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埃玛
奥斯卡带走哈利和泉美之后，我去做了件一开始就该做的事：检查储备粮食。
五天前清点过补给，但没有实际一箱一箱打开看过里头究竟装些什么。闵肇与我一起拆封城塞内的MRE和干粮，结果令人胆战心惊。有些已经变质了。一部分MRE外箱恐怕在运送至城塞过程破损，里头东西已坏了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少了这么多补给，估计食物部分只能再支撑十二天，比原本预期的十六天又更少。
必须告诉詹姆斯。
我们守了一整天，希望看见詹姆斯、桂葛里或者奥斯卡从废水处理设施出来，结果谁也没等到。
晚上我紧紧抱住亚黎，心里盼着半夜会被詹姆斯叫醒。
但依旧没盼到。
醒来时他不在床上。截至目前为止，将近二十四小时没有他们小队的消息。早该有人回来了──至少奥斯卡可以多带一些人上地面帮忙。我最担心的当然是詹姆斯他们受伤甚至死亡。
另一方面，即使他们平安无事，代表正在努力救出城塞内的人。然而詹姆斯以为地下存粮可以支撑十六天，所以我们也得设法争取到这么多时间。
昨天我没吃晚餐，许多成年人也都放弃进食。艾比、麦迪逊和我今天早上分食了一盒MRE，热量太少，难以遏制饥饿感。
早餐过后，还在城塞的团队成员到厨房集合，大家坐在板凳上的眼神涣散，透露出对未来的忧惧。
「好了，」佛勒开口。「明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得让存粮支撑更久。大家想想看有什么可行作法。」
在场的还有闵肇、夏绿蒂和尔斯上校，所有人表情一目了然。根本想不出办法。
「我只能想出一条路，」尔斯回答。「就是减少人口。」
虽然又累又饿，其他人听见这种话还是反应很激动。夏绿蒂眉心紧蹙，闵肇一脸惶恐，佛勒则是好奇多过其他情绪。我很害怕。
「你这番话确实的含义是?」佛勒问。「目前没办法将人送出去。」看来他单纯不希望对方真的朝那方向思考。
「并非是说降低实际人口数字。我会在部队征求自愿者放弃进食。」
「这太荒唐了吧。」夏绿蒂说。
「我觉得还不必走到那一步。」闵肇的神情严峻。
「越快做出决定，争取到的时间越多。」尔斯解释。「我认为此刻必须假设詹姆斯那边到地面之后遭遇了问题，最好的情况是进度受到拖延，可能原因包括蓄水层通道崩塌、装备和水管破损等等。总而言之，我们不采取行动，他们就会以为我们还能多活那四天。」上校沉默几秒。「田中医师说过，体能良好的人有机会不吃东西还熬得过去，特别是脂肪与肌肉多的。军队要求精实体格，虽然体脂肪很低，肌肉量倒是不少，而且原本就接受过如何在严苛环境下活动的训练。」
夏绿蒂摇头。「詹姆斯也有可能在一周内返回，士兵可能会白白挨饿。」
「放心，无论如何不会白费。这是战争，虽然面对的永远是眼前的战场，却无法预测什么因素会影响到最终战果。参加大西洋联盟军队之前，官兵都必须立誓：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平民，为此可以牺牲性命。」
「但这不是战场啊。」夏绿蒂不死心。
「教授，妳得认清现实。饥饿是敌人对付我们的武器，而我们唯一能做出的回应，就是减少需要进食的人口。」
我也摇头。「夏绿蒂说得对。另外，如果真的把眼光放远，就得考虑离开之后又是什么状况。或许届时更需要的人手反而是军队，军人体能不佳便无法保护我们，所以我反对。」
「有其他法子吗?」闵肇问我。
「先试试看之前提出的极端减粮方案，成人一律降低热量摄取。我认为可以度过后面四天，詹姆斯也知道最多就是这么久了。」
「不过，那样分配食物会有副作用，例如倦怠与暴躁。」
「嗯。但至少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