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詹姆斯

　　我笔直坠入大河，整个人浸到水里，寒意如电流窜过全身。一时间我眼冒金星，彷佛漂流在黑暗冰冷的太空。

　　好不容易身体浮上水面，被激流带着转个不停，脸才探出去吸了一口气，又被旋拖到水下。载浮载沉、明暗更迭，我努力挥舞手和腿想稳住身形。

　　阿瑟沿着河岸狂奔，视线始终锁定我，同时以剩下的那只手拨开挡路的树枝和灌木。战斗用仿生人躯体是防水设计，还针对防穿孔做了强化，但右肩窝开了大洞时统统不管用，要是他掉进水里绝对会短路，所以只能留在岸上。

　　可是岸边不仅阿瑟而已，我跳水的地方冲出一头暴龙，望着下面河岸发出怒吼。牠是冷血动物不愿意下水，就这点而言阿瑟很聪明，不把士兵抛进水中，我大概不肯跳，而下水恐怕是方才唯一的一条活路。

　　伤兵在我前面一些之处，面朝下漂流着。我用力踢水，水流也推了一把，脚踩不到地很难施力，不过我还是成功将人翻过来，用左手臂抱住他的身体。

　　士兵睁开眼睛，吐了水咳两下。激流哗啦作响，听不太到他的声音。

　　我另一手打水想靠岸，两腿用力摆动保持漂浮，要是能踩到河底就好。

　　阿瑟伸长了手向前比，意思是叫我待在水中别出来。没错，这么做才能穿越东侧密林，问题是我的手臂快没力气了，双腿沉得好像铅块。不知道是不是多负担一个人重量，还是因为衣服全湿了，又或者单纯是水流太湍急，我觉得自己快要沉下去，没办法停留在水面。必须上岸，就算只是休息片刻也好。

　　继续沿着河岸跑步的阿瑟又指了指下游，我只能摇头示意。

　　没办法，真的太虚弱。

　　我继续朝岸边游，可是移动缓慢，脚始终踩不到东西。

　　阿瑟瞥了一眼后，钻进树林内。

　　我的头掉进水里，喝进一口冰水，彷佛从胸腔内部开始结冻。靠着单手和两腿，我努力往上，冲出水面吐个干净，但视野模糊得什么都看不见。

　　我试着换成仰式，却因此松了手一、两秒。

　　我转身加速追上，抓紧士兵再尝试仰躺，却还是做不到，整个人被波涛打得七荤八素。但一定得保持漂浮，否则即刻会没命。