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督標營守備(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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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青點了點頭,也沒有太過保留,直接對洪承疇說起了這一戰的諸多經驗和心得。

六月二十七日夜,與穆齊父子的這一戰,徐長青這幾天已經反思了十幾遍,已經把這一戰翻的滾瓜爛熟。

徐長青的兒郎們之所以付出這麼大的傷亡,一方面是穆齊的確武勇,悍勇的簡直不是人,像是頭老野獸,經驗手段又是豐富,真的是太過強大了。

另一方面,也是更爲關鍵的,則是徐長青、包括明軍的戰備和制度,都有很大問題。

比如明軍的夜不收,他們配備的都是輕型武器和遠程武器。

比如弓箭,弓弩,標槍,飛斧,繩索等等,都是些靈巧型、技術型的武器。

但,反觀清軍的遊騎小隊,在同時裝配這些輕型武器的同時,卻又攜帶了大量的重型武器。

今早來寧遠城的時候,徐長青還特意觀看了下追蹤他們的清軍遊騎小隊的裝備,幾乎都是跟穆齊父子一樣。

他們都是在佩戴這些輕型武器的同時,又同時配備了猶如馬槊、狼牙棒、大錘、關爺刀等這種長兵器。

這使得他們不僅能在馬上遠程作戰,真正衝擊起來的那種威勢更是強悍。

當然,這種優勢明軍就算想學也不好學。

畢竟,韃子戰馬充裕,最少的也是一人雙馬,一匹馬載人,一匹馬負重和裝備。

明軍有些精銳夜不收就算能做到一人雙馬,可不論技巧、力量,還是其他諸多方面,天生就有劣勢。

這一來,各種因素綜合,就註定了明軍夜不收很難在與清軍哨騎的正面對戰中佔據上風。

說的難聽點,如果想取勝,只能依靠人數優勢和運氣。

而明軍想要突破,打破這種桎梏,就只能想別的辦法,比如,火器!

當然,徐長青雖然與洪承疇很熟了,卻也不可能一點都不保留,直接掏心窩子,他只是爲洪承疇提供這一個思路,分析形勢,更多的還是具體到這一戰本身。

洪承疇聽完,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半晌,他這才動了動手指,磨了磨茶盞,“小徐啊,國事艱辛啊。可,就算再難,我們也要去做!而且還必須要做好!你的這些想法很好,經歷也極爲寶貴,值得借鑑!”

說着,洪承疇笑着看向徐長青的眼睛:“上次我升你爲副千總,還以爲有些太快了,拔苗助長,可現在,你這是逼着我繼續給你升官啊。”

見洪承疇刻意轉移了話題,放輕鬆了氣氛,徐長青肯定也不會再戀戰,忙笑道:“督臣,卑職也沒想那麼多,就想多立功,爲督臣分憂。至於升官~。”

徐長青憨笑着賣了個傻:“卑職鐵了心跟着督臣殺韃子,督臣肯定不會委屈了卑職的。”

“哈哈。”

洪承疇不由哈哈大笑:“小徐,你個小鬼機靈,這是在將吾的軍啊。不過,年輕人,的確需要些銳氣才行!你這次立下的功績,也是大功一件,大振我軍軍心!這官兒嘛,該升!”

說着,洪承疇當着徐長青的面兒,親自提筆,寫下了對徐長青的嶄新任命!

升任徐長青爲督標營千總,職守備銜!

須知,守備雖是職責上與千總有諸多重合,也算是千總序列,但卻是實實在在的進入了權利序列,如果不是在戰時,放在尋常地方,已經是獨擋一面的軍隊大員了。

洪承疇這不僅僅是升了徐長青一級,而是切切實實的兩級,兩個大級別!

如果不是此時正值戰事吃緊的緊要關頭,徐長青必須得去京師、兵部的武選清吏司履歷後才能正式上任。

但此時,有着洪承疇親自爲徐長青引路,自然是少了這些麻煩。

看着洪承疇親自吹乾了任命書的筆墨,徐長青胸腹中一時也有些說不出的翻滾。

千里馬難尋,然伯樂更難尋!

不管老洪人品究竟怎麼樣,對自己的這個提攜之恩,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督臣,漂亮話卑職也不會說,只能說,之後,您就看卑職的表現吧!!!”

徐長青恭敬跪倒在地上,對洪承疇磕頭。

洪承疇一笑,憐愛的摸了摸徐長青的頭:“小鬼機靈,你這麼謝我,我心裡反倒有些不好受。不知道這事情到底……”

洪承疇並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鄭重道:“小徐,你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別的話我也不想多說,但有一句話你得記得!韃子兇猛,如狼似虎,與韃子對陣,你必須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謹慎謹慎再謹慎,好好保護好有用之軀!我期待着,將來我大明九邊重鎮的總兵大員,有你的一席之地!”

………

離開了洪承疇的官廳,徐長青心中一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老洪對自己這種愛護,真的有點……視若子侄晚輩了啊……

劉朗早已經在這邊等候多時,一看到徐長青手裡的任命書,整個人頓時一個機靈,忙笑着上前來查看。

待看清之後,他的臉色卻是有些止不住的僵硬起來。

這他麼居然比他想的還要更高,徐長青這一躍之間,居然已經超過了他。

縱然他依然是洪承疇的核心序列,可以壓着徐長青一頭,可這種滋味可絕不好受。

只能是強自振奮起精神,恭維了徐長青幾句。

徐長青又豈能不知道劉朗的心思,忙笑道:“老哥,您這可是寒顫我了,我的功績,又怎能少了您的?想來,您這邊高升,也就這幾天的事兒。”

劉朗一愣,這纔回神,臉上見了笑意,想明白過來。

可不是徐長青的功績,也有着他的一份嘛,忙笑道:“徐兄弟,哥哥這是糊塗了,算起來,你可真是老哥哥我的福星啊!走走走,廢話咱們不說了,先去履歷,等之後,老哥哥我做東,今兒咱們哥倆一定得好好喝一杯!”

這次徐長青履歷守備職,與之前那種把總、副千戶顯然是不一樣了。

不僅官服印信齊全,那些文官還有諸多詢問,包括徐長青的祖籍啊,家世啊,等等諸多。

但有着劉朗這個老油條協調,這些文官們也沒有苛責徐長青,一切非常順利。

等午時中徐長青和劉朗兩人從官廳出來,徐長青已經是換上了嶄新的官袍,腳蹬鋥亮的牛皮靴,腰間掛着精良的守備佩刀,整個人意氣風發,彷如一柄隨時都會出鞘的鋒銳寶刀。

隨行的親隨們一看到徐長青居然又升官了,而且看起來是大官兒的模樣,也是一個個無比振奮,與有榮焉。

劉朗在徐長青身邊,也是頗爲得意,隱隱的把徐長青當做小弟,幾乎擺明了要告訴人們,徐長青是他提拔起來。

徐長青對此自是不會多說什麼,他還有諸多不明白的地方,要跟劉朗這種老油條討教。

比如,徐長青依稀記得,守備職好像是屯軍序列的,現在在這秦軍的戰兵督標營序列中,又該是怎麼安排?

再比如,徐長青還想通過劉朗的關係,找個牛匹的總兵門下,看看他們的隊伍序列到底是怎麼安排的,尤其是關於鳥銃兵和長槍兵方面。

一路引的路過人羣豔羨、嫉妒、誇讚不表。

很快,徐長青和劉朗來到了官廳不遠處的一座氣派酒樓之前。

打發一個店小二去招呼兩人的親兵,徐長青和劉朗則是來到了二樓的一間雅間裡。

劉朗今天明顯出血了,這頓酒宴的規格可不低,恐怕得花個十幾二十兩銀子。

再加上兩人的親兵們這邊,三十兩估計也差不多了。

三十兩,就算在江南的富庶之地,也絕對能吃幾頓比這裡更好幾倍的大酒席了。

可,這裡是寧遠,是寧遠前線!

這種奢侈性消費的東西,自然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徐長青知道劉朗這廝是什麼心態,也是刻意捧着他,將的劉朗本就想明白了、很愉快的心情捧的更好。

菜還沒上幾個,這廝就有點醉了。

徐長青忙是開始把握節奏,討着巧詢問劉朗關於守備的問題,以及自己在秦軍督標營中以後的位置。

劉朗哈哈一笑:“徐老弟啊徐老弟,你這人啊,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容易想太多,心太小!呵呵,守備是屯軍又怎麼樣?額~!”

劉朗舒暢的打了個飽嗝,或許是真的有點醉了,說起話來也頗爲豪放:“這裡是督標營,是咱們督臣親領的督標營,說守備是戰軍,那就是戰軍,說你是屯軍,那你就是屯軍!不過,徐老弟,老哥哥我可是真的羨慕你啊!督臣這是明擺了要提攜你啊!爲什麼提你做守備?這是爲你之後升遊擊鋪路啊!你小子的運氣……”

隨着劉朗略有些肆意的醉話,徐長青很快也是明白過來。

洪承疇對此還真是用心良苦。

遊擊。

在大明軍中已經是要職了,換在後世,差不多就等同於師旅級的高級軍官!

就比如守備還是被稱作‘大人’,但遊擊,卻是遊擊將軍,可以真正被稱之爲將軍,在軍中算是‘登堂入室’了。

一般的世襲千總,看似與遊擊只有咫尺之遙,可很多人一輩子都未必能跨過這個坎兒。

就算是許多人中龍鳳,能熬到遊擊將軍,那也都是十年甚至數十年的精心等待磨練。

像是徐長青這樣的,前路如此坦蕩,被安排的幾如儀器般精密,在大明不說是絕無僅有吧,那也絕對是鳳毛麟角。

洪承疇這真是把自己當做是心腹中的心腹來培養了啊。

徐長青一時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麼滋味。

這他麼的,人情不是大了的事兒,是大到天上去了啊……

隨即徐長青又問起了劉郎關於找個營地‘偷師’的問題,劉郎不由一笑,當即便是大包大攬在身上。

以他的身份,這自然只是小菜一碟。

忙是把劉朗扶到一邊,不動聲色的取出了二兩多碎銀子,塞到了小廝的手裡,陪着笑道:“小哥,我現在剛喝了酒,現在去見督臣不太好吧?出了什麼事兒,這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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