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淋凍青鹽水 捉三山狍子

第803章 淋凍青鹽水 捉三山狍子

魏曉娟走了,看熱鬧的婦女們帶着李如海也走了。

鬧劇散場,趙家門口只剩下趙、李、解三家人。

此時三家人站在門口,鴉雀無聲。

這沒有了外人,連院裡的狗都不叫了!

“哎!”解孫氏擡頭使下巴衝解臣一指,道:“小二兒,你跟你哥,你們不要上山麼?趕緊收拾、收拾走吧。”

“媽!”解臣嘆了口氣,走到解孫氏身旁說道:“咱娘倆回家吧?”

“嗯?”解孫氏一怔,心想:“今天喝羊湯、明天烤狍子,我纔不回家呢!”

心裡如此想着,解孫氏直接搖頭,道:“回什麼家呀?”

說話時,解孫氏指向趙軍,繼續說道:“伱哥給綁腿都打上了,等你上山呢!你回什麼家呀?”

“呵呵。”見解孫氏指向自己,趙軍忙向其微笑、點頭示意。

這是對強者的尊敬!

前世時,趙軍就知道這解老太太不是什麼省油燈。千禧年的時候,解臣身家就大幾千萬,但也讓他老孃收拾卑服的。只要解臣一說想離婚,這老太太不是喝藥,就是上吊。

但讓趙軍沒想到的是,這老太太擱外頭也這麼猛,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挑得一陣血雨腥風。

魏曉娟臉上帶着巴掌印回孃家,就像解孫氏說的那樣,魏家兄弟要是不過來,那他們真是白活了。

可像李如海說,從永安去信安,一去三十多裡地,來回就是七十里地。

這大老遠的,魏家三兄弟能白來嗎?不得毒打王大龍一頓吶?

解家娘倆的對話傳到了王美蘭耳中,此時正怒視着趙有財的王美蘭,回頭對解臣道:“回什麼家呀?解臣,趕緊跟我大姐進屋!”

親媽不同意,王美蘭也不同意,解臣實在是沒轍了,便扶着解孫氏胳膊往院裡走。

王美蘭衝金小梅一擺手,道:“都回家吧,沒事兒了。”

說完,王美蘭又望向趙有財,語氣生硬地道:“走吧,進屋啊!”

“啊!”趙有財答應了一聲,緊忙往院裡走。

在外頭,有李家人瞅着,王美蘭什麼都不能做。

可就在趙有財來在房門口時,準備往屋裡進的一瞬間,趙有財左手把着門,那門正好將他側面擋住了。

這時,在趙有財身後的王美蘭,趁機一拳懟在趙有財後背上。

趙有財回頭看向王美蘭,只見王美蘭板着臉、抿着嘴,看她的嘴型,此時應該是緊咬着門牙。

咬牙切齒!

趙有財忙把視線挪開,可這一挪卻是對上了趙軍。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趙軍忍不住白了趙有財一眼。

就說王大龍搞破鞋不怪你吧,可你爲啥要跟魏曉娟撒謊啊?

你作爲一個長輩,紅口白牙地跟晚輩撒謊,關鍵撒謊還是爲了圓搞破鞋那種事兒,你不嫌乎磕磣嗎?

趙有財也知道自己犯錯了,連忙快步溜進東屋。

這時候解孫氏已經盤腿上了炕,正在幫着小趙虹穿棉襖呢。

解臣在一旁緊張地看着,但見他娘給人家小姑娘把扣系串了,解臣連忙上去指了一下。

解孫氏見狀,連忙把剛纔系錯的扣解開。而此時趙有財已經進屋了,他輕嘆了口氣,往炕沿邊一坐,伸手拽過來裝菸葉子的小筐。

解孫氏手上給趙虹係扣的同時,擡頭喚趙有財道:“妹夫。”

見趙有財愣神沒答應,解孫氏又喊了一聲:“妹夫!”

“嘿!”趙有財肩膀頭上捱了王美蘭一下子,趙有財一怔,就聽王美蘭道:“你尋思啥呢?大姐喊你呢!”

“啊?啊……”趙有財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解孫氏的那兩聲妹夫是喊他呢。

這也難怪了,趙軍他大舅沒得早,趙有財活這麼四十來年,解孫氏是第一個管他叫妹夫的人。雖然昨晚、今早解孫氏也叫過他兩聲,但趙有財還是沒習慣。

“大姐。”趙有財望向解孫氏,臉上強擠出個笑容,問道:“我走神兒了,咋的了?”

“沒咋的。”解孫氏正好給趙虹系完扣,對趙有財笑道:“大姐尋思告訴你,別往心裡去,一會兒你還得上班呢。”

這是安慰人的話!

趙有財聞言,一時間心裡暖暖的,當即應了一聲。

而解孫氏繼續說道:“以後那樣的人吶,咱也少搭理他。”

“哎,哎!”解孫氏如此一說,趙有財瞬間有了臺階下,連應兩聲然後道:“原來不尋思我們兩家有親戚嗎?這回呀,我說啥都不搭理他了。”

說完,趙有財看向王美蘭呵呵一笑。而王美蘭在白了趙有財一眼後,這事也就暫時過去了。

等張援民、小鈴鐺父女倆來了以後,趙家人兵分四路。趙有財出門匯合李大勇、李寶玉一起去上班,趙虹、趙娜被小鈴鐺帶去上學,趙軍、解臣和張援民上山下捉腳,留下王美蘭、解孫氏在家嘮嗑。

在從家出來的時候,張援民右手提着板斧,左提着個麻袋,但麻袋瞅着輕飄飄的。

麻袋裡裝的是剩下的十二個捉腳,十二個捉腳是用二十四個易拉罐做出來的,加在一起好像還沒麻袋重呢。

而解臣,他左手拿着一把彎把子鋸,右手則拎着一個酒桶,但這酒桶裡裝的不是白酒,是提前鍋煮化開的大粒鹽水。

三人上車出屯子直奔林場,趙軍、張援民坐在副駕駛上一起給解臣指路。

大約四十多分鐘後,汽車靠山根停下,三人從車上下來,背槍的背槍,拿東西的拿東西。

“這就是火燎崗。”張援民對解臣,擡手往那山崗上一指。

解臣望去,離遠看那崗尖子上確實是光禿禿一片。

而此時,張援民又向趙軍問道:“兄弟,咱上去嗎?”

“上去幹哈呀?”趙軍反問一句,道:“那山上啥也沒有。”

說着,趙軍往南一指,回手又往北一指,說:“狍子得是擱這兩邊。”

趙軍往哪邊指,張援民、解臣就抻着脖子往哪邊看,等趙軍把手放下時,張援民就想問他一句:“兄弟,那咱往哪麼走啊?”

可還沒等張援民問,就聽趙軍問他道:“大哥,你說咱應該往哪麼走?”

“我說……”張援民往兩邊瞅瞅,道:“咱是下捉腳哈?下捉腳往哪兒不都一樣嗎?”

“那不一樣啊!”趙軍笑着一指北邊,說道:“那頭那山上都是次生林,我們林場營林栽的落葉松麼。”

“啊?”張援民還是沒明白,而解臣也是一頭霧水,趙軍就給他倆講解道:“他們栽那落葉松,一棵棵都板兒挨板兒,現在長到二人來高了。那林子,咱進去得多費勁吶?”

說完,趙軍往南一指,道:“走吧,往這邊走吧。”

“走吧!”張援民一手拎着麻袋,一邊使胳膊肘輕點解臣一下,道:“聽見沒有?這都是經驗!”

解臣連連點頭,他知道這是趙軍教自己本事呢。

三人上北山,趙軍在前帶路。

這片山場,地勢平坦,林木稀疏。按當地的話,這是片清湯林子。

像這樣的林子,不適合打溜圍、也不適合下套子,卻適合獵狗活動。

趙軍帶着兩人,沿着背陰坡往上攀登,走到山二肋便停下,指了下右前方的一棵樹,對解臣道:“解臣,去把那楊樹放倒了。”

“哎!”解臣答應一聲,在放下鹽水桶後,拿着彎把子鋸奔着那小楊樹而去。

其實這時候已經入冬了,只不過永安林區還沒有落雪罷了。

所以這季節,樹上該落的葉子都已經落光了。

這棵楊樹上也已經沒有楊樹葉子了,但很奇怪的是,這樹還長着一撮一撮另類的細樹枝子,而這樹枝子上竟然還長着綠葉。

這樹枝不是楊樹枝,樹葉更不是楊樹葉。

這叫凍青。

南方也有凍青,但不長這樣。而東北的凍青,是寄生植物,趙軍上輩子聽人說過,這玩意還是一種藥材,但具體能治什麼,他就不曉得了。

“兄弟!”這時張援民放下麻袋,對趙軍說:“現在狍子正在陽坡頭倒嚼呢吧?咱要不摸過去打兩個?你看要不我跟解臣給你趕仗,你擱上頭堵?”

趙軍聞言搖頭,道:“大哥,就這平坦子,還得虧是清湯林子,咱見着物都得在一百米開外。”

“那怕啥的?”張援民笑道:“兄弟,我倆不行,但就你這槍法,二百米也沒問題呀。”

“不是那事兒。”趙軍道:“咱要光是爲了吃,咱哥仨今天咋也能整着一個,但是……”

說到此處,趙軍頓了一下,指着南邊對張援民說:“大哥,來前兒你看見了吧?南頭那山,都是次生林,一般人不好上去打圍。完了是火燎崗,再加咱們現在這地方。

這一大片山場,只要沒人領狗來豁楞,它肯定得有不少狍子。我尋思這回呀,咱就幹把大的,多抓它幾個!”

說完,趙軍嘆了口氣。

張援民本還在尋思趙軍的話,忽然聽見趙軍嘆氣,他忙問:“咋的了,兄弟?你咋還嘆氣呢?”

趙軍瞥了張援民,問道:“早晨那事兒,大哥你聽說沒有?”

“是不是大龍媳婦那啥……”張援民果然知道,但他沒說全。

“嗯。”趙軍一點頭,就聽張援民說:“我跟鈴鐺一出大門,就碰見如海了,他跟我說大龍媳婦上咱家鬧去,完了讓解嬸子給整走的。”

一聽又是李如海,趙軍不禁嘴角一扯,張援民繼續說道:“我怕你鬧心,你不提,大哥也就沒敢問。”

“大哥,咋回事兒,你不都知道嗎?”趙軍道:“昨天擱飯桌子上,你也聽着了,王大龍這逼養子,TMD搞破鞋搞的老李叔侄兒媳婦。”

“唉呀!”張援民也嘆了口氣,搖頭道:“兄弟啊,你不說,大哥心裡就憋着。你說上次咱們去,跟那李爺們兒處的多好,這王大龍咋……唉!”

趙軍也無奈地搖搖頭,說:“所以我尋思,咱這回擱這兒多整幾個狍子。完了呢,明天咱烤一個,給解臣留一個,等他們娘倆回家的時候,讓他開車拉回去。剩下的,咱都拉到永興去,到那兒跟老李叔好好嘮嘮。”

趙軍說完,見張援民咔吧眼睛不琢磨啥呢,便繼續說道:“大哥,我是這麼尋思的。出了事兒,咱就得解決。不管咋的,該說的話得說到了啊!”

趙軍知道趙有財是個死要面子的,在發生了王大龍夜會喬曉麗一事後,趙有財也沒跟李文才解釋,領着王大龍就跑。

誰知道李文才會不會誤會呀?

他趙有財以後可以不去永興,趙軍不行啊?他現在身上背的這把半自動步槍,還是出自永興大隊呢!

在永興,趙軍有朋友、有關係。陶大寶、於學文,那身份、地位都不亞於周春明。

就像上回趙軍想弄些氰酸鉀鋁,找誰都不好使,但於學文一句話就給搞定了。

這次趙有財去,鬧出動靜也不小。可等事一出,趙有財啥也不解釋,三更半夜就跑。

這要讓人誤會呢?

想起自己那個不讓人省心的爹,趙軍重重地嘆了口氣,這是解孫氏來家做客,要不然趙軍肯定得在王美蘭面前給趙有財上點眼藥。他不能收拾他爹,但他媽能啊!

“軍哥!”解臣喊道:“放倒啦!”

趙軍回過神來,擡手往那邊一指,對張援民說:“大哥,你去吧,給那旁邊都劃拉一下子。”

“好嘞,兄弟。”張援民亮出鏡面大板斧,對趙軍笑道:“這清理的活兒,挺長時間沒幹了。我正好今天練練,要不等到楞場去,幹活兒該折手了。”

趙軍被張援民的話給逗樂了,他眼看張援民過去替瞭解臣回來,便帶着解臣往上面走。

此時那凍青被解臣放倒,張援民使斧子把樹周圍亂七八糟的枝子、小樹都給劃拉乾淨。

而在往上二百米外,趙軍、解臣又發現了一棵長有凍青的水曲柳。

水曲柳沒多粗,趙軍也不動手,還是解臣上前使鋸伐樹。等樹倒,張援民也上來了,使大斧將樹周圍劃拉乾淨。

把清理的活交給張援民,趙軍帶着解臣徘坡而行,再又一次找到凍青後,還是解臣放樹。

等解臣把這棵帶凍青的色樹放倒後,在上頭做完清理的張援民也下來了。

趙軍給解臣留下四個捉腳,讓他把四個捉腳佈置在色樹周圍。

然後趙軍和張援民往下走,倆人到了山二肋,趙軍讓張援民拎起裝鹽水的酒桶,再跟自己往上去。

就這樣,趙軍和張援民來到解臣放倒的第一棵楊樹前,趙軍從挎兜子裡拿出個大茶缸子,讓張援民往裡倒鹽水。

張援民擰開酒桶蓋子,一邊往缸子裡倒鹽水,一邊笑着說道:“這不是我老叔喝水的缸子嗎?”

張援民說話時,已倒滿了一茶缸鹽水,趙軍沒有說話,而是將鹽水倒在那凍青上。

鹽水順着凍青枝葉流到地上,趙軍又往上倒了一茶缸,纔跟張援民一起在周圍挖坑埋捉腳!

(本章完)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