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面子

“来了、来了,叫什么叫,叫魂儿呢,你着的什么急?又不是赶着去投胎!”听得卡特琳娜的叫喊,兰斯洛特出声应道,随即他快步行至卡特琳娜身旁。

卡特琳娜闻言,面上如常,心下里却是冷笑连连,暗道老娘可不就是急着送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去投胎么。

只见她拿火光往着地上一照,找准了目标,遂轻蹲下身,把适才捡回的匕首朝着两块地砖之间的缝隙中插去,再是撬动方砖,将其中一块起出,就见得取出那块地砖以后,底下露出了一个铁制的拉环。

那块砖覆在拉环上头并未有做得任何的标记,与周遭一般无二,如此砖石此间可谓是成千上万,兰斯洛特心知这卡特琳娜定然是已经将这塔中的每一块砖石都翻找过了,十足的耐性,果是个大大的蟊贼。

卡特琳娜撬开砖石后便站起身来,转头对着兰斯洛特道:“还愣着作甚么?快点儿把拉环拉起来,这些个粗重活计难道还要老娘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来做么?!”

兰斯洛特瞥了她一眼,暗骂一声,心想你他娘的娇的哪门子滴,他回道:“某家怎么知道那机关拉了以后一定是对应开门的,而非是跑出来什么暗箭毒针一类的玩意儿。”

卡特琳娜道:“怎么会呢,我们已经是合作的关系了,你就不能多信任人家一点儿吗?”

说着,她故作伤心,又道:“人家给你地方躲雨,又给你吃的,给你喝的,待你那么好,你却还总把人家想得那么坏,人家……人家……呜呜……”却是以袖拭颊,嘤嘤地啜泣起来。

兰斯洛特瞧得无语,你丫的擦个球,好歹给老子挤出两滴泪水来啊,哭得专业一些儿可否?!

他道:“你这婆娘存心不良,某家可不上当,要么你自己拉,要么我俩都在这儿耗着,反正某家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耐性和时间了,那是出了名的坚挺。”

卡特琳娜停下做戏,对着兰某人道:“你这家伙,不仅心眼儿小,而且这般疑神疑鬼,又爱欺负女人,全没有半点儿英雄气概,算得什么男人?!老娘要是你的话,早就自个儿把祸根去了,留在这王宫里头当内侍了!”

兰斯洛特自不为她言语所激,一副你爱拉不拉的模样,卡特琳娜白了他一眼,随即弯腰伸手,握住了拉环,抬起身时一把便将之拉起。但见那拉环下缀着铁链,“喀啦啦”被拽出来三四尺长的一大截。

兰斯洛特早便猜断此处并无危险,那卡特琳娜若真要陷害他,肯定不会做得这般明显,但世事难料,人心莫测,这婆娘也不可以常理度之,因而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过分,他兰某人这艘红头船可不想翻沉在阴沟里面。

铁环拉起来了,等了一小会儿,兰斯洛特便觉得塔身一阵轻微的晃动,而后就见身前两步的地面朝着一旁缓缓移开,直至宽有七八尺,长足近丈,露出了一道向下通行的阶梯来。

底下的温度显然较低,阴冷的寒气由此外冒,更兼里头黑洞洞的,还不知有甚么存在内中,一般人瞧着发怵,哪里有勇气行入进去。

卡特琳娜举着火把,当先入内,兰斯洛特见她并不等外部气流将里头的浊气冲淡,心知她已经先进去过了,知道下面并不密闭,于是乎迈步随她而下阶。

兰斯洛特走得很小心,他的每一步都是瞅准了前头卡特琳娜的落脚之地而踩,这里头的情形那婆娘只字不予提及,可不就是在等着他兰斯洛特自行落入陷阱里面去么,用心何其险恶,兰某人又岂能让她如意!

下行许久,始是到底,兰斯洛特估摸着此时深入地下少说也得有十几丈的深度,往前是一条幽长的通道,径向着漆黑之中延伸而去。

行进十几步,兰斯洛特忽觉脚下有异,所踩踏之处竟尔陷下去少许,他立时反应,向后跃起,连续几个翻腾躲闪开来。

落地后,只见得以方才自家所站之处为中心,五六步长短的一段距离尽叫两边墙上弹出来的一根根两指粗细的铁针给塞满,若然人在其中,此刻已经被扎得稀烂。

兰斯洛特落足站定,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明明是捉着卡特琳娜的脚步来走的,只是结果却是这婆娘屁事儿无有,反而自家遇了险。

兰某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这个机关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反而很简单,但正因为简单,反而让人防不胜防,只恨卡特琳娜那臭娘儿们实在可恶!

墙壁上的铁针缓缓回收,卡特琳娜正在前端笑吟吟的望着兰斯洛特,只听她娇声道:“这个机关有个名堂,叫作‘有进无出’,你进了这里面来,踩上了一次,但此时什么事儿也没有,只不过机关便启动了一半。”

“待到你得了宝贝,兴高采烈地回转出去时,再踩上第二次,嘻嘻,那时可就浑身通透舒爽了,所以么,也可以唤它作‘乐极生悲’。”

“方才你这家伙自作聪明,捉着人家的脚印儿来走,自以为机巧、高明,心底里可别提有多么的得意、神气了,定是在那儿沾沾自喜。却不曾想人家在前头踩了第一次,你在后头跟着就踩了第二次,结果么,可不就是乐极生悲了么!”

说着,卡特琳娜想到趣儿处,直把蛮腰给笑弯了下去,捧着小腹直呼“啊唷”,就差躺地上打滚儿了,真是十足的解气儿。

而兰斯洛特耳闻卡特琳娜的嘲笑,脸色一阵发黑,相当的难看,他虽然未料到这个破机关如此的算计人,但这个机关还不够厉害,根本奈何不得他兰斯洛特,轻易地就给他躲了过去。

不过正如卡特琳娜所言,他此回确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被卡特琳娜顺势给坑了一把,虽然他兰某人安然无恙,但身上是毫毛未伤,面皮却似若被墙上弹出来的那些个铁针给扎了个稀巴烂,他娘的什么面子也都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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