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安然打臉

顏宓急匆匆地趕回遙光閣,一進臥房,就看到兩件行李放在桌子上。

宋安然見顏宓回來了,指着桌上的行李說道:“知道你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行李我已經替你收拾好了。另外小五那邊還準備了兩箱行李。”

不知爲什麼,聽到宋安然說話,顏宓原本緊張的心情瞬間放鬆下來。

顏宓走到桌邊坐下,“行李這麼多?我是去查案,可不是遊玩。”

宋安然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是去查案。正因爲是要去查案,所以纔要準備充分。你看,光是衣服我就給你準備了七八種身份的。有代表你世子身份的,有遊俠兒的,有富家公子的,有讀書人的,有做生意跑單幫的,就連街頭混混流氓的,我都準備了。”

宋安然展示自己的成果,很是得意。

顏宓見了,很是吃了一驚。又很心疼。

“這麼短的時間,你是怎麼準備的?”

顏宓握住宋安然的手,有些心疼。宋安然懷着身孕還替他操勞,實在是太辛苦了。

宋安然抿脣一笑,“我是不行,可是你別忘了我手下也是能人輩出。我只需要吩咐下去,自有人將東西準備好,還全都是你的尺碼。另外,配套的靴子我也準備好了。你換身份的時候,千萬別忘了換靴子。像你腳上穿的靴子,人家一看就知道你出身豪門世族。”

“娘子果然是賢內助。”顏宓面無表情,實則心裡頭很感動。

這些年,他時常出門。從來沒有人給他準備過這些東西,也沒人考慮得這麼周全。

以前辦事,需要換裝改變身份的時候,都是臨時自己想辦法。

這是第一次,顏宓感受到被人照顧,被人關心,被人惦記着那種暖暖的感覺。

顏宓輕輕的握住宋安然的手,“好安然,我都不想走了。”

“又在胡說。去了江南好好辦差,別搞砸了。這個箱子裡面,裝的都是一些名貴又小巧的物件,方便你送禮走關係用。另外,我還讓人給你準備了幾套身份文件,你收好了。”

宋安然將身份文書都交給顏宓。

顏宓再次吃驚,“這些都是從哪裡來的?”

宋安然故作神秘,“秘密。”

“又是四海商行?四海商行還真是面面俱到,什麼都做。只是做這樣的事情太危險,以後別冒險了。”

顏宓有些擔心。

宋安然笑道:“我有分寸。”

顏宓說道:“其實我有各種身份文書。”

“你那些身份文書,我早就聽小五說了,全都是用過的,很容易被人查出痕跡來。我給你準備的這些,都是清白的,你可以放心用。”

宋安然見顏宓感動了,頓時笑了起來。她雙手摟住顏宓的脖頸,問道:“是不是很感動?是不是覺着我很能幹?想不想痛哭流涕?你要是真想哭,就哭吧,我不像話你。”

顏宓卻笑了起來,還在宋安然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宋安然就跟炸毛的小貓一樣,怒道:“你混蛋。”

顏宓低頭一笑,眼睛都在發亮,“我再混蛋,也是你男人。”

“呸!”

呸完了顏宓,宋安然又笑了起來。

宋安然勾着顏宓的衣領,說道:“做了我的男人,就不能半途而廢。要是你出了意外,我就砸了國公府。要是你敢在外面勾三搭四,我也饒不了你。”

“娘子有命,我豈敢不從。你放心,我肯定會保重自己。還有我堅決抵制勾三搭四。我有你一個就足夠了。”

宋安然得意一笑,“這可是你親口說的。一定要說到做到。”

“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情肯定會做到。”

顏宓在宋安然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輕聲說道:“你會擔心嗎?我會擔心你。你懷着身孕,我卻不在身邊陪着,我還真是個混蛋。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宋安然說道:“你要照顧好自己,我也會照顧好我自己。有霍大夫在,你不用替我操心。其實我最擔心生的時候,要是有你在身邊,我肯定會更有勇氣。”

“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也會在你生的時候趕回來,我保證。”顏宓鄭重其事地說道。

宋安然卻說道:“要是實在趕不回來,你也別勉強。我一個人能撐過去。”

顏宓嚴肅地說道:“你一個人的確能撐過去,但是我不放心。我說了我會趕回來,就一定會做到。此事就這麼定了。”

還真是霸道。

宋安然心裡頭感動,但是她還是要將困難說清楚。

“萬一我生的時候,案子還沒查完,你怎麼趕回來?你可以說偷偷趕回來,這要是叫人知道了,被參一本,你之前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那就太可惜了。”

“你不用擔心,我有辦法避免這種情況。”

顏宓調皮的眨眨眼,顯得神秘兮兮的。

宋安然有些好笑,猜測道:“你是打算易容嗎?”

顏宓咬着宋安然的耳垂,“娘子怎麼這麼聰明。”

宋安然啐了他一口,說道:“我本來就不笨。”

顏宓笑着問道:“你覺着這個辦法怎麼樣?”

宋安然搖搖頭,“勉強可以。我生孩子的時候肯定有好多人在,你一露面,十有八九就會露了痕跡,被人察覺。反正你想做到人不知鬼不覺,最妥當的辦法就是別在人前露面,偷偷來看我就行了。”

“你生孩子,我作爲孩子的爹,卻要偷偷摸摸的,安然,你出的什麼餿主意?”

顏宓輕聲抱怨道。

宋安然狠狠踩了腳顏宓,“胡說八道,我這是金玉良言。”

顏宓正兒八經地說道:“好吧,娘子的話不管對不對,我肯定是要聽的。離你生孩子還有大半年的時間,我爭取早點將案子查清楚,早點趕回來。”

宋安然笑了起來,“這還像句人話。”

兩個人親親熱熱的,你儂我儂。宋安然又顯擺了一番自己給顏宓準備的貴重物件,全是用來送人打通關係的。

顏宓見到其中竟然還有絕版孤本,大爲心疼,執意不肯。

宋安然想了想,還是依從了顏宓,將孤本都收起來。將手抄本放進去。手抄本比不上孤本的價值,但是對於真正喜歡讀書的人來說,有手抄本也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

宋安然又囑咐了顏宓許多話。對案子,宋安然沒發表意見,她就囑咐顏宓要好好照顧自己,一日三餐要定時,要注意安全,要遠着小姑娘,別沒事就招貓逗狗,惹來一身腥。

顏宓抱着宋安然,笑道:“說來說去,你最不放心的還是我這張臉。生怕我這張臉招來一羣小姑娘。”

宋安然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說完後,宋安然還伸手去捏顏宓的臉,“你這張臉,上至八十歲老太太,下至八歲老姑娘,全部通殺。”

顏宓哈哈大笑起來,“有這麼厲害?”

“比我說的還厲害。”

顏宓笑道:“你放心,我肯定爲你守身如玉。”

宋安然甜甜一笑,勾着顏宓的衣領,“說到做到,回來後我要檢查的。”

顏宓眼中帶笑,曖昧問道:“娘子打算怎麼檢查?我全力配合。”

宋安然笑道:“不告訴你。”

“娘子,快告訴我。”

“現在告訴你,那是在幫你作弊。”

兩個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這個晚上很快就過去了。

第二天,天還未亮,顏宓已經整裝待發。

宋安然迷迷糊糊的醒來,揉着眼睛,問道:“你要走了嗎?”

顏宓來到牀前,拉着宋安然的手,說道:“時間還早,你繼續睡。”

宋安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顏宓。突然身體前傾,死死的抱住顏宓。

宋安然可憐兮兮地說道:“我有點捨不得你走。”

顏宓輕撫宋安然的背脊,“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宋安然卻頻頻搖頭,“你這一去,至少大半年。沒你在身邊,日子一定很難過。你去了江南,一定要經常給我寫信,讓我知道你在那邊好不好?”

“好,我會經常給你寫信。”顏宓答應下來。

宋安然又繼續說道:“你要想我。”

“我肯定想你。”

“那好吧,你可以走了。”宋安然放開顏宓,乾脆利落的躺回了被窩。

顏宓哭笑不得,宋安然這反應也是絕了。

顏宓輕撫宋安然的臉頰,又俯身親吻她的嘴角,“我走了,你安心睡覺。”

宋安然‘嗯’了一聲,沒說話。雙眼水汪汪的,感覺快要哭出來了。

顏宓心疼,卻沒有多做停留。他擔心自己繼續留下來,只會讓宋安然更傷心。

顏宓重重一嘆,又深吸一口氣,一句話都沒說,轉身離去。

宋安然咬着棉被,呆呆地看着顏宓離去。很快,就看不到顏宓的身影了。只聽見院子裡傳來說話聲,幾個小廝都已經等候在外面了。

宋安然豎起耳朵,留心着外面的動靜。

說話聲,腳步走動聲,聽着很情緒,又很模糊。漸漸的,聲音遠去,院子裡也安靜了下來。

宋安然睜大了雙眼,盯着頭頂。兩行清淚從眼角滾落下來,浸溼了鬢邊的碎髮。

這一分別,就是大半年。宋安然真的不知道這麼長的日子,她該怎麼熬過去。她和顏宓成親一年,從來沒有分開過。

頭一次分開,還不到半個時辰,宋安然就開始想念顏宓。

宋安然擦擦眼角,討厭,討厭。爲什麼會這麼多愁善感。沒嫁給顏宓之前,她不一樣過來了。

宋安然像是賭氣一樣,翻了個身,矇頭繼續睡覺。

這個回籠覺,宋安然睡得很辛苦。全程都在做夢,全是光怪陸離的夢。

等宋安然醒來後,她已經不記得夢裡面的內容,只知道自己這一覺是白睡了。頭暈沉沉的,比沒睡回籠覺之前還難受。

丫鬟們進來伺候洗漱穿衣。然後去到餐廳用早飯。剛吃了兩口,宋安然就忍不住嘔吐起來。而且這一次,嘔吐得特別嚴重,吐到最後全是清水,宋安然感覺自己再吐下去一定會死掉。

“這是怎麼了?難道霍大夫的藥又不管用了嗎?”

丫鬟們着急。煎藥的煎藥,端水的端水。

宋安然就端着個盆,不停的嘔吐。臉色煞白煞白的,真正是面無人色,天昏地暗。

喜春拿來藥丸,喂宋安然吃。

宋安然卻擺手拒絕,說道:“霍大夫說過,這個藥丸,最多兩天吃一次。我前天下午才吃過一粒。到現在還不到兩天時間,我不能吃。”

喜春急的跺腳,“姑娘吐得這麼厲害,不吃藥怎麼行啊。”

“我喝湯藥,嘔……”

一句話沒說完,宋安然又開始吐了。

喜春急的不行,想讓白一去請霍大夫。

宋安然一邊吐,一邊擺手,不讓白一去請霍大夫。宋安然心裡頭清楚,她之所以會吐得這麼嚴重,全是心理原因,而不是身體原因。

顏宓一走,她心裡難過,情緒低沉,自然而然就反應在身體上。嘔吐就是最強烈的反應。

喜冬煎好了藥,宋安然忍着嘔吐的慾望,強迫自己將藥灌進嘴巴里。那苦苦的味道,澀澀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湯藥剛進肚子裡,宋安然就想吐出來。她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說什麼也不能吐。就這麼和嘔吐的慾望戰鬥,總算將所有湯藥吞服了進去。

鬧騰到這會,宋安然也是累了。又嘔吐了幾次,慢慢的,想吐的感覺減輕了,身體也好受了很多。

宋安然由丫鬟們扶着,到淨房洗漱。洗漱完畢後,又到牀上躺着。今兒的早飯是沒辦法吃了,一切都等睡醒後再說吧。

……

顏宓已經走了三天。

三天內,宋安然嘔吐的情況有所減輕。想來是心理上已經平靜下來。

趁着外面有太陽,宋安然靠着窗戶坐着,陽光透過玻璃窗戶照進來,渾身暖暖的。宋安然半眯着眼睛,這樣的天氣她好想睡覺。春困秋乏夏打盹,這句話果然沒有說錯。

宋安然舒服的翻了個身,面朝窗戶,享受着生活中的美好。

丫鬟們就陪在宋安然身邊,做做針線活,聊聊家常。

喜春從外面進來,原本想高聲說話的,見宋安然眯着眼睛,趕緊將嗓音壓了下去。

宋安然微微睜開眼睛,見到喜春,笑了笑,“喜春,你快告訴我,府裡有沒有什麼新鮮事?”

喜春笑道:“奴婢剛得到消息,老太太給文姑娘相看了一門親事。老太太和文老太太已經商量好了,三日後前往相國寺和男方碰面。”

宋安然一聽,吃了一驚,當即坐起來。

宋安然問道:“三日後,老太太也會去相國寺?”

“是啊!這門婚事是老太太牽線搭橋,老太太自然要去。”

宋安然心裡頭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宋安然嫁到國公府,已經將近一年的時間。這一年,除了正月初一不得不進宮拜年,其餘時間顏老太太就沒出過國公府的大門。

這次爲了文敏的婚事,顏老太太竟然破天荒要出門,還是去相國寺。

宋安然嘖嘖兩聲,看來顏老太太還是滿疼愛文敏的。

宋安然問道:“知不知道老太太她們相看的是哪一家的小子?”

喜春說道:“奴婢也不清楚,只聽說男方姓曲。”

姓曲?宋安然將京城姓曲的人家都蒐羅了一遍,符合要求的就只有一家,是某個伯爵府,同侯府也是有來往的。以前宋安然住在侯府的時候,曾碰到過曲家人。

宋安然瞭然一笑,問喜春,“還有別的消息嗎?”

喜春點頭,“奴婢聽說大夫人也想去相國寺燒香。大夫人這會正在上房嗎,求老太太帶她出門燒香。”

周氏也想去相國寺?

宋安然微蹙眉頭,當即吩咐喜春,“喜春,你讓人盯着上房。一有消息,即刻稟報我。”

“奴婢遵命。”

坐在軟榻邊的喜秋問道:“姑娘是擔心大夫人嗎?”

宋安然苦笑,“當然擔心。希望老太太拒絕大夫人的請求,別讓她出府燒香。”

可是這一次宋安然註定要失望了。

顏老太太竟然同意周氏的要求,讓周氏三日後跟着她們一起出門到相國寺燒香。

宋安然想不明白啊,顏老太太怎麼就同意周氏出門呢?

或許是周氏的態度打動了顏老太太,或許是周氏看起來太可憐了,畢竟快一兩年沒出門了。或許是顏老太太心情好?或許是周氏這段時間表現得不錯,所以顏老太太就同意了。

不管什麼理由,宋安然都覺着此事不妥。

只是這是長輩的決定,宋安然一個晚輩,如今又沒管家,她不可能出面反對。

宋安然暗自嘆了一聲,希望周氏這次出門能夠老老實實的,別惹出是非來。

如今顏宓不在,府裡能壓得住周氏的人,除了顏老太太就只剩下國公爺。顏老太太精力不濟,管不了那麼多事情。國公爺心思在朝堂,顧不了內院。要是周氏搞出點事情來,靠顏定一個人彈壓,肯定壓不住。

所以現在宋安然最盼望的就是,周氏繼續老老實實的,別鬧騰了。好歹過幾天安生日子。

三日後,顏老太太帶着文老太太還有文敏,以及周氏,出門前往相國寺。

宋安然安心養胎,等着消息。

……

文敏要去相親,葉太太也跟着着急起來。她着急葉芙的婚事,到現在一點眉目都沒有。

葉太太就求到三太太跟前,希望三太太能幫幫忙。

三太太心想,自己閨女的婚事都還沒有着落,哪裡有心思操心葉芙的婚事。

不過三太太還是很熱情的招呼了葉太太。

葉太太聊了聊幾句家常,就說道:“文姑娘的婚事快定下來了,我家阿芙的婚事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消息。妹妹,你看我能不能請貴府老太太幫個忙。老太太人面廣,認識的人多,見識也多。她要是肯幫忙,我家阿芙的婚事肯定沒問題。”

三太太挑眉一笑,“大嫂,你太着急了。文敏的婚事不一定能成。”

葉太太頓時就好奇起來,“不是說曲家是伯爵府嗎?這麼好的家世,莫非文老太太還看不上?”

三太太笑道:“也有可能曲家人看不上文敏。”

這倒是有可能。不過有顏老太太保媒,葉太太覺着婚事應該能成的。

三太太笑着,有些事情不用說得太明白。

去年七夕節,文敏半夜去找顏宓,後來又跳湖落水,這件事情瞞得住別人,卻瞞不住三太太。

只因爲顏老太太有意壓下此事,三太太也樂意做個識趣的人,纔沒有將此事聲張出來。

文敏喜歡顏宓,喜歡得不要不要的,這件事情三太太已經瞭然於心。連宋安然威脅過文敏的事情,三太太都打聽出來。

這一次顏老太太費心思幫着文敏相親,未嘗不是想早點將文敏打發走,免得文敏年紀越大心思也越大。現在宋安然懷着身孕,可受不得刺激。

當然,這些事情三太太不可能告訴葉太太。就讓葉太太一個人在那裡瞎猜吧。

等到下午,顏老太太她們都回來了,周氏自然也跟着回來了。

周氏先回了竹香院,顏老太太藉口身子乏,要回上房歇息,就不請文老太太到上房說話。

文老太太就帶着文敏一起回了她們住的小跨院。

宋安然一直留意着上房的消息,得知顏老太太回來了,宋安然就安排人去打聽消息。

喜春往上房走了一圈,又跑到竹香院溜達了一圈,最後還到文家祖孫兩人那裡坐了會。

這麼一圈走下來,事情的經過,差不多都被喜春打聽清楚了。

喜春急匆匆回到遙光閣,將打聽到的消息告訴宋安然。

“姑娘,奴婢打聽清楚了,都說老太太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

“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宋安然有些擔心地問道。

喜春點頭,“姑娘放心,不是因爲大夫人。今日在相國寺,大夫人很安靜,連話都沒多說一句。”

宋安然頓時鬆了一口氣。只要周氏沒鬧騰就好。

既然周氏沒鬧騰,顏老太太的臉色那麼難看,肯定是因爲文敏。

宋安然猜測的沒錯。

今日在相國寺,顏老太太出面,帶着文家祖孫兩人同曲家人相親。

曲家倒是看中了文敏,加上有顏老太太保媒,曲家人也樂意這門婚事。文老太太對曲公子也很滿意。

兩家都很滿意,就想趁此機會,先口頭定下婚事。卻不料,文敏偏在這個時候表態,說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定親,還沒打算嫁人。言下之意就是不樂意這門婚事。

一句婚事不着急,頓時就讓場面尷尬起來。

顏老太太身爲媒人,最是難堪。

曲家人覺着很沒意思,也有點生氣。既然你文敏沒考慮好要嫁人,那你幹什麼來京城,幹什麼出門相親?既然你看不上我家小子,那爲什麼一開始不說清楚。

等到文老太太都表態完了,兩家也打算結親了,你才說不樂意。你這不是亂來嗎。

最後顏老太太出面,安撫了曲家人。

最後這場相親以不歡而散結束。

在回程的路上,文老太太就給顏老太太道歉,還押着文敏給顏老太太道歉。

顏老太太沒和文敏計較。顏老太太也明說了,既然文敏不樂意,那婚事肯定是做不成的。大家是結親不是結仇。只是下一次還能不能找到這麼好的婚事,那就說不定了。

文老太太也知道顏老太太生氣了,心裡頭也怪上文敏。

文敏平日裡做事挺靠譜的,怎麼偏偏今天做事這麼莽撞。要是不願意結親,從見面到最後議親,中間有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她隨時可以告訴文老太太,她不樂意嫁到曲家。

只要文敏說了,文老太太肯定不會勉強她。等到曲家提出結親的意思後,文老太太也可以含蓄的拒絕對方。這樣一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顏老太太作爲媒人也不至於難堪。

可是文敏偏偏選擇兩家議親的時候,說不滿意這門婚事,這就太不知輕重,太打臉了。

難怪顏老太太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好,連文老太太的面子都沒給。

宋安然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冷冷一笑。

文敏的心思,宋安然一清二楚。

從始至終,文敏心裡頭都惦記着顏宓。她心裡頭裝了人,肯定不可以嫁到曲家。

文敏這麼做,是一種愚蠢,也是一種執着。

宋安然冷冷一笑,文敏莫非以爲她不嫁人,就能嫁到國公府,嫁給顏宓嗎?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原配嫡妻不做,偏偏要給人做妾,她分明是自甘墮落,愚不可及。

宋安然真的想不出來,文家人到底怎麼教育文敏的。就文敏這個腦子,連宋安芸都比不上,怎麼就成了文家這一代最出衆的姑娘。不知道文家其他姑娘是有多蠢,纔會被文敏比下去。

對於文敏,宋安然也是無力吐槽。

喜春問宋安然,“姑娘,這事我們要管嗎?”

宋安然挑眉一笑,“管什麼?”

“就是文姑娘的婚事。奴婢覺着還是應該早點將文姑娘嫁出去。”

宋安然說道:“文敏的婚事,我管不了,也不會管。目前她掀不起任何風浪,不用擔心她。”

喜秋在旁邊問道:“姑娘,那我們是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嗎?”

宋安然搖頭,“那當然不行。”

宋安然想了想,說道:“喜秋,你替我去見三姑娘。告訴三姑娘,我出錢她出力,以她的名義請府中的姑娘們喝酒玩耍。”

“姑娘這麼做,是爲了……”喜秋猶猶豫豫地問道。

宋安然輕聲一笑,“自從懷孕後,我就很少出門。乾脆就藉此機會,在衆人面前露個面。”

宋安然就是想在文敏和葉芙面前刷一刷存在感。提醒兩人,尤其是文敏,凡事適可而止。別拿她的深情來噁心旁人。

換做以前,這種事情宋安然不屑做。畢竟以前宋安然掌家,很忙,沒空搭理這些小姑娘。

現在宋安然懷着身孕,整日裡無所事事。人無聊久了,就想主動找點事情來做。別管後果如何,反正只要不無聊就成。

宋安然現在就是這個狀態,她要主動找事做,給無聊的日子添上一抹色彩。

顏琴很乾脆的答應了宋安然,由她出面邀請府中的姐妹們還有嫂嫂們一起喝酒玩耍。反正春天來了,本就該出來活動活動。就讓她來開這個頭。

宋安然出錢,讓喜秋稱了一百兩的銀子給顏琴。由顏琴出面去置辦酒席還有酒水。

顏老太太聽說此事後,樂呵呵的,也拿了二十兩銀子出來湊個趣,讓大家都開心一點。

顏老太太都出了銀子,從周氏開始,到二太太三太太肯定也不能閒着。

這三位各出了十兩銀子,讓下人交給顏琴。叮囑顏琴,務必將酒席置辦好。

二太太孫氏還說了,半個月後,由顏婷婷做東道,請府裡的姑娘們吃酒做耍。

二太太想替顏婷婷做人情,三太太自然不甘於人後。她也發了話,下下次,就由顏瑤瑤出面做東道,請大家玩耍。

顏老太太對此事樂見其成。見姑娘們歡歡喜喜的,顏老太太自相國寺回來後,一直鬱悶的心情也隨之好轉。見到文敏的時候,也不再板着臉。這讓文敏長舒一口氣。

她是真怕顏老太太會一直生她的氣。

酒席定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

大家都聚在花廳裡。花廳窗戶上鑲嵌了玻璃,花廳內光線明亮,可以清楚的看見了外面的景色,還不用擔心寒風拂面。

要說京城的早春有哪方面不好,那就是風大。雖然比不上數九寒冬的西北風,可是這早春的風吹在臉上,依舊能讓人感覺刺骨的冷。

早春時節,乍暖還寒,最容易感冒發燒。能夠不用出門吹風享受美景,這一點很好。

這一次的酒席,顏琴辦得很用心。她知道像這樣的鍛鍊機會不多,所以她也格外的珍惜。

不到午時,酒席已經預備好了。

姑娘們,少奶奶們,也都來到了花廳。

瞧着花廳裡的佈置,還有席面上的酒菜,保溫的爐子,都說顏琴心思巧。

顏琴笑着招呼大家落座,又說今日要行酒令,不能單純的喝酒。

大家欣然應允。酒席上玩點花樣,這是大家都習慣的事情,所以大家都能接受。

倒是蔣菀兒多問了一句,“若是不會行酒令,又該如何是好?”

“那就展示才藝吧。琴棋書畫不拘一格。”顏琴含笑說道。

蔣菀兒這才放心下來。

二少奶奶吳氏又問道:“今天大嫂不來嗎?”

顏琴笑道:“大嫂要來,我已經派人去請了。大嫂如今身懷有孕,你們可不能灌大嫂喝酒。”

“不用你提醒,我們都明白。”

大家正說着話的時候,宋安然就來到了花廳。

宋安然身爲大嫂,在場她的身份最高,自然就坐了主位。

宋安然坐下後,就招呼大家隨意喝酒玩耍。

隨着時間流失,花廳裡的氣氛越來越熱鬧,大家都很投入。

等玩累了,吃飽了,喝足了,大家四散開來,各找一處地方休息。

反正酒菜都用小暖爐溫着,什麼時候吃都是一樣的。

宋安然見文敏身邊沒人,於是就走了過去。

“文妹妹怎麼不和大家一起說話?”

文敏見宋安然,先是低下頭,一臉的不自在。緊接着她又羞澀一笑,“見過大表嫂。我口拙,就不去湊熱鬧了。”

宋安然含笑說道:“文妹妹的性子還真是安靜。瞧她們一個個鬧騰的很,都比不上文妹妹。”

文敏有些尷尬,又有些疑惑。

文敏小聲地說道:“大表嫂太客氣了。是我太愚鈍,比不上諸位姐姐們機靈。”

宋安然聞言,就笑道:“文妹妹千萬別這麼說。你的好,大家都知道。我聽說曲家都看中了你,想娶你回去。可見文妹妹的好,只要是有眼光的人都看得出來。”

文敏聽到這番話,臉色劇變。

文敏連連擺手,“大表嫂說笑了。曲家的事情是誤會,並沒有看中我。”

“沒看上?這不對吧。文妹妹這麼出衆的姑娘,曲家還看不上?曲家那是什麼眼神?”

宋安然一臉義憤填膺,替文敏打抱不平。

文敏很不自在,渾身都繃緊了。她想離開這裡,可是在宋安然的氣勢威壓之下,她竟然說不出告辭的話。

文敏坐立不安,又是心虛又是緊張又是無措。她實在是不明白,宋安然爲什麼會找她討論她的婚事。

宋安然瞧着文敏緊張的模樣,關心地問道:“文妹妹是太熱了嗎?我看你都出汗了。”

文敏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熱。

宋安然笑了笑,問道:“文妹妹是不是很怕我?”

文敏驚住,眼神驚恐,不安地看着宋安然。

“我不懂大表嫂的意思。”

宋安然含笑說道:“曲家看中了文妹妹,只要文妹妹一點頭,這門婚事就能成。偏偏文妹妹拒絕了曲家。

以曲家的家世,以及曲公子的出身和品貌才學,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文妹妹爲什麼要拒絕這門好親事?

文妹妹看不上曲公子,嫌棄對方長得醜?可是據我所知,曲公子長得並不醜,不僅不醜,還稱得上英俊瀟灑。

莫非是曲公子品性不好,對文妹妹出言不遜?可是我又聽說,那日在相國寺,曲公子言行舉止都恪守規矩,並無冒犯文妹妹的地方。

文妹妹,你可知道,因爲你拒絕這門婚事,害得老太太生了好幾天的氣。而且以後我們國公府還得出面替你的過錯賠禮道歉。

估摸着賠禮道歉的事情,最後還是會落在我的頭上。文妹妹,你是客人,我替你出面賠禮道歉,這是應該的。

可是在這之前,我就想弄明白一個問題,文妹妹爲什麼要拒絕曲家這門親事?要知道,像曲家這樣的好人家,是可遇不可求的。京城有很多人都盯着曲公子的婚事。”

文敏臉色慘白,嘴脣哆嗦着,卻說不出話來。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敏,一直壓着她,讓她不能逃避。

文敏都快哭了。宋安然欺人太甚。

文敏咬着牙,不肯說話。

宋安然嗤笑一聲,“文妹妹是不是覺着特委屈?”

文敏稍微扭頭,沒看宋安然。但是她的肢體語言已經給出了答案,她的確感到很委屈。

宋安然卻不客氣地說道:“文妹妹,你沒資格委屈。上門是客,這話沒錯。但是做客人就要有做客人的自覺。

反客爲主,可不是個好習慣。而且文妹妹並沒有反客爲主的本事,偏要去幹反客爲主的事情,這是極其愚蠢的事情。

我這番話不好聽,文妹妹估計該生我氣了。但是該說的話,我依舊會說。我家老太太除了進宮以外,通常不出門。

這次爲了你的婚事,才特意勞心勞力的出門,又是給安排聚會場所,又是給人陪笑臉的。結果一番苦心白費了,簡直是吃力不討好。文妹妹,你於心何忍。”

文敏忍不住了,開口說道:“我不想嫁給曲公子。難不成因爲老太太保媒,我就必須嫁嗎?”

宋安然冷笑一聲,“你當然可以不嫁曲公子。當時的場面,你有很多方式表達自己的想法,無論是我家老太太,還是文老太太都會尊重你的想法,出面幫你推辭這門婚事。

可是文妹妹你又做了什麼?你選擇了直接打臉的方式,你打的不是曲家人的臉,你打的是我們國公府的臉。

你打我們國公府的臉,莫非我還不能說你兩句?你打了我們國公府的臉,莫非你還有理了?”

文敏哭了。她從來沒遇見過宋安然這樣的人,對待上門的客人直言呵斥。難道不該是含蓄的表達不滿嗎?難道不該是冷落幾天,就翻篇嗎?

爲什麼到了宋安然這裡,就變成了疾言厲色,厲聲呵斥。

文敏感覺自己沒臉見人了,更沒臉繼續住在國公府。她無聲落淚,一臉委屈地看着宋安然,似乎你是在控訴着宋安然的‘暴行’!

宋安然譏諷一笑,“文妹妹哭得梨花帶雨的,只可惜哭錯了對象。這柔弱的表情,倔強的眼神,對我可沒用。”

文敏說道:“大表嫂,我沒有打國公府的臉。我是無心的。”

宋安然冷笑一聲,“無心的都能替我們國公府得罪人。要是有心的,我們國公府的名聲豈不是會被你徹底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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