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纸笺

玛丽夫人与赫罗维克双双投入火场之中,兰斯洛特观此一幕,不由愣憧,随即他叹息一声,扭头便走。

在场的兵卒已无有闲心来阻挠为难于他,兰斯洛特环首一望,见得不远处卡特琳娜倒在地上,不作动弹,连忙一个纵跃来至其身旁,蹲下身将其上半身扶起。

兰斯洛特见她双目紧闭,伸指一探鼻息,尚还有气,心下一宽,这时卡特琳娜也睁开了双眸,朝他微微一笑,道:“老娘可还没死呢,不过又累又疼,休息下罢了。”

兰斯洛特笑道:“睡在这儿,小心给人踩扁了。”

说着,兰某人搀着卡特琳娜起身,走了两步,又见她秀眉紧蹙,牙关紧咬,额上冷汗淌下,手抚肋侧,显是痛楚。

兰斯洛特道:“你好像按错了地方。”

卡特琳娜不解,道:“甚么?”

兰斯洛特嘻嘻一笑,道:“你大姨妈来了,伴随绞痛,这个某家知道,调养调养就好,不过痛的不是肚子么?”

卡特琳娜闻言,白了兰某人一眼,骂道:“放你姨妈的狗臭屁!”

兰斯洛特道:“你的鼻子可真好使,某家的姨妈放屁都叫你给闻着了。”

卡特琳娜被赫罗维克一脚踹断了两根肋骨,一走动断折处便相互挫擦,正疼得不行,这王八蛋还有闲心调笑自家,不由气恼,当下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厮,就要挣脱他手。

兰斯洛特见此,笑道:“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耍小性子,就当作是某家的不是总行了吧?!”

“甚么叫当作你的不是,明明就是你这张臭嘴胡乱放屁……呀!”卡特琳娜话尚未讲完,惊呼一声,已被兰斯洛特一手挽着背肩,一手抄起腿弯,抱将起来。

就听得兰斯洛特道:“你这婆娘啰哩叭嗦的,没完没了,耽搁时候,没得又叫那些大头兵给围住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撤再说。”

“你……”卡特琳娜听得来气儿,心想明明是你这王八蛋一堆废话,当下又要再骂,只是她嘴方一张,劲风便灌入口。却是兰斯洛特纵身飞掠,风驰电挚,抱着她疾往下山之路奔去。

卡特琳娜闭上嘴巴,瞧了一眼兰斯洛特俊逸的脸庞,神情一柔,遂把螓首埋入兰某人怀里,闭上双眸,心下安详,匀息小憩。

……

卡特琳娜醒过来时,却是躺在床上,处身一间房间里,房内布设简单,又或者说简陋也可,不过一张板床,一张小方桌,与一张小凳子。房间中另设有几尺见方一个火塘,以为添柴生火,煮食取暖之用。

断骨处已接驳好,上了夹板,缠着绷带,自是兰斯洛特所为,当然,免不了宽衣解带,治伤之余,自有一番旖旎风景。

至于所负内伤,则须服药静养一段时间了,不过卡特琳娜武力高超,身强体健,自愈之能自是比常人强出太多。

卡特琳娜望着房顶,呆呆出神,昨夜兰斯洛特抱着她离开玛丽夫人的古堡,星夜疾驰,也不知奔出了多远?越过了几座城镇?

总之是远远的跑开了,这才寻了这处荒废的木屋暂住,乃是猎人入山时以供歇脚的所在,人迹不至,正好潜伏。

随后兰斯洛特又进得城去,采买药物粮食,盐衣之类,度日之需,折腾了一整夜。见着兰某人忙进忙出的模样,悉心照料自家,卡特琳娜不由感动莫名,心下甜蜜。

那赫罗维克和玛丽夫人应该都死了吧?她忽然想到,她们昨夜离开时,才奔至山下,就听得上头轰隆一声巨响,显然是那座古堡终于彻底垮塌了下来。

其时焰光烛夜,烧红了半边天。

再说屋外静悄悄的,也不知兰斯洛特在作甚,卡特琳娜回过神来,轻喊了一声,道:“兰斯洛特。”

……

卡特琳娜又喊了一声,本拟兰斯洛特这厮听见了,会一脸贼兮兮的笑容开门进来,没想到外间无有半点儿动静。

难道是离得远了?嗯,定是如此,这家伙屎尿最多,一准儿是去拉屎撒尿了。卡特琳娜心下里想到。

过了一会儿,卡特琳娜暗忖就算这厮装了一肚皮的屎尿,这会儿也该撒干拉尽了,于是便再启唇呼唤。

唤得几声,外间依旧是毫无动静,卡特琳娜心下里有不祥的预感,她爬起身来,便待下床,一瞥眼,见得一旁的小木桌上搁着一张纸笺。她急忙撑着来至桌边,伸手取笺,但见上书有字。

书曰:卿丽颜天成,兰心蕙质,气烈节贞,巾帼而犹胜须眉,乃世间少有之奇女子,吾心甚慕。

人言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今吾心属卿,而宝归吾,各有所得,互不落空,皆大欢喜也!

今日就此暂别,愿卿珍重,不可随意勾搭别个男人,绿帽子,这玩意儿某家大大要不得!兰斯洛特字。

卡特琳娜盯着纸笺良久,脸色铁青,越见难看,青得发黑。俄而,她一把将纸笺撕成碎片,咬牙切齿,自嘴里迸出了仨字——“王八蛋!”

卡特琳娜环视一圈屋内,果然圣杯早已不见,此前她一直紧抓在手,不曾想全然被他兰某人一副殷勤关切的模样给骗了,松懈了警惕。

“好、好、好,好个挨千刀的龟儿子!”她喃喃有声,来至屋门边,打开了门扉,但见所处位于山腰,及眼处残阳如血,赤霞铺天,外间林木郁郁,倦鸟归巢。

卡特琳娜倚门远眺,平顺胸中怒气,以免于伤势有碍,忽而只听她大声地叫喊道:“兰斯洛特,你这贼胚,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你给老娘等着,等老娘抓到了你,定要叫你好看!”

喊声远远传出,又闻回音飘荡而来,鸟雀才落林中树梢,栖于枝头巢内,复又被惊起一片,在空盘旋飞舞,似正搜寻打破了祥静平和的家伙,要给其空投上几百发生化**,以作报复。

但听得山间一时鸣声嘈杂,想是群鸟遍寻不着那喧扰的家伙,纷纷破口大骂,聊以泄愤。

卡特琳娜喊罢,略感气喘,当下坐低身子,倚在门框上,山风吹来,拂乱了她的秀发,她把素手轻掠鬓边,将发丝拢在耳后,静静地遥望着远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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