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的小屋 3
“爸爸!你受伤了吗?”
“不要紧。我用棍子把它赶开了。”
“我们都看见了!真是难以置信。”
三个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他们虽然自顾自地说着不同的话，可是看见的东西却是一样的。
“为什么……之前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父亲摇了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影卡。一群影卡袭击了我们的小屋。”
“是啊，刚才从窗户的缝隙里看到的应该就是影卡的嘴吧。”
随后，小屋的外墙连续遭到了猛烈的撞击。外面目前究竟是什么状况，只能凭声音大致想象一下。
光宏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他看见了刚刚试图通过窗户入侵的影卡的嘴，那细长的、呈锐角三角形的、像锯齿一样锋利的嘴。
根本不是几只，而是一大群，数量惊人。影卡群将这个亚当斯小屋团团围住了。并且，它们的意图非常明确——攻击亚当斯小屋。
“它们是知道我们今晚吃了影卡肉排吗?”
天狗这么问道，光宏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太可能吧。”父亲否定道，“应该有别的原因。”
大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猛烈撞击外墙的声响，依然时不时地传来。
“就算它们拼尽全身的力气来撞击，以影卡的力量来说，也不可能破坏这座小屋。大家不用太担心。”父亲这么安抚着孩子们。
然而，他的话音混合着激烈的碰撞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
天女向安装在墙上的通信装置走去。这时候，三扇窗户中最右边的那扇突然发出了剧烈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墙壁。
“爸爸，窗户的插销好像松开了。”天狗急急忙忙地想要去把窗户抵上。
“就这样吧。”天狗父亲将一个木架子推了过去。光宏也连忙上前帮忙。他们用木架子固定住了窗户内侧。黑暗中的怪物似乎判断出攻击窗户的效果较好，窗户上不断地传来被集中攻击的声响。不过木架子的防御起了作用，黑色的怪物后来放弃了对窗户的进攻。
攻击停止了。
“我跟市政厅的人联系了!”天女说道，“我告诉他们小屋受到了影卡的围攻，请求他们的援助。”
“他们会来帮助我们吗?”天狗提高嗓门问道。
“他们让咱们自己先坚持一阵子。目前，市政厅正在召集救援人员往这边赶，可是再怎么快，也要五六个小时。”天女带着哭腔说道。
的确如此。从天元山的登山口到山顶，至少也要三个小时呢。不管怎样，等到救援队赶到的时候，应该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到那时，夜行怪物们的身影应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它们这是满意了吗?”天狗小声说道。
“没，还没有呢。你能感受到吧?各种声音……它们所发出的独特声响。”
这种独特的声响并非是耳朵听到的，而是肌肤感受到的。所以它们才会被叫作影卡。据说，曾经有一个男人正说着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随后便被怪物的嘴胡乱地撕碎了。他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什么“这感觉就像是在卡拉OK里面一样”。据说，下一瞬间，他的头便被那锯齿状的牙齿撕扯了下来。
这便是影卡名字的由来。至于它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光宏记得他曾经在档案馆读过相关资料，可是他这会儿怎么都想不起详情了。以防万一，天狗父亲将自己的那支乱波枪放在了身边。
“谨防万一，其他的窗户也先堵上吧。”天狗父亲说道。
他们将大型的木质储物柜移动到窗户边，高度刚好和窗户的高度一致。最后是最左边的那扇窗户。将床竖起来靠在窗户上无论怎样都会留一丝缝隙，而桌子的高度又不够。天女正在房间里寻找其他可以用于防御的家具，突然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
“怎么回事?这是……”她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缓缓地转动着上半身。
随后，天女停止了动作，说道：“影卡……振动传到我的胸口了……它应该就在那边。”
最惊讶的莫过于光宏了。因为天女所指的方向恰好是光宏的背包。
光宏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背包里还装着白天袭击过他的那只影卡被击飞的头部呢。
天女的震惊程度有些不同寻常。这和目前他们正面临的这场骚乱有关吗?
“那个……那里面装着白天那只影卡的头部。我想留个纪念，想着或许还能有些别的什么用处……所以打算把它拿回去。这样做是不是不可以?”
天狗的父亲拿起光宏的背包，将背包里面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了地板上。
“那个东西”衔着光宏的雨伞，在地上滚来滚去。
影卡只剩下头部，浑浊的眼珠子望着天花板。眼睛里面看不到一丝一毫生命的迹象。可是……
“这家伙还在发声!”天狗惊讶地指着影卡的头部说道，“虽然它已经死了……虽然只剩下头部了……可这家伙的牙齿，还在相互摩擦着求救呢!”
听到这话，光宏感到自己的胃部似乎被人揪住了似的。突然遭到这么一大群影卡的围攻，会不会就是自己的轻率行为导致的呢?
的确，仔细一听，便能听到影卡的牙齿正互相摩擦，发出轻微的金属声。
“它的头部有两条黄色的线条，应该是一只比较特殊的影卡。”父亲皱着眉头说道，“首先，影卡白天通常是不会现身的。绝对不会。其次，我之前也见到过几次影卡，都是全身漆黑。这一只，会不会就是影卡的女王?”
“女王?”大家都惊讶地喊了出来。
“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影卡的每一个团体里面只有一只影卡可以下蛋，那就是女王。”
“那么，如果没有了女王，这个影卡的团体不就灭亡了?”
“不会。我也只是听说，如果这个团体的女王不在了，那么另一只影卡就会成为新的女王，并且开始下蛋。”
听到这里，光宏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可能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影卡的团体不会灭亡。可是，自己让大家陷入了危机之中，这一点并没有任何改变。
“对不起，我做事太欠考虑了。我以为它已经死了，所以带回去也没关系。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光宏深深地埋下头。他想，不管大家怎么责备他，他都会忍着，毕竟是他的错。
“这属于不可控的范畴。毕竟你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必要自责。与其自责，倒不如大家一起想想如何渡过这个难关。”天狗父亲说道。
天女点点头，“没错。”
“那如果这个脑袋不再发出声响，外面的围攻是不是也会停止呢?”天狗这么说着。
天狗父亲将影卡的头握在手里，用双手将它的嘴巴扳开，将一根木棍顶了进去。
“不行。影卡的自律神经系统反应实在是太特殊了。”
正如天狗父亲所言。影卡上下排的牙齿并没有停止啃咬木棍的动作。只不过发出的声音跟之前传来的低沉的金属音相比，音质有了些不同。大家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心里面都明白。屋外的影卡们一定坚信它们的女王目前还活着。它们就是被女王所发出的声音吸引到这里来的。
“如果把这颗头扔到屋外去会怎样?这样的话，它们应该会就此作罢了吧。”天狗又说。
天狗父亲点点头，“应该能行。”他一边说着，一边握着支在影卡嘴里的那根木棍，影卡就这样衔着那根木棍，悬挂在下面。
“好了，听见我的口令，你就把窗户稍微打开，然后我立刻把这颗头扔出去。”
这个时候刚好是影卡进攻的间歇期。这个时机倒是不错，应该是可以把女王的头扔出去的，光宏自己也在心里琢磨着。希望一切顺利。
“明白了!爸爸一发指令，我就开窗户!”天狗往位于最左边的那扇关着的窗户跑去，两手放在窗框上，保持着随时都能把窗户打开的状态。
父亲点点头，提着那颗头颅朝着窗户边走了过去。
突然间，激烈的进攻又开始了。他们以为那一击是巧合，是猛然发起进攻的影卡恰好攻击在了那个位置。不过，跟之前的进攻相比，力度似乎加剧了。窗户上面明显出现了弯曲的迹象。
这只是一个开始。
当天狗父亲提着那根吊着影卡的木棍做好准备后，不间断的猛攻开始了。这次应该是好几只影卡同时发起了进攻。如果光宏和天女不抵着窗户的话，看那架势窗户很快就会被它们破坏掉。
“可能是因为女王的头太靠近窗户了。那些家伙知道了它们的女王在哪里，所以才会聚集在这扇窗户外面。”
“即便是瞬间把窗户打开再关上……应该也很难成功。”天狗父亲说道。
“如果动作快一点儿呢?如果快速把头扔出去，或许可以……”天女这么说着，天狗父亲依旧摇了摇头。
“不行。现在不是冒险的时候。我只会选择能够确保你们平安无事的方式。”
天狗父亲这么说着，又提着那根木棍远离了窗户，将它放在房间中央的位置。于是，之前集中在左边那扇窗户的激烈撞击声平息了。
“如果那群影卡里面的某一只成为女王开始下蛋，进攻就会有所收敛吧。”天狗推断道。
“有这个可能。不过，在下一个女王成功下蛋之前，黎明应该会先到来。而在天亮之前，影卡应该不会停止为夺回女王而开展的进攻。”
光宏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如果牺牲自己可以让影卡们从这所小屋外面撤离的话，他情愿舍去自己的性命。
“过去，在夜里，大家是怎么保护自己不被影卡们攻击的呢?”
“过去吗……其实我没怎么听过影卡向人类发起进攻的事情。不过它们也有自己的天敌，每当天敌一出现，它们就会赶紧逃走。”
“天敌?”
“它们的天敌就是蛇鲨，一种已经灭绝的巨型夜行动物。蛇鲨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听说是一种非常残暴的食肉生物。”
这样啊……光宏想。原来影卡袭击人类是非常罕见的啊。招来这样的局面，都是自己的错。
光宏知道，天一亮影卡就会自动离开。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们就在这种煎熬中慢慢等待吗?
再坚持一会儿吧，天狗的父亲也是这么说的。这句话并非是在哄他们。可是这个“一会儿”对光宏他们而言，遥远得像是永远也到不了一样。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光宏甚至有一种错觉，或许自己目前的处境并不是真的，而是幻觉。然而，感受着腹部传来的阵阵振动，听着外面激烈的碰撞声，光宏就明白，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偶尔，外面的进攻会停顿下来，持续一段无声的时间。室内的灯都关掉了。为了不给外面的家伙造成不必要的刺激，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再交谈。室内能够听到的声音，只有观测装置里传出来的毫无规律可言的杂音。装置原本接近静音状态，但突然传出了许多奇怪却又没有任何韵律的声响。
“姐姐，你没把装置关掉吗?”天狗问道。
“关掉就没有意义了啊。何况，持续进行观测是很重要的事情。”
“哪怕是在这种非常时期?”
“无论何时都很重要。”室内再次恢复了宁静。观测装置传来的杂音，这个时候也消失了。
没有任何人发出一点儿响动。正因为如此，影卡女王的头部发出的异响和振动才更加明显。就算把天女的衣服裹在上面，众人也能清晰地感知到。
突然，靠近右边窗户的墙壁又连续响起了激烈的撞击声，比之前的声音更大、更猛烈。震得光宏甚至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与此同时，房间里也响起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天狗父亲赶紧护住了天女的身体。说时迟那时快，原本抵在窗户边上的木架子倒在了天狗父亲身上。天女惨叫一声。
天狗也悲痛地呼喊着被压在下面的父亲：“爸爸!”
几秒钟后，木架子被缓缓地移开了一点儿，被压在下面的天狗父亲的身影露了出来。他的整个身体都护着天女。
“要紧吗?您受伤了吗?”
“不要紧。别管我，先去看看窗户!”
不知道外面的那群怪鸟是不是本能地察觉到防御用的木架不见了。总之，它们的确开始集中进攻这扇窗户了。上面的一个插销已经被撞飞。好几只漆黑的、像尖刀一样锐利的嘴巴从那细小的缝隙里伸了进来。
它们应该已经判断出这里是一个突破口，于是开始集中火力进攻了。
伸进窗户缝隙的那些嘴巴并非一动不动地待着。它们疯狂动作着，想把窗户缝隙弄得大一些，好侵入到室内。天狗用两只手将窗户死死地抵住。
这已经是力量之间的较量了。天狗拼尽全力将那些像尖刀一样的嘴夹在窗户的缝隙之间，不让那些嘴巴动弹。光宏也和天狗并排站在窗户前，死死地压住窗户，不让影卡们入侵。
“你们的身体不要靠得太近!会被那些嘴割到的!”父亲大声喊道。
在经历了这些对抗之后，光宏也已经十分清楚这一点了。
砰砰、砰砰的撞击伴随着门外那些怪物的重量一阵阵地传递过来。
刚开始受到袭击时的那种恐惧感如今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使付出生命也要拼命守护这里的使命感。
这扇窗户下面插销被撞飞的位置也有些松动了。一只影卡的头伸了进来，拼命转动着。
“啊!”天狗发出一声尖叫。他的左肩上出现了一道割破的伤口。应该是不小心触到了影卡牙齿的前端部分。所幸伤口不是太大。不过，受到惊吓的天狗右手不禁松了些力气。
“保持住别动!”父亲大喊道。光宏和天狗被天狗父亲的怒吼震慑住，身子缩成一团。
黑暗中有一束光一闪而过。旋即，那种振动着光宏和天狗全身的感觉消失了。
慌乱之中，他们把窗户按回了原先的位置。随后他们才明白天狗父亲究竟做了什么。
和白天一样，他们再一次被天狗父亲的乱波枪救了下来。乱波枪的子弹击毁了试图入侵室内的影卡的头部。也许是刚好击中了要害，那只影卡已经完全没有动静了。父亲点了点头，将地板上的那颗影卡女王的头颅取出来。
“我早就该这么做了!”他抬起乱波枪，对准那颗头颅不遗余力地进行了一番破坏。
“这么一来，女王向同伴呼救的声音应该就会消失了吧。”
那时，光宏也认为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可是……
“怎么会……影卡的女王明明已经不存在了呀。”
屋外的撞击声并没有任何收敛。更糟糕的是，光宏和天狗在那个时候恰巧有一点儿疏忽。
窗户被撞开，他俩直接被撞翻在了地板上。
窗外有几十只影卡互相推挤着，试图将脑袋探进窗户。
“这些家伙们根本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它们只会一门心思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就算情况已经改变，它们也无动于衷。”天狗父亲呻吟一般地说道。
影卡进屋只是时间问题了。如果几只影卡都同时入侵室内，那场面该有多么血腥和残暴啊。
“乱波枪……还能用几次?”天狗问道。
“四次……”天狗的父亲回答道。
四发子弹，最多也只是拖延一会儿时间罢了。并没有多少胜算。
光宏只觉得所有的希望都化为了泡影。
或许真的是完了。光宏只觉得自己对不起天狗，对不起天狗的家人。
这时，光宏全身再次被一股巨大的振动袭击。应该是挤在窗户边上的那群影卡干的。同时，乱波枪的枪声再次响起。
接着又是一枪。
挤在窗户边的那群影卡消失了一瞬间。接着，一只影卡速度飞快地朝室内猛扑过来，在屋子里不停盘旋。
“趴下!”
又来一只。紧接着又是一只。
墙壁上响起激烈的碰撞声。
乱波枪的枪声连续响了两次。
“这下真的完了……”光宏咬住了嘴唇。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突然，光宏不仅仅是腹部感受到了振动，影卡的叫声也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边。听起来有些奇怪。光宏甚至觉得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房间里面只剩下一只影卡了。这一只似乎在拼命寻找逃生的道路，全身翻转着往房间的角落里飞去。丝毫没有想要袭击他们的意思。
父亲迅速地用一把像叉子一样的农具卡住了这只影卡脖子最细的那个部位。
这样可以避免大家因为这只怪鸟在屋里乱飞而受伤。
光宏他们将木架子重新抵在被破坏的窗户上，以免影卡再次侵入室内。
“最好将这家伙也请到屋外去。”
“千万别开门!小心再飞一只进来。”
“不过……好像已经没有那种成群结队撞击的声音了。”
光宏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的确，屋外似乎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激烈的攻击声，影卡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还没到早晨吧?”
“的确，太阳还没有出来。不过……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时候，之前还只能听到一些杂音的观测装置又传出了声音。
“这个是……”父亲再一次呻吟道。
天女跑到观测装置前，用旋钮将音量调大。
就连光宏，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观测装置通过架在山顶的巨大天线，收到了来自天空的音乐。伴奏是某种乐器，还能听见人们的歌声。
那是一支非常庄严的乐曲。
被父亲用农具卡住的影卡再度狂躁起来。
光宏明白了，影卡不喜欢观测器接收到的这种“音乐”，所以才想要逃出去。这种人类在屋内都很难注意的音乐，围住小屋的影卡却立刻有了反应。
此时，小屋外的影卡似乎已经销声匿迹了。
天狗父亲用农具将不停挣扎的影卡夹住，将其从地板上一点点挪到了小屋的门口。他趴在房门内侧，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屋外的动静。
似乎确定外面已经安全了，天狗父亲将门打开，把夹住影卡的农具伸出门外。随后又将农具抽了回来，并将门关上。农具上面已不见影卡的踪影。
“得救了……”天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影卡不喜欢这个音乐。”
而音乐继续从观测装置中流淌出来。连光宏也明白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伊恩·亚当斯的预言或许就要成真了。这个音乐是从宇宙中传过来的。换句话说，‘诺亚方舟号’正朝着应许之地前进，目前已经接近我们这颗星球了。”
光宏不禁想：这么说来，把我们从影卡的进攻中拯救出来的，竟然是来自地球的世代飞船“诺亚方舟号”吗?
“那可是艾迪森他们的飞船呀!艾迪森是我们的敌人，诺亚方舟是恶魔的飞船。学校是这么教的。接下来呢?会打仗吗?会爆发一场战争吗?……”
天狗不假思索地提了好多问题。光宏也想到了这些。从孩提时代开始，他们就不断地被灌输一个理念，艾迪森是他们的敌人。
天狗父亲对此不置可否。他只是告诉孩子们：“你们的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并且，这种事情也不是由我们来判断的。这个应该由新伊甸的全体居民来决定。我们的使命就是坚持观测，看‘诺亚方舟号’是不是真的快要降落在我们这颗星球上了，仅此而已。”
光宏和亚当斯小屋的两个小孩一起点了点头。
“这首曲子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爸爸知道它的名字吗?”
“嗯，这是《奇异恩典》1。在这颗星球上，每当人们遭遇挫折的时候就会唱诵这首歌曲。我们尽快把这个消息通知新伊甸吧。”
这首庄严的曲子继续从观测机中缓缓地流淌出来。随后，光宏看见了一束光。
一束阳光从紧闭的窗户照射进来。
“太阳出来了……”光宏喃喃自语道。自己和天狗这就会下山。到时候，整个新伊甸应该都知道了吧……“诺亚方舟号”确实朝着这颗星球……朝着新伊甸来了。
新伊甸的人们，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光宏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这时候，屋外已是朝霞满天。下山的时间到了。影卡已经全然没了踪影。噩梦般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现在就出发的话，差不多刚好能赶上学校上课的时间。”天狗说道。
“嗯。”光宏点了点头。
光宏朝天狗父亲和天女低下了头，“非常抱歉，由于我草率的行为，害大家遭遇了如此严重的危机。”
他说的是自己将影卡女王的头带到了小屋里来这件事。
天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紧抱光宏。天女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光宏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是怎么回事?
天女从里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光宏，“我从天狗那里听说了你来这里的原因。”
“嗯?”
光宏将小盒子打开，里面有两个圆圆的白色的蛋。
光宏不敢相信，但依然问道：“这个难道是……?”
天女耸了耸肩膀，说道：“这就是影卡的蛋。我昨天早上去它们的窝里拿的。抱歉，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光宏你窥探影卡巢的时候，女王会那么发狂地袭击你。我听天狗一说马上就明白了。你把这个带回去吧，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听到这里，光宏突然觉得力气似乎都用光了似的，浑身软绵绵的。
1 这首歌曲最初由英国牧师约翰·牛顿作于一七七九年，最初是一首传统的民谣，讲述了一个平淡但是极富深意的赎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