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埃玛

　　意识如同缓慢明灭的灯火，所见的世界化作断片：居住区的医院，麦迪逊、艾比和泉美探身看我又拉拉手，泉美为我的手指接上生理分析仪，床边有点滴架，他们准备了药物注射。

　　后来再睁开眼睛时，妹妹坐在对面椅子，亚黎在她的腿上。女儿一发现我醒了，就跳出阿姨怀里扑过来。

　　「妈咪──」

　　「嗨，宝贝。」

　　她泪眼朦胧。「妳生病了。」

　　「没有，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啰。」我挤出笑容，摸摸她的脸颊，结果被静脉注射管拉扯了皮肤。「妳的婴儿弟弟很快就会出来了，开不开心呀?」

　　亚黎点点头，可是下唇颤抖，眼神泄露恐惧。

　　远处隆隆作响，似乎是地雷爆炸。

　　「大概每个钟头就听见一次。」麦迪逊告诉我。

　　医院入口处冒出个人影。虽然人还在暗处，但我一眼就认出那沉重却坚毅的缓慢步伐。詹姆斯笔直朝我的病床走来，一度停下脚步，刚好抱起冲上去的亚黎。

　　他点头示意，麦迪逊就拿了织一半的毛线先回避离开。

　　「嗨。」我微笑。「情况还好吗?」

　　「工作量特大。」

　　「听起来火烧屁股了。」

　　詹姆斯鼻子哼了声，眼睛露出笑意，气氛感染了亚黎，看得出她的情绪也放松不少。幼儿能从父母身上接收很多讯息，我们冷静的话，他们也会镇定。孩子知道出了大事、外面危险，但至少与此时此地无关。

　　他看着女儿问：「爸爸去上班，妳有没有乖呀?」亚黎羞涩地笑了。「有听妈妈和阿姨的话吗?」她点点头。「不可以和其他人吵架喔，」詹姆斯吻了吻她前额。「妳先去找麦迪逊阿姨吧，爸爸跟妈妈讲一下话。」

　　等亚黎走远，我敛起笑容。「是钱德勒吧?」

　　「嗯。」詹姆斯说完，转头看着床边屏幕的身体检查数据。

　　「多糟?」

　　「小麻烦而已，几天就能回到正轨。」

　　「跟我说实话。」

　　「妳信任我吗?」

　　「彻彻底底。」

　　「那就好。很快就能出发，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