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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奇妙的烛台

  要塞后身是已经荒废多时的营房。

  营房的墙壁和屋顶都是木头制造的,在北海的海风侵袭下已经残破不堪。夏天从墙缝里长出的野草现在已经完全枯萎,更平添了些许悲凉。

  将营房建在要塞之外是事出有因的。听说我的曾祖父罗伯特曾经募集了大量兵士,因此他搭建了这些营房,让那些还未能取得他信任的新兵在那里安身。

  小的时候,我时不时会跟亚当一起偷偷溜进这里玩。这些士兵们居住的房间总是这么宽敞,但是采光很差,又到处漏风。我们身上老是粘满蜘蛛网。

  父亲知道后曾狠狠责备过我们:

  “虽然那些营房现在没什么用场,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战争中使用。你们作为埃尔文家族的一员,理应守护索伦,不可以把那儿当成游乐场。”

  在我印象中,这里还保留着长板凳、桌子和炊具,不知道康拉德·诺伊德尔法和他的手下们会不会使用。通常佣兵都会得到妥善的安排。虽说康拉德一众人数上有些多,不过让一位骑士屈尊住在这几近废弃的屋子里多少有些不大公平,不知这是否会让他感到不满。我边想边向营房靠近,这时有两个人似乎看见了我,迎出门来。

  因为这些人都是骑士的部下,所以我自然把他们都想象成了勇猛之士。康拉德在领主公馆里非常地礼让周到,我想他的部下应该也跟他一样。

  可不承想这两个男人人高马大,却蓬头垢面的,活脱脱两个无赖。他们放肆地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用低地撒克逊语猥琐地聊了起来:

  “哈哈,这个货色不错,约翰这个混蛋,这次还算办了件好事。”

  “你少胡说八道了,她如果是个妓女,怎么可能还带着男人和小孩。”

  “玩起来还不都一样。”

  “哎呀,你可真是恶心,我就算了吧。还是身材火辣的更对我胃口,何况这青天白日的,我可没那个兴致。”

  他们自以为我听不懂低地撒克逊语,就这般肆无忌惮。可刚巧我除了会英语和法语外,对低地撒克逊语也略知一二,因为有很多德国的商人在索伦出没。两个男人淫笑一阵后又把眼神瞟向了我,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

  “你瞧瞧,她这身衣服还真不赖。”

  “哦,难不成是哪个商人家的女儿?”

  “会不会找咱们有事啊?”

  “管他的,咱们又不懂英语,就算她有什么事咱们也听不明白啊。”

  原本我还指望着他们给我带路,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样的念头了。

  我倒不是把他们的话当真。先不说尼古拉,我想他们也不至于蠢到认为自己能收拾得了佩着剑的法尔克。而且如果引起什么骚动,就会把亚伯和索伦的士兵们引到这里来。

  他们应该只是在开着下流的玩笑。对这样的无耻之徒,我可不想报上姓名。我们埃尔文家族权冠北海,可没想到却雇佣了这样的佣兵,真是让我倍感耻辱。

  尼古拉无声地横在我和那两个家伙中间。法尔克冷冷地向那两个淫笑着的男人说道:

  “我是法尔克·费兹强,是一个骑士,想要求见康拉德·诺伊德尔法。”

  他的发音含糊不清,看来对低地撒克逊语了解得并不透彻。兴许只是学会了如何用其他语言自报家门。我很是怀疑他这一句有没有用,毕竟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会尊重骑士地位的样子。可他们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说:

  “什么嘛,原来会说撒克逊语啊。康拉德大人就在里面,你们自便吧。”

  说完就转身回了营房。法尔克回过头来对我说:

  “他在里面,咱们进去吧。”

  营房里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脏乱。虽然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尘埃的气息,不过地面却是干干净净的。估计是把这里分配给康拉德他们居住后才打扫的。毕竟他们昨天才刚刚到达索伦,清扫的工作一定非常匆忙。现在还能看到天花板上留着几处蜘蛛网。

  康拉德的部下一共有十个人,可是算上刚才那两个,我也只在营房看见了五个人。剩下的那几个是跑去镇上玩了吗?他们还未签订正式的佣兵协议,所以我无权对他们的行为提出抗议。这些男人隐没在黑暗中盯着我们,眼泛贼光。他们或是缺牙少齿,或是脸皮绽开。而且无一例外都脏兮兮的。

  就像刚才那个男人所说,一切都由我们自便,一路没有人给我们带路。不过我对营房那几个房间了如指掌,而且只有一个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于是我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走向了那间房门紧闭的指挥官用房。

  法尔克敲敲门。门里有人用法语回应道:

  “什么事?”

  法尔克将门打开,房间里空空如也,墙上挂着一张壁毯,因为常年没人打理已经破破烂烂的了。那扇狭窄的窗户用棍子支起了窗板,光线穿过薄薄的云层照进屋子来。

  康拉德慵懒地坐在长凳上,面前的桌上散落着短剑、蜡烛和一些银钱。昨天他身披的那件斗篷随便地扔在一张空椅子上。

  这位来自德国的骑士抬眼瞟了一眼入侵者,随即注意到了我。昨天我一直待在作战室的角落里,根本没跟他说过话。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马上就认出了我。脸上旋即露出面对我父亲时那副充满自信的笑容,手快速地拂过桌面,站起身来。

  “哎哟哟,这位不是埃尔文阁下公馆中的那位小姐吗?您大概已经知道了,在下康拉德·诺伊德尔法,是神圣帝国的一名骑士。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应该是……”

  虽然他对我的问候磊落有礼,却蒙骗不了我。因为我已经知道他就是那群无赖的头子。但此刻他对我以礼相待,报上自己的名号,我也只能回礼。

  “我是阿米娜·埃尔文,罗兰德·埃尔文的女儿。”

  “原来真是小姐!承蒙您大驾光临,蓬荜增辉。听说这里是埃尔文家族的营房,那还真是要感谢你们帮我们铺上床铺。”

  他满嘴的傲慢与轻浮让我不由得烦躁起来,冲口而出的话也不无讽刺。

  “本来让尊贵的骑士大人屈居在营房这样的地方我还深感惶恐,不过到这一看还真放心多了。你手下的随从和佣兵根本算不上什么有礼之人。”

  “小姐真是严厉。”

  他仍是那副轻浮的态度,似乎对我的话完全不在意。

  “这些家伙冒犯了您吗?看我不教训他们。您别看他们现在这副德行,等上了战场都是十分彪悍的。一定物超所值,这点您不需要担心。”

  “是吗?”

  我毫不客气地回敬他:

  “如果一个男人毫无荣誉感,又怎么会在战场上殊死抗敌。”

  康拉德用拳头掩住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嗯,小姐说的极是。”

  他向上翻着眼珠,从暗处盯着我看,我随即感到后背一阵寒意。康拉德的眼神中透出一股令人生寒的尖锐。

  “你会这么想也不奇怪。他们都不属于骑士阶层,但是却拿起了斧子和棍棒,在刀口上舔血赚钱。确实算不得什么老实人。”

  果然他们并不是骑士,当然更不会是祭祀阶层的一分子。这些人本应是农夫,但是却不肯专注于耕作和手艺,最后只得走上这条卖命的路……如果没人雇他们做佣兵,他们就会落草为寇,根本就是一群无恶不作的恶棍。

  “您说他们不懂得为了荣誉而战,我没有异议。但我可以打包票,他们一定懂得什么叫作自尊,临阵脱逃这种事一定不会发生。如果我不下令撤退,就算满身是血他们也会苦战到底。他们绝不会像有些骑士大人那样,一开始气势汹汹,最后却夹着尾巴往回逃跑。”

  “你这是对索伦骑士的侮辱吗?”

  “哪里哪里,我是说英国的骑士们。我这些手下绝不跟那些骑士一样。因为对他们来说逃跑无异于是对伙伴们的背叛,这比死还要难受。总之这群蠢货虽然不聪明,但是打仗还是有两把刷子。称得上是物美价廉。”

  “你……”

  我竭力思考着能反驳他的话。

  “那你自己呢?埃尔文家族并不是你的主人,你愿意为了荣誉而战吗?”

  他又一次嗤笑出声:

  “我们诺伊德尔法家族没有任何主人。”

  这些不效忠于任何君主的骑士我虽然曾听说过,但确实是第一次遇见。

  “游历骑士。”

  “你们英国人是这么个说法。我拥有自己的领地,虽小得不值什么钱。但若是我能为埃尔文家族卖命,那必定会声名远播。下一任雇主就会付我更好的价钱。现在连那群废物都幻想着自己能成为‘神的战士’,我自然不会让自己错失良机啊。不过这样就意味着没有了高贵的身份,我就可以在关键战役中偷懒。”

  他的话再清楚不过了。他是一名战士,所以他必须要声明自己此举是为了“对危难中的索伦伸出援手”,哪怕这不过是一句谎言。虽然我认为他为人相当失礼,可奇怪的是又能从他的话里感受到真诚。

  “想让自己声名远播,你大可以去参加十字军啊。你和这些手下都会作为‘神的战士’为主和教会战斗。”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康拉德简略地回应道:

  “一位我十分尊敬的老人将他在十字军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我。”

  看来他觉得这一句就足以解释我的疑惑。我虽有心追问,但不是现在。

  “我懂了,骑士阁下。等佣兵协议签订,我很期待你们的英勇战功。只不过若你们胆敢在索伦肆意妄为,就会发现索伦的卫士们也不是老弱残兵。”

  “我自当谨记。”

  “另外。”

  我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

  “还有件事你要知道。领主罗兰德·埃尔文昨天晚上遇害了。接下来将由我的兄长亚当来跟你们签订佣兵协议。”

  我仔细观察他脸上的变化,可他完全不动声色。

  “这我早就知道了,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他居然早就知道了,可却还是如此镇定,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人。这位游历骑士如果不是脑袋空空到分析不清当前的形势,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了。

  康拉德稍稍向下看了看。

  “劳伦阁下非常了不起。在下久仰他的威名,他的冒险经历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还请您向我的手下们保守这个秘密,我之所以来应征完全是冲着劳伦阁下,对他的死我深感遗憾。不过,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就无法挽回了,小姐请节哀顺变。不过我们来到这儿主要是为了谋个营生,如果你哥哥亚当付我们佣金,雇主是谁也就无所谓了。但佣金还是高点儿的好。”

  说完康拉德有点奇怪地皱了皱眉:

  “你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才来的吗?”

  我摇摇头,冲着身后的法尔克使了使眼色。

  法尔克点头示意,上前一步直接开口道:

  “诺伊德尔法大人,在下名叫法尔克·费兹强,是的黎波里伯国的骑士。受到阿米娜小姐的委托,调查杀害领主大人的凶手。我想请问您,昨天晚上您在做什么?”

  “费兹强大人,有时我会用剑来应对屈辱。你明白吗?”

  康拉德冷冷地说道,跟与我谈话时完全不同。

  在要塞的时候,法尔克问起话来都是小心翼翼的,避免让亚伯觉得自己的名誉受到了损毁。我原本以为他面对康拉德时也会如此,没想到法尔克却直截了当地回答: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

  “那我问你,你调查凶手为什么要问我昨晚在做什么?”

  法尔克的答案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一场决斗。不过他看上去相当镇定。

  “因为领主大人是在一个极为特殊的地点遇害的。领主大人说过昨晚会在那里研究战略,我们掌握了一些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个凶手知道这一信息。”

  短暂的思考过后,康拉德低沉地回应道:

  “……是作战室?领主阁下确实说过。”

  “只有当时在场的人知道这个信息。当然,如果您对手下们提起过就是另一回事了。”

  康拉德笑得很粗狂:

  “我怎么可能跟手下们汇报自己每天去了哪,听到了什么。这些话我绝不会跟他们说,不相信你们可以随意去问。”

  法尔克转过头用法语命令尼古拉:

  “他说自己没有跟手下泄露昨天晚上领主大人在作战室的消息,你去确认一下。”

  “是。”

  尼古拉离开之后,法尔克接着说:

  “如果证实您说的是实话,就不需要再向您的手下问相同的问题了。只是我答应过阿米娜小姐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所以必须要向您确认,昨天太阳下山以后您都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康拉德的回答相当慎重。

  “乘船回到索伦岛以后,我跟那位扈从骑士一起回到了要塞。那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吃了晚饭,养护了我的剑和盔甲,之后就睡觉了。”

  “有谁能给您做证吗?”

  “我的手下都是几个人住在一个房间,只有我是单独一间房。”

  “这么说,没有人能证明你刚才所说的话。”

  “很遗憾,恐怕是这样。”

  我感觉血液轰地涌了上来。但冷静下来想想,发现就算没人能为他证明,也不能构成怀疑他的理由。不过我还是激动得全身绷得紧紧的。法尔克似乎对这些毫不在意,他一直观察着桌子上的那些物件。

  “蜡烛真不赖。”

  他小声嘀咕着。

  我顺势看了过去,只见桌上放着一个装着蜡烛的木箱,里面躺着五支蜡烛,还有一支蜡烛的空位。桌面上还放着一盏烛台,上面残留着蜡烛烧完的痕迹。这可真是个奇妙的烛台,底座看上去就像是个遍布枝杈的树枝,与其说是丑陋,倒不如说是恐怖。

  康拉德闻言,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开着玩笑似的说:

  “听说这些蜡烛可是在普罗万大集上弄来的高档货。虽说是高档货,但一个游历骑士想买几根蜡烛还是没问题的。”

  笑容出现在法尔克粗犷的脸上:

  “如果可以,请您告诉我那位卖蜡烛的商人的名字,还有您是什么时候买的?”

  “商人的名字?”

  “这个……他是个有点胖的日耳曼人。年纪不算轻了,他还狠狠敲了我一笔,说等我回到吕贝克,这些蜡烛能贵上几倍。不过这些蜡烛确实是上等货色,我是在从领主公馆回来的路上淘到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那个商人是不是叫汉斯·门德尔?他也是昨天才到索伦的吧?”

  “啊,好像是这个名字。”

  康拉德是从汉斯手里买到的蜡烛,不过这有什么用呢?我偷偷瞥着法尔克的侧脸。他也注意到了我在看着他,可没做任何解释,果断结束了谈话:

  “之后可能还有别的问题需要向您确认,但我保证一定会公平地调查。”

  法尔克刚才的问话简直莫名其妙,相较起来,尼古拉的调查就明确得多。我们离开营房后,尼古拉悄步走到法尔克身边汇报:

  “至少现在营房里的这五个人都没听康拉德提起过关于领主大人的事。而且他们说其他人应该也没有跟康拉德单独说过话。康拉德只跟他们说了句‘明天签协议’,之后就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是啊。”

  “另外,营房有后门。康拉德从他的房间可以直接到后门,不需要经过大厅。”

  “后门有什么最近使用过的痕迹吗?”

  “那还不清楚,不过那扇门没坏,还可以使用。”

  “做得很好。”

  谁也不知道昨晚康拉德都做了些什么。但尽管如此,也不能就凭这一点确定他是“走狗”。而且最重要的是,假设他是“走狗”,那么他是如何越过暗礁和海流的屏障,登上小索伦岛的呢?法尔克的调查对我来说有太多不解,让我忍不住想要问个究竟:

  “法尔克,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他转过头来简单地问了句:

  “有什么事?”

  虽然他可能不喜欢我的打扰,但督促他认真完成我的委托也是我的权利。

  “刚刚你只问了康拉德是不是待在房间里,这个问题就够了吗?”

  “我确实是问他昨晚有没有待在房间里。”

  法尔克面向我迅速地答道:

  “可我真正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个,而是想要确认康拉德有没有向同伴透露领主大人的计划。如果他习惯于把信息跟同伴分享,那么暗杀骑士极有可能会选他的手下来做‘走狗’。可他并不是这样的。也就是说如果‘走狗’是他的手下,那个人也没有机会知道领主大人当时的位置,所以我们要感到幸运,嫌疑人仍然是八个。”

  能够确认这一点固然重要,可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你压根不觉得应该调查一下康拉德是不是‘走狗’吗?”

  从康拉德的供述中,没人能证明他昨晚在哪里。如果他偷偷从营房溜走也是易如反掌。可就算如此,这位东方的骑士还是一脸的若无其事。

  法尔克紧紧地盯着我说道:

  “原来如此。你是在怀疑我们,怕我们不会像承诺的那样认真调查吧?”

  “才不是……”

  “也难怪你会有所疑虑,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不过请你放心,我已经从刚才的对话中获得了很重要的信息,只是暂时还不能向你透露。”

  “为什么?”

  我不由愤怒地问道。

  可法尔克完全对我的激动视若无睹:

  “因为在尚未得到确凿证据之前就告诉你,搞不好会诬赖了好人。从我个人角度出发,也不想随意诋毁康拉德·诺伊德尔法。”

  旋即法尔克截住了这个话题,仿佛觉得这点儿时间都不能浪费,接着便对他的跟班做出指示:

  “尼古拉,现在暂且由我来保护阿米娜小姐,你先去港口找到那个叫汉斯·门德尔的商人。跟他确认一下,康拉德在昨天傍晚的时候是不是跟他买了六根蜡烛。然后还要问问他那些蜡烛能烧多久。问完你就到小索伦岛去,我等会儿也会过去。”

  尼古拉点点头,快步离去。照这么看,法尔克似乎真的觉得那几根蜡烛能揭示出什么问题。

  刚刚我也在现场,但却不同意法尔克的想法。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只有他能看清,恐怕就是尼古拉一直担心的魔法物件。若真是如此,在法尔克找到证据向我说明之前,我是怎样也弄不明白他前面说的话的。这层认知让我很不甘心,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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