坦率,夠性情,夠男人,可惜你走得太快了,連咱們拼酒的承諾都沒實現,一晃好多年過去,估計你都忘記了,我卻記得一清二楚。”

“老周啊,我過兩天就要八十大壽了。”

葉家老人嘮叨一番之後,又把目光轉到另一幅畫像上:“應該說終於八十了,一隻腳踏入鬼門關了,看你們一個個走得跟兔子一樣,我不止一次抽自己,歲數咋就比你們小這麼多呢?搞得熟人就剩下我和老張,你可知道我多寂寞?”

“如果不是不能隨便糟踐性命,這個國家還需要我們兩把老骨頭沉一沉,真想去找你們嘮嗑啊。”

葉家老人有着一抹惆悵:“真懷念咱們的崢嶸歲月啊。”

老人看着畫像,看着熟悉的面孔,眼睛多了一絲恍惚。

恍惚之中,他看到黃埔軍校的筆挺身影、、、

恍惚之中,他看到了井岡山盛開的花兒,還有鮮血染紅的旗幟、、、

恍惚之中,他看到城牆上的一排老兄弟,萬人走過廣場的一幕、、、

冬日的陽光顯得虛弱而憂傷,那三扇堅固的哨所牆上,寫滿世事的蒼涼變遷,天窗殘存的白雪,看不見生命的色彩,只是葉家老人的回憶,讓整個書房變得明媚起來,也讓他如黃土高坡龜裂的皺紋,變得輕和起來,老人咧開嘴笑着。

那笑容,像極了一株晚菊,卻不知又藏了多少心酸?

硝煙的戰火漸漸遠去,曾經最蒼涼最厚重的大人物,在歲月的河流裡漸漸逝去,不知再過二十年還有誰能銘記?

他還把目光望向旁邊的小馬紮,似乎看到了那一個乖巧孩子。

唯一一個願意安靜聆聽自己不斷重複故事、還對自己畫像、勳章和書籍感興趣的孩子。

那曾經也是他一個慰籍,只可惜,老天不想讓他過得太舒服,十三年前,讓這個孩子跟老兄弟一樣,灰飛煙滅。

“叮!”

在葉家老人沉浸在戰火紛飛的年代時,門口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隨後一記敲擊清晰傳來,葉家老人眼皮跳動了一下,隨後把目光從牆壁上收回來,他咳嗽一聲,帶着一抹不滿開口:“老山,什麼事?不知道我這時要安靜嗎?”

跟隨多年的老警衛微微沉默,聲音嘶啞而出:“葉老,有要事。”

他沒有推開房門直接進來,這書房,除了葉老以及十三年前失蹤的孩子,沒有第三個人進入。

“有什麼要事?天塌下來,還是華國變天?”

軍旅出身的葉家老人很是不客氣:“一點小事還要問我嗎?我死了,地球就不轉了?”

能夠成爲葉家老人身邊的警衛,自然有着過人膽識和身手,可是面對隔着一扇門的老人,曾經參與老山戰役血戰九場的老山,此刻卻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低着腦袋呢喃迴應:“對不起,葉老,我知道這是你聊天時間,不該打擾、”

葉家老人手指摩擦着藤椅:“知道就好,不管什麼事,晚上再說。”

“輝煌求見。”

這時,一個恭敬聲音傳入進來:“爸,飛龍合璧。”

葉老瞳孔陡然放大,聲音略微顫抖:“飛龍合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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